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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惩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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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和他那个兄弟最后还是冲上去了。
在看到一个大兴的士兵被勾陈的人砍伤之后,他怒吼着,捡起地上一把带血的剑,向那个人砍了过去。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脑海中也只剩下‘杀敌’两字。
大兴的敌人,他的敌人,把他从家里拽出来,阻拦他回家的敌人。
热血溅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睁大双眼,怒冲冲地朝四面八方胡乱刺着。
战局已定,魏红玉让白亦带着人收拾战场,然后默默地退到他身边,等他静心停下来。
周围噪杂的声音逐渐消失,看他动作也渐缓,魏红玉问道,“入军第一天,你们学到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狗蛋反应过来,惊恐地放下手中的剑,看着四周血淋淋的尸首,和同伴们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无助地看着魏红玉,“少,少将军,是军..军令如山。”
魏红玉反问道,“军令如山,那你今天是不是违抗我的命令了?”
狗蛋低下头,脊背挺的很直,声音中透着一股坚定,“是。”
“为了什么?”
“...”
魏红玉以刀柄捶地,厉声道,“说!”
狗蛋被她吓的抖了一下,闭着眼睛朝着前方大喊,“为了救人!”
“救谁!”
“救我的同伴!”
“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我们都是大兴人!”
两人的声音一唱一和的,不远处正给手下包扎的白亦挑眉,对身边的人道,“嘿夏容,老大又在训人了,她这老毛病怎么还不改。”
夏容看了魏红玉一眼,手下动作不停,语气甚是清淡,“看他是好苗子吧。”
不然哪有那闲心。
白亦噘着嘴,连带着脸上的婴儿肥鼓起,有些不满地说,“她怎么看谁都是好苗子呀,上次从狼嘴里救的那小孩叫啥来着?”
“阿青。”
“对,就叫阿青,现在也没多大出息啊,你这几天没来不知道,他跑去守城门了。我看今天这个啊,估计也没什么本事,一个逃兵而已。”
夏容把药箱装好,轻飘飘地道,“你不也是老大看准是好苗子,才带到这里的吗。不然你现在...”
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和乞丐抢吃的呢。
“嘿夏容,”白亦被她这句话气的,狠狠地捶了下去,引的躺在地上的伤者重重地咳了出来。
她连忙伸手帮他顺气,抬头对夏容道,“我今天可是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的吧,你别没事犯轴找抽啊。”
夏容轻蔑一笑,“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谁要是输了,给对方刷一个月的战靴!”
“一言为定。”
白亦被她的语气气的直翻白眼,看地上的人醒了,忙问道,“还‘一言为定’!你看看她那样子,是不是很欠揍!”
那人没有理她,艰难地站起来,拄着柺棍磕磕绊绊地走了。
等魏红玉问完话走完,狗蛋觉得心中激烈跳动的心脏似乎给了他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毫无畏惧。
他用袖子擦掉额头上浸出的汗水,抬头看看依旧散发着光辉的太阳,忽觉那光竟耀得他睁不开眼来。
“老大,这几个人怎么办?”夏容看她过来,开口问道。
路中间,有十多个勾陈的士兵被捆着,蹲坐在路中间。
魏红玉看也不看,道,“你先去过一遍,没问题的话把他们分开,拉回去做苦力。”
旁边的黎成七听到,小声叭叭,“朝廷有规定,要优待俘虏。”
魏红玉回头冷漠地看他一眼,“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把他们全杀了。”
黎成七撇撇嘴,倒是安静了一路。
城门口众人正等着他们。
黎成七的随从皮皮看到他之后,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知道他全身无碍,才放下心。
黎成七应付完他,回身发现魏红玉和白亦她们都不见了,就问周荣良,“魏红玉呢?她跑哪去了?”
旁边阿青对他直接称呼少将军名字有些不满,“少将军去营里了,我们少将军很忙的,不像您。”
每天在城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狐朋狗友的一大堆。
“嗨你个臭小子,怎么和我们世子说话呢。”皮皮撸起袖子就要揍他。
黎成七看看周围,狗蛋也不见了,知道她应该是带着狗蛋去处理他逃兵和违抗军令的事情了。
他用眼神制止住皮皮,对阿青道,“你家少将军是不是女人啊,她身上那么长的伤口,血都流了好几碗了,怎么还这么有劲儿。”
阿青骄傲仰着头,“少将军自有分寸,不用旁人乱操心。”
***
军营中根据兵种和职责划分区域,狗蛋所属的是临时兵营,平时居住和训练的地方在正片区域最偏僻的角落。
魏红玉没有让人跟着,她和狗蛋,以及他的同伴毛孩三人一起去了临时兵营。
三人还未靠近,就看到那片杂乱的区域内,三三两两的人正聚在一起说话,状态懒散,神情无聊。
看到狗蛋出现,里面突然走出来一个大汉出来,对着狗蛋张口就骂,“操,你个小杂种还知道回来啊,猴哥呢,他不是带你们一块跑了吗。站那别动,等会孙哥来了,看不揍死你!”
