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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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 76年，又是一年圣诞节前夕。
这个节日相较几个世纪前已经失去了其宗教意味，转而染上了浓厚的商业色彩。大多数国家还是会在这几天放假，促进消费，活跃经济……显然plant并不是其中之一，即便商场像模像样地搞起促销活动，人们还是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放假？说实话，感觉有点多余。”
被电视台采访的调整者路人这样说道：“我来‘阿尔戈’就是为了科研，放假休息随时都可以，但我的工作不会停。”
记者问道：“哪怕拉克丝大人来‘阿尔戈’开演唱会？”
调整者路人眼睛慢慢瞪大：“哪怕拉克丝大人来‘阿尔戈’开演唱会……啊？！拉克丝大人要来‘阿尔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记者：“啊哈哈，这是个惊喜~！”
说着，记者转向镜头，调皮地说：“所以就是这样，今天被本台采访到的路人朋友都将获得一张免费的门票，是距离拉克丝大人最近的特等席哦~”
阿尔戈繁华的商业街上，大小屏幕都在播出这一画面，刚才还对放假不屑一顾的调整者路人拿着节目组给的门票喜极而泣，在记者的引导下破涕为笑面对镜头大声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记者也大声道。节目组继续向前走去，镜头向观众展示他们身旁无边无际的碧海，海水澄澈，白金色的沙滩干净洗练，街道旁棕榈树椰子树高耸，令人仿佛置身于地球的某个热带海岛。
但阿尔戈可不是地球，它是一枚漂浮在宇宙中的空间站，也是第一个被冠上“人造小行星”美誉的奇迹。
阿尔戈呈近圆球形，表面被与plant殖民星相同材质的玻璃纤维外壳覆盖，内部的球形空洞70%是海洋、30%是陆地。球体中央核心与外壳由12根集镜面固定臂、客运电梯、货运轨道等功能于一体的线缆相连。
这个空间站始建于C.E.73年，由当时的地球圈灾后重建与经济复苏组织领导筹建。直至C.E.76年1月，整个空间站的维生装置才开始运行，并很快就有研究所申请入驻。短短一年时间不到，阿尔戈内已是人来人往，事先规划好的科研、展览、娱乐等区域90%以上都已投入使用。
实际可使用陆地面积是月面都市哥白尼的三倍、太空中的海洋、探索深空的前沿、人类尖端技术的结晶、最大的宇宙中据点……乃至于自然人与调整者首次合作的伟大成果，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阿尔戈”——古时希腊人驶向大海的第一艘船——无数令人神往的词句被倾注在这颗泛着银白光芒的玻璃球体之上，源源不断地吸引着人们踏上阿尔戈的陆地，梦想着在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迹。
“圣诞快乐！”穿着绿色整备服的年轻士兵凑到他同伴身边，笑嘻嘻的问：“拿到票了？”
“拿到了！”另一个整备员手上还在操作，脸上乐不可支：“还以为今年不在plant就只能看录播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拉克丝大人居然会来这里，还送内部票哈哈哈哈。”
“哎，照阿尔戈现在的名声，拉克丝大人要来是迟早的事。”整备员小声感慨道：“说不定当初把我们分配过来时拉克丝大人已经有要来这里的计划了呢？不然怎么用得着那位长官带队……”
嘴上说着“那位长官”，“长官”的声音就突然从他们背后传来：“2号机库还没整备完吗？你们在干什么？驾驶员都去哪了？”
两个整备员瞬间转身立正行礼，脊背绷得笔直：“报告队长！2号机库已经进行到……呃，还有两台GOUF正在检查电源。驾驶员……驾驶员们目前……
在队长严厉的视线中，两个整备员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谎，嗫嚅道：“他们应该在休息室……”因为刚才拉克丝·克莱因的官方社交账号刚开始了行程前瞻直播，大家都忍不住回去看。
扎夫特驻阿尔戈的副指挥官之一、该小队队长、雷·扎·巴雷尔少校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回来！自己的机体自己要参与检查。还有任务中的士兵，除非明令解散否则不可擅自离岗！”
“是！”
雷还想发几句火，看着两个整备兵年轻的脸庞，到底没能狠下心，只好说：“再有下次，他们按军规处理，你们也要被扣工资。阿尔戈再怎么和平，我们都是军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阿尔戈上的plant公民……”
阿尔戈由多方集资建成，且由于远离地球并宣称永久中立，其上除了基础的安保系统，没有任何武装组织。目前阿尔戈上的军队都是暂时驻扎在这里的“联合部队”，有扎夫特，也有奥布军、欧亚联邦与东亚联邦的军队，等到阿尔戈的自动防御系统和安保组织彻底建设完成，所谓的联合部队也将撤出。
