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场烟云相期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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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到第二天早上寅时，所以城门还没有开。靳菡离开汉平后，但并没有打算离开南疆，毕竟在汉平生活多时，她对于南方的气候比较适应，而且她也觉得萧五说的没错，离国是内忧外患了。
去年他们从帝京下南疆，一路上遇到的人都面黄肌瘦，很少能吃顿饱饭，只因苛捐杂税太重，常常税收要占到六成七成以上，而在南疆，租借官府的地也不过是五成的税，若是自己有田的农民则只收两成的税，算起来自然少得多。
她准备去东初城，那里是南疆最远的一块地方，离海最近。开始可以做些小生意，等以后萧五登基做了皇帝，天下太平，或许她能凭借机遇，小小地发一笔财，然后最终的目标，造船出海。
包袱里除了银票衣服外，还带着好些零碎，比如新摘的几个辣椒，蓝色水晶坠子，几颗荔枝子用丝线穿成的小串……
她在花园里种的辣椒还没有完全胀大成熟，舍不得吃，又不想烂在花园里，于是狠心提前摘了几个放包袱。由于没成熟，估计很难留着做种，但仍旧是舍不得，所以她决定吃掉一半，剩下的串着挂起来晾干，以后再说。
她在东门附近的小巷角落里蹲了一夜，身上有点冷，于是将顺带的衣裳披在身上。她出门前早有准备，从王府里晾衣服的竹竿上偷来了男裳，此时却是做男装打扮，用布巾包着头发，免得进出城的有人认识她，回去告诉萧五。
天才蒙蒙亮就开了城门。
靳菡背着包袱，学着别人的样子把手拢在袖子里，慢慢朝着门外走着。在汉平城做买卖的人每天都有很多，大多数都是进城的，像她一样出城的却是极少。
或许是面容白皙的缘故，城门守卫连连看了她几眼，她只得低眉顺目，不要引起别人注意，准备出了城门就黄泥擦脸，再贴假胡须在脸上。
好在紧张的两分钟总算过去，她也平安的出了城门。
就要离开汉平城，心里竟然不是松了一口气，反而尽是忧伤惆怅，或许是因为还没有和秀玉林礼他们告别，没和孙管家打过招呼，也没等到稻谷真正成熟收割。
至于那个人……
她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
明明他那么任性，却是小心地没回府里来住，免得别人再说闲话，明明他是早就对她失望的，却仍旧送了荔枝回来给她。
她不由幽幽叹了一口气，不管他待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终究是辜负了他。
心里记挂着那一亩多亲手打理的农田，她不由绕道去看了一下。很快就要收割了，稻穗沉甸甸地挂着，果实饱满而大颗，几乎可以再次拿来做种。她左右望了一下，旁边的农田似乎都没有她这一块里的庄稼长得这么好，想起赵翠儿的话，不由打了个突……难道其实本来应该减产的？却因为她的原因而增产了？
一念及此，便觉得玄幻得几乎近于迷信，失笑地摇了摇头。
“靳姑娘……”一声呼唤让她吃了一惊，转过身却见一个男子站在清晨的阳光之中，仍旧是微笑的样子，正在看着他。
“文公子？你不是回去了么？”他们是在这里第一次见面，会在这里撞到文宇并不奇怪，只是她原以为过了一个多月，他也早该回去了。
文宇看她半晌，轻声叹息：“没有见到你之前，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她一惊：“那封信没有送到你手上么？”
“定王爷是给我送了一封信来，不过我想那可能并不是你的意思，所以我想找你亲口确认一下。”他眼底藏着忍不住的笑意，“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果然还是等到你来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倒真不好意思说她是真的不想去了。她抿着唇不说话，低着头看着地上。
文宇轻声道：“怎么了，靳姑娘……”
她犹豫一阵，说道：“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跟着你回去终究不妥，我也不想麻烦你太多，所以……”
文宇顿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却慢慢道：“你不会麻烦到我的，靳姑娘，如今你这个样子，显然是不准备再留在汉平城了，却又不知去往何方？”
“我是打算去东初城，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文宇温言道：“你一个女子孤身上路，不会危险吗？而且此去东初城，路途遥远，若是路上有些什么头疼脑热，却又有谁来照顾你？如今我见到了你，便要回去了，不如我送你一程？”
靳菡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虽说有驿站，但只用来传信，并不是给旅客长途旅行用的，马车毕竟是极为昂贵之物，只有贵族才有，贫民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只能靠自己的双腿，或者像上次遇到萧五他们一般，跟着来往的商队，但这种运气不是时时都有。
“若是实在不成……我便去近一些的地方……”
“靳姑娘，你为何总是不肯接受别人的好意？”他几乎是有些无奈了，“其实我邀请你到我家乡去也是存着私心的，因为每个地方的气候都不同，我怕掌握不好时间，反而把庄稼都搞坏了，若是靳姑娘亲自去看或许会好些。”
她犹豫一下，说道：“我还没有完全摸清这里的历法和时间，恐怕自己也不能掌握，毕竟你们那里的气候若是和这里很不像的话，恐怕开始不容易……”
“所以这才需要靳姑娘亲自去看看……”
“那恐怕也要一两年才成……”而且一两年后，也许水稻全面减产，到时不好对文宇交待。
“一两年就一两年吧，只要靳姑娘愿意。”
她沉吟一阵，看着文宇道：“文公子，我们相交多时，我已当你是至交好友，但你是什么身份我却是不清楚，我孤身一个女子，却又如何能随着你去？”她早就对文宇的身份很是怀疑，只是文宇不说，她也很有礼貌地不提。但如今真存着这个考量，要跟着他同去的话，就不能不问。
文宇一怔之下便是一笑：“姑娘不必多虑，在下对姑娘心意拳拳，从未有过一句假话，只是隐瞒了在下的身份，想不到姑娘竟会如此在意。原先姑娘住在定王府中，听闻姑娘并不是离国的人，而且也并不希望看到两国交战，可是以在下的身份多有不便，所以才一直不提，若是姑娘答应不泄露在下的身份，在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顿了一顿，说道，“在下乃是枢国的人，姓龙，名文宇，却是没有欺瞒姑娘。”
果然是枢国的人。她心中似乎是早就想到了，却也并没什么厌恶之念。离枢两国现在已经恢复邦交，但仍关系紧张，龙文宇隐瞒身份也并没有什么。“我绝不对任何人说，你尽可放心，不过，即使你肯坦诚你的身份也要答应我几个要求，我才能前去。”毕竟是种植技艺，若是传播得更广些，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挨饿了吧。她目前只是随遇而安，虽然东初城是她的最终目的地，但现在目前只有她一个女人，要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的确很不容易，若是让龙文宇送她，也似乎很是不切实际。
“姑娘但说无妨，小可一定尽力为姑娘办到。”
“公子不可限制我的自由，等安顿下来后，我想开个酒坊，到时赖以为生。”
“姑娘要去何处，自然是随姑娘的意思，要是姑娘去了我们国都，在下便会为姑娘伪造一切户籍凭证，姑娘在枢国随处可去，却仍觉得汉平城更好一些，姑娘仍旧可以再回来。”文宇微笑道。
她微微点了一下头，萧五所能做的不过只是把她的户籍落在卫光照的一门远亲上，到底还是真的，但龙文宇却能凭空捏造，这个人在枢国的地位可想而知。她有些觉得忐忑不安，但却知道若是直接回绝恐怕更为不妥，还不如仍旧纯洁无知地让龙文宇放下戒心，到时随机应变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一场烟云相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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