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大师》梨笑笑

35、第 35 章

　　“说来，她也是春城人，咱们是老乡。”

　　“还是老乡？不是老相好就行。”小沐笑道，“难怪你和她关系这么好。”

　　“嗯，上学的时候她帮了我很多。”

　　走进康复中心，两人看到半躺在走廊长椅上的茉茉。她也看到了昊贤，使劲摇着手臂，冲了过来，喊道：“Jeremy，我在这儿。”

　　Jeremy huang是那位骗子的网名。他说自己是ABC，土生土长的澳大利亚华人，从没到过中国，连中文名字都没有，却能流畅的使用微信，还说得一口好中文。

　　这些情感骗子为什么总要包裹上国际友人的外壳呢？小沐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为了拿自己身在国外当借口，避免见面。奔现是一件危险的事，很可能被抓。即使不被抓，缺少了盛世美颜的帮忙，女孩子也很难上钩。

　　一般人靠颜值骗不到钱。

　　茉茉已经和昊贤相处了一个月，她还是坚持叫他Jeremy，这倒是方便了昊贤快速入戏。

　　Jeremy是他扮演的一个角色。既然不是做自己，就可以做得放纵一点。他听从小沐的安排，每天和茉茉手拉手，一起遛弯，吃饭，看电视剧，除了拉小手，其他如摸头杀这样的暧昧动作，也偶有出现。当然，最重要的是台词，小沐写的台词，她要求昊贤在最恰当的时候，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昊贤问：“什么是最恰当的时候？”

　　“情绪稳定，接近正常的人时候。”

　　“我怎么能知道？”

　　“观察，我会和你一起观察。”

　　他们就这样观察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找到恰当的机会。

　　昊贤的新戏即将开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赶在新戏开机前，把这场大戏演完，否则昊贤的探视一旦间断，茉茉的病情很可能会恶化。

　　小沐心里着急，脸上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嘻嘻哈哈地对昊贤说：“今天看起来还是不行，明天起早吧。”

　　一天天的陪伴，一次次的观察，面对茉茉那充满了期待的眼神，那双越来越放肆的小手，昊贤是真的急了，“咱们不能主动一点嘛，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情绪稳定吗？”

　　“想让她情绪不稳定的方法有很多，想稳定可太难了。”小沐苦笑说，“除非多吃药，但药吃多了，她脑子就会不清醒，你做了什么她未必能理解，能记住。必须在她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做才有意义。”

　　精神病患者的状态实在很难预测，时好时坏如孩子的脸，因为他们本来就和孩子一样，不懂得情绪控制。

　　“什么都做不了吗？”

　　“只能试试。”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茉茉和昊贤躺在了草坪上，互诉衷肠。

　　茵茵绿草，淡淡白云，小沐迎着朝阳，笑嘻嘻地走过来，坐在了茉茉的身边，“我给你讲给个故事好不好？”

　　茉茉看了一眼昊贤，昊贤微点了下头，才回道：“好啊，你讲吧。”

　　“这是聊斋里的故事。说有一个人生了重病，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对妻子说，宝贝儿啊，你跟我说句实话，我死了，你会改嫁吗？妻子一边哭，一边说不会。这人又说了，宝贝儿啊，我都快死了，你还不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嘛。你要是钟情于我，不改嫁，我死也就念你个好。你要是改嫁，我也知道是因为生活不容易，我也不怪你，就提前断了这份情。少一桩牵挂，我死了也安心。你就说实话吧，我撑得住。”

　　茉茉聚精会神地听着，见小沐停了下来，忙问：“然后呢？他妻子怎么说？”

　　“他妻子一直哭，不说话。他就又把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鼓励妻子实话实说。妻子被逼得没办法，终于开口了，说咱家米缸里还剩下多少米，你心里没数吗？我不改嫁活得下去吗？我必须改嫁啊。这人听完，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咽气了。”

　　“啊？”茉茉笑道，“他既然这么看不开，干嘛还要问啊？”

　　小沐打了个响指，向昊贤使了个眼色，笑道：“对啊，人们口口声声说要知道真相，可真知道了，没几个人能接受的。所以大多数人并不想知道真相，只是希望真相和自己想得一样。”

　　昊贤握住了茉茉的手，柔声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变心吗？”

