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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余 ...
没等谢清池说话,巴野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柳千铃和黎生的新房。
她疑惑地仰头去看巴野,巴野朝她伸出手来,千铃腿有些发麻,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被他拉了起来。
他问她,“大当家可知道姓黎那小子现在在哪儿?”
柳千铃摇了摇头,将扇子放在桌上,垂下眼故作无所谓地道,“弟兄们闹他,约莫是去席面上吃酒了吧?”
巴野那双单眼皮的眼笑起来的时候,几分马匪的痞气毕现,他吊儿郎当地拆穿她,“我就是从酒席那边过来的。”
千铃心里不太好受,看着他只道,“巴野,有话直说吧。”
他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大当家的新婚夫君,此刻正在那个秦思萦的帐子里。今天一大早,他就去和秦思萦密谋,要趁今夜大婚寨子里守卫稀松的时候,带着那小娘们儿逃跑。”
千铃睁大了眼睛,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半天才兀自笑了两声,退后一步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黎生没理由要逃……”
巴野依旧笑着看她,镇定自若地步步紧逼,“没理由吗?”
她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巴野也不再说什么,只与她道,“大当家若是不信,我带你去瞧瞧,亲眼见到就什么都分明了。”
说完便要伸手来拉她,柳千铃看着他的手,下意识地一甩,巴野看着她抗拒的动作,举起双手退后示意,“好,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清楚。”
他笑得笃定,又在她心上轻飘飘地插了一刀,“你大可以在这儿等他,只不过再晚一些,他这最后一面,你都难保还能见到。”
这话果然奏效,她身子一颤,双眼通红地瞥了他一眼,下一瞬便一把推开他,穿着大红的嫁衣往竹楼下跑去。
巴野闲庭信步地跟着她下了楼,站在她身后看去,那条铺满红烛的路,被她夜奔时裙摆带起的风吹得如同波澜起伏的海,有烛火燃到尽头,在风力狠命摇曳几番,到底还是倏地化作一缕轻烟,永永远远地熄灭在了这夜里。
黎生灌醉了看守马厩的寨匪,牵了匹马往寨子口去等秦思萦,她早早换上了一身马匪的男装,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时候,鬓角处散下来几绺头发,遮住了那张白净的小脸,远看着倒真像是个寨子里的小马匪一般。
黎生站在没有火把的暗处,一手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她,压低了声音嘱咐,“记住了,出了寨子往西北跑,别回头,直到看见驿站为止!”
秦思萦眼看他就要扶她上马,回身着急地拉住他袖子,不放心道,“不成啊黎公子,若是我就这么走了,回头他们追查起来,为难于你,可怎么办呢?”
黎生还没说话,秦思萦又咬牙道,“公子新婚之夜送我离开,这份恩德思萦难以报答!既然公子肯在今日背着大当家放我走,想来也是下了决心的……”
她一抬眼,殷切看着他道,“公子!同思萦一块走吧!往后哪怕是浪迹天涯,思萦也愿追随公子!”
黎生哑然,在她这热烈相邀中一时语塞,心里怕回头寒山寨追究起来,此事还不会结束,便也不好将他决定与柳千铃过下去的话告诉她,只得支支吾吾道,“我还有事,暂且不能走……”
秦思萦一反常态地打断他,“公子!今夜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便再难逃出这里了!公子清雅君子,难道真的要留在这里,与这群不堪的马匪为伍吗?”
这一大长串话砸过来,黎生一时都不知道从哪里回答好,秦思萦却压根不给他机会,拉着他的手就要上马。
黎生浑浑噩噩地看见她一脚踩上马镫,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余光却忽然瞧见身后忽地一片灯火通明。
他本能想要回头,秦思萦却被乌泱泱来的一片人惊到,脚下一个不稳便向后仰去。
一身大红喜服的黎生始料未及,只好抱着倒下的秦思萦一同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儿,将手护在她头下面勉强停下。
直觉比眼睛更快地感知到情况不妙,不远处几声缓慢的拍掌声传来,黎生心下狠狠一颤,抬眼看过去,柳千铃浅笑着站在那里,她身后,是举着火把的二当家和一众寨匪,无数双眼睛喷着火似的,死死盯着相拥的他们。
他飞快皱着眉闭了闭眼,只觉得今夜这事儿实在百口莫辩,下一刻,黎生推开在趴在他身上惊魂未定的秦思萦,匆忙站了起来,看着她欲解释道,“千铃……”
她看着他不语,只是笑,红唇扬起一个优雅残忍的弧度,与平日里看着他傻呵呵的柳千铃判若两人。
黎生在她这个笑里彻底慌了,再次急匆匆开口,“我……”
她点了点头,视线落在秦思萦身上,又转回给他,轻轻开口,“你没能跟她一起逃走,真是遗憾……是不是?”
