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七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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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安西影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安于现状，越来越容易满足。
每天中午，她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越前龙马练球，听着网球撞击墙面的声音，不知从何时起，竟然觉得很悦耳。一开始她只是默默观看，不知何时起，竟然会拿着一条毛巾，替他擦去汗水，然后递上一瓶水。她第一次那么做的时候，越前龙马明显被惊倒了，呆呆傻傻地看着她，满脸的不敢置信，回过神来时，惊诧被狂喜代替，要不是看她挺着个大肚子，就想直接抱起来转圈了。
不知何时起，安西影竟然觉得就这样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她所有的躁动不安、疏狂嚣张，以及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野心，就在这样漫长却安然甜蜜的孕妇岁月中，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她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对越前龙马的感觉，但肚子里孩子的存在证明他们不可能毫无联系。她虽然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但也绝不是随便的女人。他们有点像朋友，又有点像恋人，却又好像程度都不够。说他们是恋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提。说他们是夫妻，却没有法律的承认。越前龙马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但照顾着安西影的情绪，对一切都绝口不提，或许他是在等安西影亲口告诉他她的决定。安西影在温泉旅馆时就亲口说过，她喜欢他，但还不够到爱的程度——安西影感觉那个代表“喜欢”的刻度线一点点上升，她的防御在越前龙马怀柔却无法拒绝的强势攻击下，正在迅速地土崩瓦解。她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但是因为始终没有人开口，所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仍旧不上不下，十分微妙。
可惜还没等安西影琢磨清楚，那个原本一直很安分的孩子就提前到来了。
医生预测的预产期是4月中旬，但是愚人节前一天的晚上，安西影就开始了阵痛。
越前龙马一路飙车到忍足医院，安西影枕着轮子妈妈的腿，菜菜子紧握着她的手。阵痛一拨一拨地来袭，一次比一次强烈，连南次郎看到自己准儿媳强忍着不发一声的样子都有些慌了，想要像平时一样耍宝逗她开心，却不知从何下手——那张布满汗水，痛苦却隐忍着的脸，任何人看到都会心生怜惜。
安西影看到了刺目的白，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上次在温泉旅馆，越前抱起她时，入目的也是大片雪白的天花板，但是医院的白明显更冷硬。她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感觉自己被抬上了手术台，无影灯在头上亮起，疼痛令她精神恍惚。
不知道又疼了多久，阵痛减轻了一些，安西影知道这一拨结束了，她必须抓紧这段间隔恢复精神。但是还没等她恢复，又一拨阵痛再次袭来。不过这次，安西影突然有了一个母亲专有的预感——来了！
她咬破了嘴唇，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鲜血流进口中，有一股铁锈的味道。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了7岁的这个季节，京都古道盛大的八重樱下，那个身着深红色和服的美丽女人，那个唤她“宝贝”的母亲安西诺。花瓣在肆意地飞扬，如一场席卷了她整个感知世界的狂风暴雨。她拼命地奔跑，想要扑进她怀里，却发现自己离着母亲越来越远。高大清俊的父亲安西谨从树后走出，轻揽母亲的肩，他们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双双转身离去，慢慢消失在樱花雨中，消失在看不见尽头的古道里……
“不！不——”先前一直隐忍着不发声的安西影终于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即将耗光她的全部精力，她尖叫着，似是挽留又似是发泄般的解脱，她感觉有两道热流正从眼角流出。
在她晕过去前的最后几秒，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一天后的黄昏，当安西影缓缓转醒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越前龙马疲惫却如释重负的脸。他冲着她笑，先是直愣愣地傻笑着，最后终于开心地大笑起来，箭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像拥抱最宝贵的珍宝。
“他呢？”安西影沙哑着嗓子开口问道，随即又补充道，“他的身体……健康吗？”
越前龙马用力拥抱着她：“忍足为她做了全身检查，是个绝对健康美丽的小公主！”安西影感觉有液体滴落在她的发顶。她知道他哭了。并且，她也是。
当护士将婴儿送进安西影怀里时，她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突然觉得除了此刻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她抬起头，任由眼泪划落脸颊，看着站在黄昏中的男人——孩子的父亲，哽咽着轻声道：“龙马，我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 七十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