偌大的格纳库内回荡着雷的声音：“……况且，外界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拉克丝已经在阿尔戈上了，接下来几天各国代表都会登上阿尔戈，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这时，一个少年兵抱着个平板探头探脑地走入机库，看到雷的身影后停下脚步压了压军帽，深吸口气朝那边小步跑去。
“……所以我们要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这几年没有大战，但海盗佣兵可从没消停过……”
“报告长官！”
少年清亮的嗓音打断了雷的絮语，后者回过头，看了眼少年身上的通讯兵制服，顺手从对方手中接过平板。雷一边阅读上面的文字一边问道：“经费申请……赫加队的维修卡座又坏了？赫加队长不在么，怎么来找我签字？”
少年腼腆道：“队长腰痛发作了，今天刚去市区里的医院，我们又不能离开基地……”
“这样啊……”雷没有多问，这位赫加队长已经五十多岁了，算起来还是第一批调整者，身上常年有些腰痛膝酸的小毛病。
他申请表最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写上同意申请，再把平板递还给少年。少年接过平板后立正行礼：“多谢长官！”
雷随口道：“叫我队长就好。”
或许是因为少年过分年轻的声音，雷下意识地多看了对方几眼。这个通讯兵留着黑色短发，长相清秀，眼睛是湖绿色的，也算是调整者中常见的瞳色，就是这年龄和身高……自C.E.73年开始，扎夫特的最低入伍年龄被提高到18岁，而这位通讯兵怎么看都不到18，大约连16都不到。
“等等。”雷叫住正要离开的少年，看了眼他胸口的名牌，问道：“希尔达·霍普，你是新兵？今年多大？”
少年稚嫩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紧接着变得不服气：“巴雷尔队长！我确实是今年才入伍的，但已经18岁啦！怎么您也和赫加队长一样，都以貌取人啊。”
听少年这么说，雷反而感到是自己冒昧了。身为军本部高级参谋的尼高尔今年也满了21岁，但看上去跟十几岁刚入伍时没有差别。更别提某个今年22岁还被狂热粉丝称作永远16的歌姬……
雷轻咳了一声，点点头：“抱歉，是我唐突了。”
闻言，少年笑了起来：“没事没事，队长别担心，我很快就能长高哒！”
“圣诞快乐！”少年挥着手，小跑着离开了。
这只是紧张却并不繁忙的一天中的小插曲，雷继续巡视自己麾下的机库，确保机体状态，给松弛的新兵们紧紧弦……却没想到，方才的少年出了机库便进了休息室，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一身整备兵的绿衣，抱着平板走向扎夫特机库的出口。
这个名牌上印着“希尔达·霍普”的少年，途中又换了几次衣服，等阿尔戈的虚拟阳光逐渐暗淡下去时，他已出现在奥布军的区域内，披着曙光社的工程师红衣外套，跟关卡换班的士兵互道晚上好、辛苦了。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奥布宿舍内，把抱了一天的平板放在桌子上，人倒在椅子里瘫软下来，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小声哀嚎：“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伸手点点平板，屏幕亮起，右下角滑出一只黄色的哈罗图案。少年在哈罗的图案上点了又点，后者始终一动不动，眼灯熄灭。
“……还是联系不上。”
少年发了会呆，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屏幕中的哈罗忽然出声：“距离‘节点1’，剩余时间5: 00。”
“怎么这么快……”
少年叹着气打开办公桌上的设备，几面大屏幕逐一亮起。他敲打键盘的双手几乎拉出残影，仅从这一点就可断定他不是自然人。
“已接入阿尔戈中控室……正在获取通讯系统控制权……信号增强……”少年一边操作一边犹豫道：“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哪怕是按奥布军规，这也是要被枪毙的啊……”
哈罗用毫无同情心的电子音回答：“检索中——以下是录音文件354：‘那你就装可怜咯，妈妈看了你这双狗狗眼绝对会心软。‘”
“哈？！这算什么答案！哈罗……希尔达她真把你教坏了……”少年生闷气，用力敲下最后一个按键，面前的屏幕终于出现活动的影像，伴随着CIC断续的播报声——
“……距离五、十，预计还需、一、小时48分。阿尔戈中控室、称、一切正常，可按预、轨道、入港……”
少年继续调整频道与波段，终于影像变得清晰，人声也连贯起来。
那是两艘属于奥布的宇宙客运舰，至少外表上是的，四周也没有护航队伍，跟普通民用商船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内部……
“哈——”一位身着军装的乘员打了个哈欠，疲惫道：“三天了，终于要到了。”
