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中心）秒时计》言寺音

29、七年前后（6）

　　夏目晴空觉得自己两条腿快走断了。她遥望母亲大人身形矫健地在专柜中穿梭，眼疾手快地挑选礼物，好像脑子里有个“礼物过滤器”的程序似的。
　　“太可怕了……”爸爸在一旁扶额哀叹。
　　夏目环顾自己和爸爸左右手大包小包地拎，真心想要抱着爸爸同病相怜地痛苦一番。
　　——为什么每到年末母亲大人就要化身血拼女皇，可怜他们父女俩充当车夫挑夫啊！
　　之前这么抱头嚎叫的时候，母亲大人飞眉一挑，冷笑：“你爸家那些三大姑八大婆的，我不买礼物孝敬还指望你老爸买？连他自己妈妈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吧……”
　　夏目和爸爸父女俩对望一眼，噤声，继续充当苦力。
　　但是，为什么我作为女孩子要做拎包这样的事情啊！夏目还是想仰天长啸：爸爸做这个是天经地义。但我难道不是应该跟你一起逛，然后你挑拣美丽的裙子神马的让你女儿试穿吗？
　　果然我们家都是把女儿当儿子养，儿子当牲畜养吧。
　　这么想着，夏目恼羞成怒地去看爸爸：你也逃不了关系！愤愤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眼神在爸爸衣服上戳出几个洞。
　　然后夏目瞥见一个身形，她眨了眨眼睛。
　　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还自顾自喃喃道“果然被母上大人折磨得太厉害，出现幻觉了”。
　　但视线追随着那个背影，看他从施华洛世奇专柜走到阿玛尼，又走到男士香水，与其说在找商品，倒不如像无头苍蝇似的，茫然而漫无目的。
　　我没有……看错吧。夏目咽了口口水，又擦了擦眼睛。
　　怎么可能看错啊！尽管有些迷茫，但这么有气场又充斥着自恋磁场的人除了迹部景吾还能有谁？！
　　总觉他大少爷不像是会自己出来买东西的人。难道不应该跟管家说一声，第二天就要什么有什么了么？
　　夏目觉得不可思议，仿若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她把大包小包往爸爸手里一塞，连珠炮似的说：“见到以前前辈了去打声招呼，爸爸你就多担当点啊！”
　　说着促狭一笑，也不管不顾爸爸在后面声泪俱下地控诉。

　　“迹部前辈。”
　　迹部看到是她，蹙眉上下打量几眼，道了一句“是你”。不知道为什么，夏目在他眼里读出一种莫名的敌意和距离感。
　　她好像没做过什么惹恼迹部景吾的事情吧？夏目心里抖抖哗哗。
　　气氛有些尴尬，但好歹都热脸贴冷屁股地过来打招呼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一场在她看来不尽人意的对话。
　　“迹部前辈买圣诞礼物？”
　　迹部眼高于顶地点点头。
　　夏目忍了忍，想不要多管闲事为好。对方是谁呀，是她惹不起的迹部景吾。但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不知道买什么？”
　　迹部没说话，一双看着她的眼睛刺冷冷。
　　夏目心里“咯噔”一记，看这样子莫不是踩到雷区了？
　　大概是过了两三分钟，但夏目觉得自己站了一个世纪之久。迹部大爷发话了，“你一般送什么圣诞礼物？看看本大爷看不看得上眼。”
　　“…………”夏目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什么话啊这……！你不知道送什么礼物，让我帮忙挑选你直说不行么？非要拐外抹角地说成这种让人想要凑你一顿的话？
　　也罢。夏目憋了一口血摇摇头，这人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知道怎么低头。
　　或许只有越前龙马能够制住他。想起少年横眉冷对迹部的跋扈嚣张，她觉得越前君就是勇者啊。
　　脑子里转过千奇百怪的思绪，夏目还是老老实实“明知山中有虎，偏向虎山行”。
　　“对方喜欢什么？”
　　“……”迹部骇人的眼光射过来。
　　“……”好吧，又踩中地雷了。
　　夏目叹口气，“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她咽了口口水，努力忽略一旁迹部大人不断扫射而来的骇人目光，“我通常会送有季节感的东西。比如冬天送围巾手套啊，春日送印有樱花的相册啊……诸如此类。”
　　迹部这才收回了目光，果断往Burberry专柜走去。
　　还……真采纳她建议了。夏目冷汗涔涔、“不知廉耻”地跟上。

