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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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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成云是在立春的后一天离开顺王府的。
东风解冻,蜡梅凝香。
顺王府的管家先生为她送行,临行前给了她一个锦囊。
管家说:“王爷命逾千金,自是这些不能比肩。只望姑娘此行一路平安,无忧亦无愁。“
成云笑笑,锦囊里是足以使她安愉一生的钱财。她倒也不矫情,行礼道谢:“这些日子承蒙先生照料了。”
管家先生似乎还想说什么,回头望了一眼府内,欲言又止。
成云自然了解其意:“我与王爷萍水相逢,与山中结缘。然人各有志,将来若有缘分,命运自会安排。”
说罢,成云利落地上马,在依旧凛冽的风中渐行渐远。
管家目送她远行,直到不见了踪影,方才回府复命。
顺王府书房的灯亮了一晚,然灯油烧尽,书案前的那人却一字未读,枯坐了一宿。
管家见江煜眉头紧锁,眼睛尽是血丝,便唤侍从端来药膳。
“成姑娘知您身体不佳,便在厨房中教与大厨许多药膳的做法,有些闻所未闻,却效果极佳。”管家说罢,又将方才的场景一一转告。
鼻尖是苦涩的药草味。
江煜眼眸间渐渐露出一丝笑意:“比起她的干净利落,倒是我魔怔了。”
管家躬身,不敢言语。
“罢了,下去吧。如她所说,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07
如今时局动荡,世道混乱,成云无武艺傍身,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一人做行走天涯的梦,但凡路遇一伙盗贼,那真是曝。尸荒野都算是好的。
她早已在日前便联系了盛京一家远近遐迩的大镖局,打算往西走走。
此次护镖的是镖局的大公子,叫齐诚,性格大大咧咧,武艺也剽悍,自是再好不过。此次,他们要将一车盛京特产送往西面的江洲,成云正巧上了这趟顺风车,只管安心上路。
走了两月余后,一伙人行在山道中。
昨日下了雨,道路泥泞。
齐诚道:“看你这瘦弱身形,本以为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然这些时日颠簸见你神色如常,无半点不适,倒是我以貌取人了。主要是我身后这一群的兄弟们,也多亏你照料了。”
齐诚挠了挠头,本以为成云的加入会拖慢他们的进度,然顺王府私下跟他们打招呼,要其多加照拂,他也只能应了去,出发前还苦恼了一晚,不知道他们这群糙汉子该如何是好。
不料半月前,他们这些兄弟因与一伙人交战,受伤起了炎症,本要进城寻药馆治伤,却不想成云医术了得,在山中寻了些草药,兄弟们没几日便好了。
“我自幼生活在山中,走惯了山路,虽骑马还是第一次,但于我而言也不算太难。”成云望着山间雾色,只觉青山绿水,煞是惬意,“江洲快到了?”
昨日吃晚饭时成云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就是没听清具体的时日。
“是啊,三日之内,我们便可到达江洲了。”
见到成云眼中的期待之色,齐诚问她:“妹子可是没去过江洲?”
“是啊,我还没行过远路呢。”成云道,“盛京多水,然到了这一带,却处处环山,少有湖泊。山色青翠,耳边皆是虫鸣鸟叫。尤其是春风一来,林涛阵阵,转眼便是一片开阔之色,着实是美极。”
“我们这帮兄弟里,有几个是江洲人,回头我让他们和你介绍介绍。”齐诚爽快道,“我们来江洲护镖次数虽然不多,但江洲人热情待客,有美酒佳肴,虽不极盛京繁华,但十分宜居,确实是个好去处。”
晴空朗朗,下了雨后的天格外清澈蔚蓝,成云和齐诚两人相谈甚欢,其余人也嘻嘻哈哈,皆是一片轻松之色。
然变故突生,先是齐诚发现了不对劲。
“停!”他大手一挥,面色凝重。
成云会意,立即下马,躲进了身后的马车之中。闲时,她虽然也像齐诚讨教了几招护身术,然真到了盗贼面前,那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了。
外面隐隐传来刀剑之声,成云拉开马车旁的布帘,微微探出口。果然在齐诚的试探下,他们面前便多出了一群山贼,人数还不少。
“成妹子,你可要躲好了,这伙人不简单。”马车旁的小伙眼神狠戾,但说话时语气却是刻意放柔了。
成云点点头:“马大哥你放心。”
世道乱,镖局走一趟远镖不容易。这已经是他们遇到的第三波打劫的。几乎没多久,两伙人就打了起来,成云攥着自己身上的小刀,准备随时应对。
刀剑声不断,这伙人打起架来似乎尤为难缠,成云正欲探头再看看情况,却听到一声“不好!”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马车瞬间狂奔起来,成云因为惯性一下子被甩着砸到了后座之上,浑身像散架了一样。
她咬牙忍着疼努力攀住窗沿。
马儿定然是受惊了,让它这样跑下去,她凶多吉少,她必须尽快安抚好它。在剧烈的颠簸中,她一步一步向前爬去。掀开帘子,只见那马屁股上中了一箭。
成云脸色煞白,在被甩的疼痛中她找寻着缰绳,好不容易拉住了,马车一个急拐弯,她又被甩回到了原点。
正在成云头疼之时,听到外面有人喊:“跳出来!立刻从马车里跳出来!”
