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两世》拾陌

3、第三章

　　几天后，朗天晴日。
　　千万道柔和的金丝透过窗棂照进书房内，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和美好。

　　风卓玉在书房里练字，染衣如往常一样站在他旁边一边磨墨一边看着他写字。她很安静，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的站着。

　　染衣慢慢的磨着墨，点点的墨香随着熏香暗暗浮动，勾勒出平静安和的氛围。

　　风卓玉写字的样子很好看。

　　散着檀香的香案上，规整的摆放着笔墨纸砚。风卓玉微低着头，单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执笔慢慢的写，他抿着唇，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侧脸的轮廓依旧温柔的不可思议，宛若浮动流沙中凄美的碎玉，晕染着点到为止的忧伤。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风卓玉侧转过头。
　　目光相撞。
　　他习惯性的微笑，笑容恍若午夜晶莹的露珠，轻易的沁出。

　　染衣呼气一滞，略有僵硬的回以一笑，然后貌似不经意间的将目光又移回了墨砚上，一下下的磨着墨。

　　其实，她所想要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似水流年都平静的度过。她在等，等着她与他所缺失的爱情渐渐转化为亲情。

　　可是，自从那夜之后，就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改变了。

　　一向对什么都很淡然的她竟然有了不该有的情绪，她突然觉得自己可悲，痴痴的守着一点微薄的自尊，枉自以为自己是多么骄傲，可还是逃不脱悲戚命运。

　　是的，悲戚，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

　　上天给了她一个平淡的开篇，平淡的过程，却不愿施舍给她一个平淡的结尾。也许，当初她嫁的不是风卓玉，而是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那她的结尾可能就不会如此了。起码，她是被爱的，那样的她，就没那么可悲。

　　好吧，这些算是她的奢望，空想也罢。但是，就算让风卓玉与原来一样也好，为什么偏偏让他失了忆，偏偏让他变了，变得……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出神。

　　“染衣？”写到‘相思’二字字时，风卓玉总是无法专心，写字的时候，要得就是心平气和，不平不和，这字便写不出味道，他提笔停住，看了纸卷半晌，侧头准备跟染衣说话，却发现站在一旁的她，呆呆的拿着磨墨用的端石，不知在想些什么。

　　染衣闻声回神，因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有些尴尬，白皙的面颊上不禁浮起一抹红霞。她不知道，这样的她，有一种迥然以往的少女般生动的娇美，再加上那流转的眼波，在别人看来，是种专属于她的动人韵致。

　　“累了就休息一下，让红翘来磨就行。”风卓玉把手中的笔放好，体贴的说。

　　“不累，只是刚才走神了。”染衣掩住尴尬，微笑着侧身看了眼他的字，轻念出声：“木叶纷纷归路。残月晓风何处。消息半浮沈，今夜……”诗就写到这里，染衣顿了下，顺着念出下半首：“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她念完，笑看他：“怎么不写了？”

　　风卓玉淡笑不语。
　　可染衣明白，是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