　　迹部大爷和柜台人员你来我往地对话，夏目心不在焉地听着，想他大少爷这次还真用心地买礼物了。不知道是送什么人。
　　父母？但看样子不像——再嚣张总不会连父母的喜欢一概不知吧。
　　忍足？夏目被这个想法恶寒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罪恶感。
　　或者女朋友？这倒有可能。说不定迹部大爷第一次真心喜欢上了某个女孩子，但由于他笨拙又不会表达，连对方的喜好都没问清就急急躁躁地跑来了。
　　——好乡土好狗血好无趣的少女漫画剧情。
　　夏目悄悄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您挑选的颜色好素啊……”柜台小姐一边包装礼物一边发表评论，“送给女朋友的？”
　　夏目一个激灵，抬起头，眼睛里冒出了八卦的小星星，她也挺期待迹部的回答的。
　　她站在迹部的斜后方，只看到的他侧过的四分之一面容。
　　但那是认真的，没有一丝敷衍或者造作的面容。
　　“送给重要的人。”
　　他们身处人群中，全世界都嘈杂。人们来来往往，笑着的、争辩着的、心满意足地长叹着的。
　　“最……很重要的人。”迹部说。

　　买完礼物的迹部不冷不热地和夏目道谢，尽管方式想让夏目凑他。
　　——“本大爷觉得你还有点挑礼物的水准。”
　　“……”去你的水准啊，连“很重要的人”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少爷才是最没有水准的吧。
　　夏目恨得咬牙切齿，她是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生会喜欢迹部。她们眼睛长到脚趾头上去了吗？
　　咬牙地愤恨了好一会儿，夏目突然灵机一动，好像有人在黑暗里突然点燃了一根火柴似的。
　　——迹部这么晚来百货商店买礼物，说明是临时起意的？如果是有备而来的，怎么都会带个懂行的人帮他挑选的吧？那说明迹部要送礼物的人其实就在外面也说不定？
　　夏目没有想到，如果迹部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无论是否有备，都会亲自挑礼物。只是有备的迹部会知道买什么，而不像今晚这样地无头苍蝇。
　　尽管推理有误，但得出的结果却相差无几。女孩子果然有时候歪打正着的第六感准。
　　夏目暗暗为自己“福尔摩斯”的智慧骄傲，朝迹部离开的方向跑去。
　　——运气好的话，能看到迹部大爷的女朋友？抱着这样单纯八卦想法的夏目，跑出了百货商店。其实早就不见了迹部的身影，她也就胡乱地张望着。
　　她没有看到迹部，但一眼看到了越前。
　　少年站在广场的花坛旁边，再往旁边去是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点着无数彩灯。他手插在口袋里，灯光在他脸上明明暗暗，幽静浮沉似的安静。
　　果然不管怎么看都还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尽管从初一看到初三，对方的个子也抽长很多，但那一张脸还是精致得人神共愤啊。
　　夏目心中默默流泪：身为女人的我想把他埋了！
　　“越……”她放在嘴边叫，但没有喊完他的名字。因为迹部停驻在了越前身前。
　　他好像跑得很急，又像扔嫌恶之物一样地把手中的包装袋丢在越前手上。
　　越前一开始一脸疑惑地看他，他说了什么，越前便拆开礼物的包装袋。
　　Burberry的围巾。
　　越前有些愣，迹部便不耐烦地替他围上。
　　隔得远，夏目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她知道迹部手上的动作很轻柔。末了他笑了笑。
　　夏目忽然捂住嘴巴，心跳如擂鼓，那种窥探了别人秘密的罪恶感爬满了身体。
　　同时又觉得有些恐怖。
　　“最……很重要的人。”迹部那时说。
　　连她也看得出，迹部那种掩饰不住，像是阳光一样泄露出来的笑容，带着暖意。
　　以及，写满了喜欢之情。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卡死我了，妈的以前写夏目姑娘随便写，最近写到她就卡。
我要立马结束七年前后的回忆，转入写正题啊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