成云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但是马儿受伤,必然不是她这新手可以驯服得了,为今之计,也只有跳出马车是最安全的,虽然又可能会骨折甚至重伤……
成云咬牙,豁出九牛二虎之力借力一扑,她两手抓住马车车沿,一脚蹬在马车框上,然后感受到自己像一个被丢出去的垃圾一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本来以为要像电视剧一样,在地上打无数个滚之后,彻底晕厥过去。不料意想之中的疼痛根本没有出现。
她双手抱着脑袋,心跳跟鼓声一样。天旋地转之中,她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将她跪抱在怀中,只有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地望着她。
“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放到一边,然后告诉她:“等你好些了,我会把你送回去。”
成云感受着身体分裂般的疼痛。
然后用她不多的脑子分析了一小下,然后很快猜出来黑衣人的来处。其实除了他,也没人有这般大的权势了。
“是王爷派你来保护我的?”
黑衣人背过身去,表示拒绝回答。
成云突然被他这个动作逗笑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成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但是我的手好像骨折了,能麻烦你帮我包扎一下吗?”
黑衣人皱着眉回过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
08
黑衣人把成云送回镖局的队伍中后打算走,成云拉住了他。
“你几岁啦?”
黑衣人偏头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告诉她也无所谓,才说:“14。”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厉害。”否则王爷也不会只派他一人随行保护。
成云从他的眉眼间看出得意的神色,笑着说:“你别偷偷摸摸跟着我了。在我身边吧。”
黑衣人皱眉,不是太乐意。
他是影子,不该生活在阳光下。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成云说:“如果你在我身边保护我,那我发生刚刚的危险之时,你就能立刻把我从马车里救出来了。你说是吧?”
成云拽着他的手,试图诱惑他:“而且我很有钱,我可以带你吃很多好吃的,你没去过江洲吧?不想光明正大在江洲城中闲逛吗?”
黑衣人想说自己对这些都没兴趣,但不知为何自己却没有办法拒绝眼前这个长相分明很一般的女人。
“你家王爷肯定说过,如果我发现了你,你就任我处置。”
王爷没有说过这种话。黑衣人不开心地望着他:“他只说让我好好保护你。”
“那不就行了,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然后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像介绍自己的弟弟一样,把他一一介绍给镖局的大家。
似乎是看出他还没回过神,便被骗上了贼船。
她说:“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多啦。”
黑衣人这下知道为什么王爷特别喜欢盯着成云的眼睛瞧了。
她的眼里有星星。
09
一伙人平安无事到了江洲,成云和小五化身姐弟,在江洲城的郊外租了一间屋子。成云每日便带着小五招摇过市,就像旅游一样,把江洲城好吃好玩的都逛了一遍。
小五最近觉得自己使轻功的身影都没有以前飘逸,一直忧心忡忡。
但成云告诉他:“吃东西的时候不能有太多的顾虑,否则饭都不香了。如果你嫌弃自己旁,你可以多运动。”
成云给他的运动方式是让他手工给她在院子里做一个秋千。
小五觉得自己被骗了。但是看到成云在自己做的歪歪扭扭的秋千玩得很开心就也只能沉默。
小五会定期和江煜通信,一开始成云不知道。
但是在某天凌晨她因为白日里睡得太多而出门晃悠时,见到了一只矫健的鸽子从小五手中飞走。本来也没多想,然而,小五躲避的眼神太过明显,让她不得不多想,得出了答案。
后来她就勒令小五不许送信。
“小五,虽然我和享受你家王爷送我的钱,以及送来的你。但是送信这种事干了会天打雷劈。”
小五面无表情:“你又在乱说。”
如果上天会惩罚人,一定会先把他眼前这个人给收了。
成云最近爱做男装在城中闲逛,翩翩的公子气质勾动了不少少女的心,那才是天打雷劈的事情。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成云故作深沉,“你知道男女之间的关系最忌讳藕断丝连。不说我,以后你让你家王爷怎么好好地娶妻生子。万一他天天惦记我怎么办?”
小五看着成云不施粉黛的脸,心想王爷确实天天惦记着你。每回来信都要问许多问题,让她觉得烦的程度。
小五理所当然地回答她:“王爷喜欢你,自然想要知道你的消息。”
“可是我不想被他知道啊。”
小五皱眉:“你不喜欢王爷?”他抿紧嘴,隐隐有些不满。
成云哈哈大笑:“所以我就说你是个小孩你不承认,天天把喜欢挂在嘴边。”
成云指着天边的月亮说:“你喜欢月亮吗?”
小五仔细观察了许久。
点点头。
“那你要把月亮摘下来放在自己的床边吗?”成云踮起脚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你家王爷,我一切都好,让他莫担心。然后今后不必再传信。”
“如果你不听话,我便将你也赶走。”
说完她搂紧衣服,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小五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于是又回房提笔写下:
传信的事情被发现了。
姑娘说,如果喜欢月亮不必把月亮摘下放在自己床边。所以王爷以后若想念姑娘,便做个小人放在自己床头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写信,我被勒令不许传信。
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