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干涉多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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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地下聚会，帮忙传递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后，少年才不紧不慢，装作只是出门闲逛的样子，一手撑伞，一首提着牛皮纸包着的蜜饯点心回家。
雨脚绵密，从早上出门开始便没歇过，此刻又衍出几分愈下愈细的趋势。
几道目光停在他身上，良久，又像从未出现过那般突兀地消失了。
再看街角，车夫与行人俱是匆忙，淹没在细密的帘幕中。
周微清楚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某些名单上，也知道就算有所怀疑，发现了什么确凿证据，那些人也不能拿他怎样。
毕竟他是塔维尔的学生，而塔维尔先生地位不凡，是许多贵族试图结交拜访的对象。
不论青年本人的意愿如何，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把结实严密的保护伞，紧紧将他笼罩在内。
伞柄转了转，少年停下脚步。
他将纸包换了只手，伞面倾斜开来，伸出一小截胳膊。
微风挟着轻柔的凉意，徐徐在手掌上铺开。
现在是四月中。
他回国已经将近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塔维尔一直和他留在上海，没有再去其它地方，安稳到了甚至有些不正常的地步。
不必从各种各样的怪物身上获取素材，也不必寻访遗迹或是闯入某些地下教派的据点寻找资料，只是每天固定进行练习，看书。
现在都日子，周微习惯，又不是很习惯。
就算是休整期，也未免休整太久了。
尽管他的确利用这段还算空余的时间做了些小事，切实作为这个时代的一员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但这样的平和还是让他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
认识的朋友都知道他家教严格，有一位恪守礼仪，作风威严而古板的外国老师，只是暂时旅居国内。
离开之前，周微和他们打过预防针，说老师作为纯粹的学者，对政/治没有半分兴趣，他的行为只是出于个人意愿。
要是某天被老师发觉，说不定此后就不会过来了，想必某天不告而别，他们应该也不会太过惊讶。
“即便是恩师，也不能限制你做什么，随便干涉你的选择吧？”
赵解，那个暂居同学家中，和父母就差正式登报断绝关系的朋友很是疑惑，“你跟我们一起干，不代表你就不尊敬他，忤逆他的意思。”
“好好聊聊，他应该不至于这么不通情达理吧？”
老师毕竟不是父母，还有层难以断绝的血缘在，有恩还恩就是了——这又不是什么罗密欧和朱丽叶，中间隔着几代人的恩怨。
周微无言，不知如何解释，最终只能以自己年纪尚小，老师难免操心更多糊弄过去。
得益于这幅少年人的外貌，也没人怀疑什么，感同身受者也有数位，众人打趣了几句，这一话题也就过去了。
周微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塔维尔坦白，不管是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还是和穿越有关的事情。
好好聊聊，要找什么时机聊呢？
在没有十全的把握前，少年不太愿意承担万一引起的后果。
他承认自己在精神上有点依赖塔维尔，很在意对方的看法，很难下定决心违背对方。
不仅因为塔维尔对他很好，知无不言，倾囊相授，他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更应该顺从他的意愿；也因为他心中的确存在几分说不清道不明，超出师徒关系的仰慕。
他本来就有点慕强。
……何况不论何时，塔维尔都如灯塔般伫立在他的前方，永远清醒，永远理智，永远一尘不染。
周微没办法不去追逐。
他回到家，站在门口，特地估算了一下时间，推测青年这个点应该还在书房，但还是尽量放轻了动作。
出门的时候，他并没有特地向塔维尔打招呼。
由于某些意外，回来的时间也比预定要晚。这个点，他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行元素的拆解和转换练习。
不过我昨天睡觉之前突然有灵感，爬起来重写了半篇报告，应该可以这个当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今天突然松懈……
他漫不经心地想，推开门，准备房间之后能补多少就补多少，被站在门前的那道身影堵了个措手不及。
塔维尔眸色沉沉地站在那儿，似是已经等候许久了。
——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出来，不对，今天没有太阳。
周微本能眨了下眼，还算镇定地抬起手上拎着的那几包蜜饯，问道：“老师要尝尝吗？之前我们去过的那家。”
原本预定早上出门中午归家。
还好，计划被打乱后，他想着反正已经迟了，没有死扣时间，回来的路上还去逛了一圈，买了点东西，没让自己空着手。
塔维尔依旧站在那儿，没有动。
他不动，周微就不敢进屋，哪怕有足够的空隙能让他不那么仓促地进去。
举着那几袋蜜饯，少年头皮微微发麻，动也不是 ，不动也不是，整个人几乎僵在了那里。
塔维尔的心思并不难猜，有时候周微会觉得自己的老师其实很好懂，有时候——譬如现在，他会觉得青年深渊般莫测。
可即便是深渊，周微也了解那是什么样的深渊。
他只是想不通。
之前这样的情况也有那么一两次，但那时候青年都没有特地站在门口，像现在这样，带着明显的不悦、或许还有几分愠怒地注视着自己，气压低到空气里都蕴着冰，寒意料峭而刺骨。
……难道说他犯了什么错吗？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周微下意识反省了过去两天内自己的所有行为，略带迟疑地排除了这项可能。
——那应该就是出门，但没有提前告知。
可这又影响什么呢？
即便晚归，他还是会完成今天应该做的事，不会找借口推卸，凭此偷懒，只不过会稍微迟一点罢了。
少年嘴唇嗡了嗡，触及到对方稍显晦暗的眸色，终究还是没有莽撞地开口。
二人静峙许久，周微胳膊抬得已经有些酸了，才听见一声平静，不带任何波澜的：“进来。”
他默默松了口气，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知道这件事应该是被重重提起，又轻轻放下了。
“老师……”
保证的话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打断了。
“你做了多余的事。”
塔维尔说，语气生硬而冷漠。
——在此之前，他一直说的是“不要做多余的事。”
周微茫然，不解。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干涉多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