狗蛋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好像这已经成了他听到‘孙哥’这个名字时最本能的反应。
那大汉穿着兵服,胸前绣着一个巨大的‘兵’字。
旁边有五六个穿着绣‘勇’字的人相互推搡着,最终还是在那大汉恶狠狠的目光下,还是低着头走到了一边。
看到狗蛋身后陌生的面容,那大汉终于把目标对准了她,“哟,你小子看着眼生啊,哪个营的?”
魏红玉沉下声音,道,“和狗蛋一样,勇字营的。”
大汉嗤笑一声,不屑道,“又来一个吃白饭的,你说你们这群临时的小废物,活没干多少,一个个吃的还挺多。这哪次打仗我也没看你们能杀个敌人,我就纳闷了,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想的,养你们能有什么用。”
他每说一句话,就伸手推一下狗蛋和毛孩。到最后停在魏红玉面前,看她一直阴沉地盯着自己,他恼怒地伸手要捶她,“你个兔崽子,还敢瞪我!”
魏红玉扭身躲过,伸手抓着他的胳膊,伸脚把他绊倒在地,右腿狠狠地压在他的背上,“放肆!”
那大汉连忙挣扎起来,胡乱地扭着身体,“放开我!你他娘的,你们愣着干什么,一群饭桶,还不过来帮忙!”
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扭扭捏捏地走过来。
魏红玉摔开他的手,伸脚把那大汉踢出一丈之外,撞散了一架简易的架子车。
这时不知从何处跑过来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着一副国字脸,看起来尤为憨厚。
看到狗蛋和毛孩站在魏红玉身后,他忙道,“息怒息怒,请问您是?在下是步兵营第三卫的,编号1014旗长罗塞。”
魏红玉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看狗蛋,“他就是你的旗长?”
狗蛋点头,跑到罗塞身边道,“旗长,这位是魏小将军。”
罗塞的腿软了一下,像他们这种小旗,百户长,甚至千户长都很少能见到各种将军指挥官。
他立刻绷直身体,“少,少将军好。”
白亦带着兵字营和勇字营的各位守备和参将,小跑着过来,列成一队。
“老大,人都到了。”
魏红玉微点了点头,看着依旧躺在地上颤抖的人,冷冰冰地道,“你是谁?”
那大汉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大声嚎叫,“少将军饶命啊!奴才是...奴才.....”
他磕磕绊绊的说不出话。
旁边罗塞拱手道,“启禀少将军,他是孙百户的妻弟,叫刘大脚。”
魏红玉嗤笑一声,不再看他。
而是对着各营的负责人道,“立刻整顿。下次再让我看到军中还有轻视其它兵种的现象,我就拿你们开刀。”
“是!”
众人挺直脊背,回答声很是雄厚,整齐划一。
魏红玉没让他们解散,而是晾着他们,对罗塞道,“对了,那个罗旗长...”
罗塞不知道魏红玉为何又喊他,立刻大声回答,“到!”
魏红玉指着狗蛋和毛孩,道,“这两个人在外面违抗我的命令,虽然事出有因,但不能不罚。还有,去看一下他们是否请假,没有请假擅自外出,按军规处置。”
这事不是一个旗长管辖的范围,再说他们营的守备都还在呢。
但既然少将军这么说了,罗旗长也只能应声接下任务,等一会儿少将军走了,还是请守备大人拿主意。
***
各个要塞的布控一直是魏红玉的心头大患。
这次出行虽然全都重新调整,但她还是觉得不满意,这天趁着魏国仁在家,她带着布控图准备去书房找他商量。
她去的时候正巧碰到军医夏利出来。
夏利是她副将夏容的大哥,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我爹怎么了?”魏红玉问道。
夏利‘嘘’了一声,“大将军刚睡下,你有事?”
魏红玉把图收了起来,“没事。听夏容说,你最近一直在营中,是狗蛋的伤势严重了?”
上次因为逃兵和违抗军令的事情,他被打了不少军棍。
夏利皱眉,“一直在抹药,但是伤口不见好。”
“怎么回事,不就是被打了军棍嘛,连你也没有办法?”
不应该啊,她当时那语气和说的话,罗塞看不出来也就算了,那几个负责的守备和参将和她见过很多面,不应该看不出她对狗蛋特殊。
看她疑问,夏利叹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少将军,属下知道你是黑白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但是,这世界就是这样,很混杂的,有时候就是需要这些模糊的界限存在。”
魏红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能多做一些,便多做一些吧。”
夏利没再说话,等出了府才想起来,“属下之前去过黎世子的驿馆,听说你们之前闹过不愉快?”
魏红玉点头,“没什么大事,我揍过他,也救过他。”
夏利道,“他最近找了不少教导师傅在练武呢,好像要和你一决高下,估计就这两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