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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菲尔德的誓言 ...

  •   约雅被吓住了,菲尔德并不想给他调解心态的时间,他更是要趁机将所有倾泻而出,这是一剂猛药,如果成功,能让约雅的心智更上一层。

      他道:“历代尊尚深居简出,在尊尚之前,已有多年未曾踏出圣地半步。而尊尚,她此次出宫又当日回宫,无视贵族间会客的规矩,这看上去是羞辱了格林帕夫大公爵,实质上也是在贵族里宣扬了她的作风,贵族们只敢在私底下抱怨,然而他们对尊尚所谓的评语,何尝不是一种内心的警示,他们会因此意识到,这位尊尚与历代不同寻常之处,以往的态度都要调整,无疑是加深了尊尚在他们心里的权威。”

      菲尔德一次性说得太多,他喝了一杯热奶茶,约雅的视线也在他身上游移,这种专注让菲尔德很满意。“回宫之后,纳琪丝阁下接替了导师之位,纳琪丝阁下在教内是出了名的刻板守旧之人,她是尊圣派,对教皇多年把持教务甚至有压过前两代尊尚的嫌疑多次发表不满,她这次能够担任导师,也是竭力争取的结果,因为穆萨拉大主教的重病,这才让她的阻力消减,而她进宫,又如何不会拜在尊尚的聪慧之下?”

      “所以,罪人之事……”

      菲尔德打断了约雅的话,他不接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自己方才的话,说道:“纳琪丝阁下一定与尊尚提到了什么,她的话让尊尚意识到之前的那次训斥的力度还不够。依塞罗宫少了西莎大人这个靶子后,尊尚年幼时遇到的危机可能重返,那么,她就必须再加一把火,一把足够将所有阴影都照亮的烈火……而罪人,就是那把火。”

      说完这句话,菲尔德朝约雅行礼,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的朝约雅道:“阁下,是尊尚让您去寻找罪人,您在宫内的行动就算再隐蔽,也会被罪人察觉,那是他们多年潜伏的场所,他们的老巢。您的这次举动只是一次提醒,关键在于西莎大人的态度!”

      菲尔德言之凿凿的道:“西莎大人对罪人二字尤其敏感,就算她再怎么掩饰,她也会忍不住失态,她把控宫权多年,没有寻出罪人让尊尚身处危险之中,就是大罪。而西莎大人在宫中是何等地位,凡是心虚之人自然会察觉,尊尚又接着提出让您夜宿宫里,自然会有人忍不住跳出来!

      “跳出来的无论是谁,是罪人迦娜也好,是西莎大人也罢,就算是其他引喻祭司,其他的高位祭司,只要那个人伸出头来,尊尚都会砍断!所以,这问题的重点并不是罪人迦娜的罪行,也不是她为何要如此做,即便她是无辜的,她也得死!就算是西莎大人,就算是其他的祭司们,谁出头,谁就得死!”

      落地有声,约雅被菲尔德这段话吓得浑身瘫软,他软倒在椅子上,全身止不住的发抖,菲尔德尤觉得不够,沉声喝道:“尊尚早已明示,尊尚要的只是结果!结果就是,如今有了罪人迦娜,她在宫内威望极高,她要死了!曾经的引喻祭司百薇儿,在她汲汲营营想要起复重得尊尚宠爱前,她死了!参与的其他高位祭司被封口,在场的祭司们全部都被尊尚震慑到,他们再也不敢起任何心思,这件事情的后续就是——其他的罪人们,不仅不敢再伸出爪子,他们会互相监督互相怀疑,用尽一切的聚拢在尊尚身边!这才是尊尚的目的,她在收服人心,她要宫里只能有她一个声音!成为宫里真正的主人!”

      菲尔德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清楚,约雅避无可避,他在长久的缄默后,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僵硬的笑出声来。

      原来如此。

      圣子为什么不愿公开,不愿问罪,她要的只是一只杀鸡儆猴的鸡。她不需要在意那只鸡是谁,只要有一只跑到她面前,无论是否无辜,都能够入选。

      圣子要的只是结果,她要的是权势归位,归于她一人身上。只有所有祭司都变成西莎,做西莎做的事,做西莎做不到的事情,他们削尖了脑袋想在圣子面前出头,那么——圣子的处境,会比西莎大人把控宫权时,更加安全!

      约雅还有一样不懂,他麻木的看向菲尔德,道:“尊尚不怕被反噬?”

      菲尔德呵呵的笑出声来,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不值得回答,他笑着道:“阁下,只有地位相当或相差不远的敌人,才能反噬。这片大陆上,谁又能当得起呢?”

      “比如……教皇?幕后之人?”

      “不不不。”菲尔德摇头,“您走入一个误区了,阁下。”

      约雅不明白。“罪人胆敢威胁尊尚安危,出了迦娜这个罪人,像她这种经历几代尊尚的老人不在少数,甚至……”他抖了抖嘴唇,道出了他心中最不想提起的事,“前几代,前面数十代尊尚早夭,教务多年把持于教皇之手,危害历代尊尚之人……”

      “所以我说,您走入误区了,我的阁下。”菲尔德似笑非笑的道,“您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尊尚明明已经命令过您了。”

      “尊尚何曾命令?”

      “尊尚命令您不要管这件事,不管宫里的罪人是谁派来的,不管历代尊尚为何早夭,尊尚都是——不必追究。这就是答案,尊尚比任何人都聪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现在不是追究幕后之人的时候。这件事,从罪人迦娜死亡,从尊尚扫清宫里阴影后,就到此为止了。”

      菲尔德还在笑着:“您要做的,就是听从尊尚的命令,不要去想不要去猜就行。我也是告诫阁下,尊尚并不是念旧情之人,再说清楚一点,即便跳出来的那只鸡是西莎大人,她也难逃死亡的命运。现在您懂了吗?您只有听从命令,才能长久待在尊尚身边,非我危言耸听,教会可以没有圣军首领,绝不能没有圣子。”

      菲尔德口中的圣子,代指的并非这代圣子,而是历代。这是事实,也是从未发生的事情,但菲尔德认为,只要这代的圣子想,或许这一代的圣子生涯里,将会有好几代圣军首领……圣军首领在圣子心中,是可替代的。

      他的话让约雅面如死灰,他也开始思考。菲尔德知道约雅的聪明,他不急,但有一件事他很急。

      他双膝跪地,朝约雅拜了三拜,这是最高格的礼。

      他跪在地上仰望约雅,眼里绽放绚烂的光彩,比壁炉的火更亮,胜过正午的太阳。他庄重的说着,在说一件比生命要更加重要的话。

      “约雅阁下,我菲尔德·密斯,请求、恳求、祈求您……将我推荐给尊尚。我愿以剑、以肉、以骨、以血、以生命、以灵魂起誓,一心一意侍奉您,为您出谋划策,为您驰骋沙场,为您除去阴邪,即便让我背负骂名,声名狼藉、死无葬身之地、灵魂永堕黑暗深渊也在所不惜!”

      这是最高的誓言,最重的誓言,无人敢破。这是菲尔德三十六年的生涯里,除了入营地时发誓效忠圣子外,第一次朝他人发这种誓言,如果被接受就是代表将菲尔德当成亲信,此后都不再被质疑。

      上代约勒阁下没有得到菲尔德这番效忠,而约雅得到了。约雅看着菲尔德的眼睛,他知道对方是认真的,如果他不答应,菲尔德被侮辱的尊严会让他当场拔剑自刎。

      不应吗?

      约雅应了。

      他看到菲尔德欣喜若狂的样子,像个十来岁的天真孩子一样笑得畅快肆意。约雅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菲尔德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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