副舰长位上，有着深肤色和灰色头发的奇萨卡大佐皱眉道：“累了就换班吧。”
“是。”乘员打了通电话给休息仓，很快换班的乘员便来到舰桥，让已连续高度集中精力数小时的同伴回去休息。
奇萨卡朗声道：“还有最后一段路程，大家不要松懈，危险往往就发生在最后关头。”
舰桥内还有精力开玩笑的也只有几位调整者，比如西蒙兹：“但是一直紧绷着也不好吧？设备都有程序控制，稍微望一下窗外也是可以的哦~阿尔戈，那个空间站在宇宙中看可是很美很浪漫的呢。”
西蒙兹邻座的一位青年笑道：“主任来过好几次，都快看腻了吧。听您这么说，我们心思都要被勾走啦。”
控制席上几个小姑娘也是一阵嬉笑：“就是啊，现在在休息时间的人大概都扒在观景台上看呢，我们也想去啊。”
“想去看就去吧。”
舰长席上响起一道女声，副舰长位上奇萨卡不赞同道：“卡嘉莉大人，您太惯着他们了。”
“哪有。”卡嘉莉无奈，“本来舰桥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就这么点设备，哪用得着十八个人24小时守着。”
西蒙兹笑道：“大统领发话了，你们还不去？”
“哦耶——”
年轻人们一阵欢呼，纷纷解下安全带从座位上离开，经过舰长席还挨个与卡嘉莉击掌。
西蒙兹转向坐在身边的青年，说：“伊澄君，你也去吧。”
“就是就是！伊澄君也来嘛！”几个小姑娘挤在电梯口朝他招手，后者由于其俊美的相貌和温和的性格，一来便颇受欢迎。
“可是……”伊澄·林恩看了眼电梯又看了眼西蒙兹，他手头的航行日志还没写完。
西蒙兹摆摆手：“这种东西随便写就好，我来吧。你们年轻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抓紧机会去玩玩。”
“那好，谢谢您。”
伊澄离开座位，朝电梯口漂浮而去，临走前他还看向舰长席上的卡嘉莉，问道：“卡嘉莉大人也一起去吧？”
“就是啊！一起来嘛卡嘉莉大人！”
西蒙兹恍然，失笑道：“我都快忘了，明明卡嘉莉小姐也跟你们差不多年纪……”
她看向卡嘉莉，后者倚靠着座位，一手撑着腮，显得并没有什么兴趣：“嘛……我就算了。倒是你们，距离最佳观测点还有一点几，再不去观景台就要错过了哦。”
“诶——？！”年轻的乘员们一阵手忙脚乱，飞快地关上了电梯门：“那我们走啦——舰桥拜托你们咯——”
吵嚷声终于消失，奇萨卡深深地叹了口气。还留在座位上的几个人都是卡嘉莉个人卫队中的“老人”了，曾经也曾活蹦乱跳的朱莉等人现在终于也能安稳坐好，不至于为了点景色而离开岗位。
当然变化最大的当属卡嘉莉本人，她外表与五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还是长年的短发、裤装，但性格沉稳了不止一点半点。
趁留下的都是老熟人，玛尤拉揶揄道：“卡嘉莉小姐，刚才伊澄君还邀请你一起去哦~”
朱莉嘻嘻笑道：“林恩家的公子可比赛兰家的那个好多了吧？”
阿萨奇眼里透出八卦的光：“既会驾驶MS，又能配合卡嘉莉小姐的政策带领家族退出市场让出份额……”
西蒙兹乐呵呵地补充道：“人也勤奋，在工程这方面也很有天赋。”
奇萨卡皱着眉一言不发。
卡嘉莉懒洋洋道：“怎么，林恩家给了你们多少让你们这么说他好话？是阿斯兰给得不够多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舰桥里几个人纷纷笑倒在座位上，奇萨卡眉头舒展开，西蒙兹边笑边摇头道：“您不问问乌兹米大人给了多少？”
卡嘉莉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下，回答道：“肯定比他们俩加起来都多，不然也不至于连你们都见缝插针地催我。”
舰桥里几个女性都笑得肚子痛，奇萨卡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男性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
“阿斯兰桑……不，萨拉队长就在二号舰上呢……”
几个姑娘早被卡嘉莉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嬉笑道：“安心吧，两舰舰桥的通讯频道现在是关的，谁也听不见。”
“呐，呐，卡嘉莉小姐就告诉我们吧~谁才是，真、命、天、子~？”
“你们也是奇怪，”卡嘉莉垂下眼帘，随手拨了下扶手上方的小屏幕，关掉新简讯通知：“连国内媒体这两天都放过我去报道拉克丝了，就你们热情不减。”
“嗐——”姑娘们整齐划一道，“这能比吗？”
卡嘉莉叹气：“闹够了就把通讯打开，免得耽误事。”
“嘁——”
却没想到，通讯刚接上没几秒，舰桥内就响起出云级二号舰的紧急呼叫声：“二号舰呼叫一号舰！敌袭！重复一次！敌袭！”
凝固的不只有舰桥内的空气，远在阿尔戈的军事基地内，少年藏身的房间里，空气也凝固了。
“……果然，是真的……”少年喃喃道，“……要开始了。”
屏幕中的黄色哈罗眼灯闪烁了下：“加油，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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