黎生脸色发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二当家怒火冲天,擎着火把就要上前来踹他,嘴里恨声骂道,“臭不要脸的奸夫淫/妇!我们大当家对你哪里不好?啊?这是你俩的新婚之夜!你竟然出来夜会儿这个小娘们儿,准备跟她私奔?行啊你,可你要滚倒是痛痛快快滚啊!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损我们大当家的面子,你是不是觉得很爽——”
黎生无力地张着嘴摇头,眼看二当家一火把就要抡了上来也像不知道闪躲一般,柳千铃站在原地,到底抬起手发力,死死握住了二当家的胳膊。
二当家脚步踉跄两下,回头气急了瞪着柳千铃大吼,“大当家!你放开我!今天老娘非烧死这对贱/人不可——”
黎生眼睁睁看着她眼圈儿慢慢变红,却还是笑着眨了眨眼睛,生生把眼泪给忍了下去,只沉声道,“我有话要跟他说,你别喊打喊杀的。”
“说?跟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还有什么可说的?!”
话是这么抱怨着,二当家气呼呼地出了几口大气,到底还是听她的话,带着身后的弟兄退后了几步。
他在通红的夜色里看着柳千铃朝他缓缓走上前,两个人隔得不算远,却到底是不似从前那般一样。
从前她一见到他,整个人便粘上来,欢欢喜喜地去抱他的手臂。
黎生觉得喉咙发痛,只能僵在原地看着她冲他笑,半晌,听她轻声道,“黎生,我知道,你可能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他蓦地睁大眼睛,强忍着嗓子里的痛楚想说给她听,“不是这样的,千铃,你听我说,我没想过……”
“你我之间这段缘分,是我强求来的。是我,一开始就强制着违背了你的意愿,后来,又强把你留在寒山寨,强迫你与我成亲。”
他听着她打断自己的话,还想要解释,却一时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只能呆楞地听她说下去,“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开心,所以我想尽办法希望你能开心……我知道你想要去参加科考,我原打算,一成了亲,就给你请最好的先生,送你去科考的。”
黎生长大双眼,一股酸热涌上来,眼眶蓦地湿了,他看着她摇头,千铃却不再等他回答,只自顾自笑了笑,“现在看来也不用我费这个心了。”
她浅浅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解脱了似的,将大红的嫁衣带子解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那么把外衫脱了下来,然后一扬手,将它扔在了地上,和那夜在星空下一样,依旧努力作出轻松的样子对他笑。
“上一回,我告诉我自己,再不要脸一回吧,我就再对着你不要脸这一回,只要你能娶我就行,我什么都不在意。可是,感情不是我没皮没脸就有用的,我也终于认了。”
“黎生,你听好了——你我这场婚约作废了。从今天起,我跟你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自由了。”
她看了眼撑着身子在地上低声抽泣的秦思萦,笑容几分落拓自嘲,“虽然很短暂,对吧?只维持了一日的亲事……像场笑话一样。不过没关系,往后你想娶她也好,想娶别人也都随你的便,我再不管了。明日,我就送你们两个离开,不用你们费心逃了,我出人,出马车,护送你们平平安安地回桐城。”
黎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夜风里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的嫁衣,手指握紧,只觉得自己那颗心好像化作了这件衣裳,也在地上打着滚儿,被细碎粗砺的砂石碾压厮磨,沾满了尘和泥。
千铃浅浅叹了口气,定定看着他启唇,“黎生,那句话我没有说完,你从不肯给我机会。但我再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我只说一次,你可要听好啊。”
她依旧笑着,风吹起她发上的羽毛,是极柔软漂亮的模样,眼角有一滴泪滑落,似跌碎的星光。
眼下那颗朱砂痣红得妖冶夺目,黎生听见柳千铃哭着笑道——
“虽然你从不会哄着我,也总是让我哭,黎生,可我确实……好喜欢你啊。”
那滴泪砸在地上,将黄土包裹进去,原本晶莹剔透也变得污浊不堪。
她最后看他一眼,随即不再留恋,狠心地转身离去。
二当家恨恨啐了一口,也不能再把他们怎么样,一挥手,带着寨子里的兄弟们浩浩荡荡地撤了。