　　茉茉拼命摇头，“我不会，永远都不会。你死了，我陪你一起死。”

　　“别这样，如果我死了，你要替我活下去。用这样的方式，证明你爱我，好吗？”

　　茉茉犹豫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头，“干嘛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死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昊贤叹了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茉茉看着他，紧张地问：“什么事？”

　　“三年前，我向你借了笔钱，你还记得吗？”

　　“记得，但我不怪你，这件事过去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向你借钱吗？”

　　茉茉靠在昊贤的肩上，满脸幸福的回道：“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我都不在乎。”

　　昊贤脸色一沉，低声道：“三年前，我得了胃癌。”

　　“什么？”茉茉转过身，盯着昊贤，“所以你才失踪了这么久。”

　　昊贤点点头，捂着自己纤细的小蛮腰说：“我以为已经治好了，所以才会回来找你。可是这几天又不太舒服。我昨天没来，就是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复发了，可能维持不了多久。”

　　“胃癌？”茉茉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昊贤，“那咱们赶紧去医院吧，让医生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已经是晚期了，除了等死，没什么办法。”说完，鲜红的血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他身体前倾，将一大口血吐在地上，抹了抹嘴，强作镇定地说：“茉茉，你别怕，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茉茉抱住昊贤，哭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咱们去医院吧，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去医院吧。”

　　昊贤也紧紧抱住了茉茉，痛哭流涕道：“我一直不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担心。知道不知道都不能改变什么，你不知道，咱们还能好好相处几天。现在你知道了，我只能离开了，我不希望你为我难过，为我担心，我更不希望你看着我一天天衰弱下去。”

　　茉茉抹掉昊贤脸上的泪水，想要把嘴贴上去。昊贤立刻摁住她的肩膀，柔声说：“你别这样，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茉茉，答应我，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答应我，好吗？”

　　茉茉点了点头。

　　昊贤淡然一笑，紧接着眉头一皱，又吐了一地的血。

　　小沐好奇地看着他，心想，他一共就含了一个血包，怎么能分两次吐血呢。她哪里知道吐血也是个技术活，好演员都知道如何发挥，才能带给观众真实感。

　　“求求你，去医院吧。”茉茉哭得更厉害了，“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昊贤强打着精神，抚摸着茉茉的头说：“那我去医院，你在这儿好好待着，等我回来，好不好？”

　　茉茉点点头，眼泪大滴大滴的滴在地上。

　　“答应我，无论我出了什么事，你都必须要活下去。”

　　茉茉继续点头，眼前的他已变得模糊不清。

　　出了康复中心，小沐用湿纸巾帮昊贤擦了脸，赞道：“你演技真是太好了，我都快信了。凭刚才那出戏，你绝对可以横扫柏林、戛纳、威尼斯。影帝，你就是影帝。”

　　“收。”昊贤恢复了冷淡，“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吗？”

　　“不好说，继续观察吧。”

　　昊贤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

　　“你去哪？不在这儿吃晚饭吗？孟大侠说，今天梅老板要做二十四桥明月夜。你知道吧，就是黄蓉给洪七公做的云腿酿豆腐，我还挺想尝尝的。”

　　“今天周五，咱们约好了的。”昊贤见小沐没反应，又道，“要不你在这儿吃，我先走了。”

　　小沐这才想起来，中学女同学，电邮爱好者，今天有私事要和昊贤商量。除了表白，她实在想不出两个八年没见面的人，还有什么私事值得见面说。这样的约会要是不去搅和，自己岂不是枉做小人了。

　　想到此处，她龇着两排白牙，笑道：“就是满汉全席我也不吃了，跟你走。”

　　坐上昊贤的小跑车，小沐十分高兴。车里放着古典钢琴曲，小沐在触摸屏上一通操作，连上了蓝牙，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小沐摇头晃脑，跟着乱唱。

　　“这是什么歌啊？吵死了。”

　　等红灯的间隙，昊贤想要换掉音乐，被小沐拦住。

　　歌曲正唱到嗨处，小沐扯着脖子喊：“别换啊，这歌现在可红了。”

　　“红也不听。”

　　“你多听几遍就好了，特别上头。”

　　昊贤斜着眼睛看她。

　　小沐笑道：“人类是灵长类，灵长类有什么特点，你知道吗？”

　　昊贤没有回答，只是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