剩下身后一个嘤嘤啜泣的秦思萦,他却跟完全看不见她的存在似的,待人都散了,愣愣地上前几步,几乎走不成直线,费力地俯下身,将她扔在地上的嫁衣捡了起来,抱在怀里。
黎生的双眼在黑夜里显得空洞,抱着千铃嫁衣的手势显得有些笨拙和虔诚,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儿一般。
他在沧澜时是谈笑风生的掌灯使,在这一世是温和高贵的黎三公子,可这一刻的黎生,不知是痛楚还是解脱,整个人只像是麻木到了极点,没有表情,没有动作,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真切。
虞夏从未见过这样的黎生。
再看一眼他手中握着的大红嫁衣,她脑海中思绪乱得很,心口处一阵阵地发紧发痛。
这夜说长也长,黎生与柳千铃一夜间便从夫妻变成了陌路,可说短也短,那排新人共同走过的长长红烛,不多时,便前前后后地都灭了下去。
这热闹的一晚,终于归于死寂。
第二天一早,黎生不知道盯了床顶多久,直盯到双眼发花,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有人来叫他。
虞夏看着他行尸走肉一般囫囵吃了点东西,跟着带路的寨匪来到了寨子门口,马车和驾车的寨匪已经都候着他了,听见动静,车里头的秦思萦撩起帘子,怯怯看了他一眼,“公子……”
黎生蹙起眉,开口的声音极哑,只淡淡与她道,“不好与姑娘同车,我坐在外头就是了。”
秦思萦还要再说什么,黎生却径自回过头去,在寨子口张望了一圈儿。
驾车的寨匪不耐烦地催促道,“看什么呢?还不快走!”
黎生刚想拒绝,身后却传来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果然看见了拿着个灰布包袱缓步前来的柳千铃。
虞夏看得分明,她这师父从昨夜直到现在,才终于又像活过来了一样,眼睛一亮,上前了两步,想要去拉师娘的手。
柳千铃却如同曾经的黎生,顿住步子,手臂一闪,只将包袱放在了他手里。
黎生怔怔接过包袱去看她,千铃的脸色也不好,眼下有十分浓重的乌青,他心里发酸,看着她只好轻声道,“我会上京去考科举……等我考了功名再……”
他想说,再回来找你,可却被她一个疏离的笑容拦下。
柳千铃深深看着他,只颔首祝贺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提前祝黎公子金榜题名,前途无量了。”
说完,她看了看他身后的天,对着初升的日头眯起了眼,“时辰不早了,送黎公子和秦姑娘出寨子吧。”
说完便转身要走,黎生伸手去拉她,却轻松被她甩开,她用了力气,一时甩得他虎口发麻。
他的手停在风里,才想明白,原来她以往根本不是挣脱不开他,而是不忍心伤到他罢了。
他看着她沐浴在晨光里的火红背影,一时从肺腑到四肢百骸都觉得痛,此刻说什么都不再对,黎生咬牙,转身登上了马车。
寨匪驾驶着马车调转车头,马儿嘶鸣一声,向着寒山寨的大门外奔跑去,黎生坐在车辙上,死死抓着马车的门框回头,看见柳千铃又转过了身来,定定站在那里目送他远去。
黎生心里一颤,不知为何,眼见着她身影远去,好像便再也见不到了似的,一时慌张到了极点,不顾礼仪地开口大声唤她,“千铃——”
这是他口中第一次,唤出她的名字。
也是她听见的最后一次。
她的脸逆着光,黎生逐渐只能看清她的轮廓,她嘴唇翕动,似是说了句话,可马跑得越来越快,耳畔风声呼啸而过,黎生根本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
谢清池知道,这便是黎生说的,那柳千铃留给他的,没能被他听清楚的最后一句话。
马车驶远,终于彻底将寒山寨甩在身后,巍峨寨门的影子都再看不清,他坐在颠簸的车上,目光沉沉,打开了手里的灰色包袱——
里面是足够的银两盘缠,和一件黑熊皮毛做的坎肩儿。
他将那件坎肩儿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看,然后伸手,颤颤巍巍地摸了摸那锃亮暖和的黑熊皮毛。
那句话,谢清池替他听清楚了。
彼时柳千铃背着光站在寒山寨的大门,眼睁睁看黎生回首叫她的名字,强撑着的平静面庞终究流下泪来,她说的是——
“没想到还是多余了……你根本,就不会留到冬天。”
做那个坎肩儿,可难了。
千铃手痛痛,亲妈给呼呼。
55555狗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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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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