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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温情(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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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阁建在苏州城远郊的山中,高三层,阁下有热泉。以机巧将热水运至阁中,建了数个宽敞的泉池。
顶层的泉池建得精巧,连着阁边的围栏,凭栏可以眺望郊野景致,且不用担心被人窥见,天色好时,日光下澈,浸在泉水中也也能沐浴日光。
此时虽是隆冬时节,但温泉池边水雾弥漫,春意盎然。
此时阁中除了武清言和聂荣儿便没有他人,于是聂荣儿还是亲力亲为,服侍武清言将身上已经整理了两遍的衣裙换下,穿上沐浴时用的不透明的薄衫。
聂荣儿早已经习惯了,并不羞怯,直到武清言大大方方地朝她伸手:“夫人抱我去沐浴,可好?”
撒娇般的举止让聂荣儿心软极了,托着她的背脊和腿弯把她抱在了怀里。
武清言也顺势搂住了她的脖子,自下而上看着聂荣儿或是因为热意而微红的面颊。
身上丝质的衣衫极为轻薄,拥抱时对方的柔软和热意切实地贴着自己,舒适又叫人心痒。
浸润进泉水里,泉水洗净了身体上的寒意,四肢百骸都舒展了许多。
武清言还是没有松手,聂荣儿低头去看她,对上了她带着笑意的目光。
“怎么了?”
“就这么一直抱着,可好?”
聂荣儿失笑:“如今姐姐倒是撒起娇了。”
“夫人不喜欢?”
“喜欢……好奇怪啊。”
“什么奇怪?”
“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夫人。”
这两个字像是有种奇怪的力量,每次听见便有种奇怪的热意自背脊涌起,让她又羞又忍不住欢喜。
“不妥?”
聂荣儿犹豫了一下:“我以后也叫你夫人,或者……相公?”
武清言眯着眼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不许,就喊姐姐。”
“被人听见要闹笑话的……”
“我才不在乎。”
武清言知道,以前的自己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她也不在乎,她现在只想要荣儿开心。
她伸手用指尖去触碰聂荣儿的薄唇:“荣儿,你可还记得以前和我如何说的?”
聂荣儿摇头。
“在万香谷时你和我说,我喜欢你,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所以只要你不讨厌我就会一直喜欢你,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荣儿,我也喜欢你,其他的我也什么都不在乎,可好?”
“好。”聂荣儿低头去看她,撞上了她的灼灼目光。
曾几何时,武清言是个矜持而克制的人,又惦记着过去的仇怨,即便喜欢也不会放纵地和自己亲密。如今她却缩在自己怀里,像个需要照顾的女孩子,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出神间,武清言的指尖探进了她的口中,无名指的指甲轻触着她的舌尖。
像是在抚摸,手指轻而又轻地勾着聂荣儿不放,像是觉得有趣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挑逗的意思明了,聂荣儿感觉到身体起了些羞于言说的变化。
她不再忍耐,将武清言放在泉池边,俯身吻她。武清言也热切地搂着她纤长的脖颈,抚着她脑后的黑发回应她。
泉水滚热,贴着自己的人则更热。她一直到聂荣儿憋红了脸,热到有些出汗了才松开她。
“姐姐有些迫不及待。”
即便松开,两个人的唇齿还是几乎贴着,长长的睫羽扑闪间还能蹭到对方脸颊上的水珠。
武清言平静地看着那双离自己极近的澄澈的眸子,还有眼底深黑色的瞳孔中那一丝奇异的红。
这点红色总是让武清言想起许多往事,许多可能再也不能忘怀的过去。
“我害怕。”她神色如常,语气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这是聂荣儿从没有在武清言身上感觉到过的。
“害怕什么?”
“害怕荣儿还是放不下过去那些事,会后悔原谅我,后悔和我在一起。我害怕你离开我。”
“若我离开了,姐姐会如何?”
武清言惨然笑笑:“若你想走,我不会把你拴在身边。”
“仅此而已?”
“我不想给你增添负担,也不想用此来要挟你。但是荣儿,你若离开,我活不下去。”
聂荣儿心痛如绞,将武清言抱得更紧了些:“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我不会离开,姐姐要如何才能信我。”
“……不要顾及我,罚我,爱我。”武清言说得很轻,勾起了聂荣儿心中止不住的痒。
“好。”她不再推脱,坐到了武清言身后,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两只手一起用力环着她的腰:“姐姐可知那天我去找柳休休说了什么?”
“什么?”武清言记得清楚,那天柳休休的言行颇有几分奇怪。
“我问她,该怎么‘伺候’姐姐。”
“难怪她那天神神叨叨。”
“她以为姐姐是更主动的那一方。”
武清言尴尬又觉得好笑:“荣儿何必去问她,日后我恐怕免不了被她耻笑。”
“毕竟我没有经历过,所以想表现得更好一点……”
她并不急切,从身后轻而密集地亲吻武清言,一点一点,不急不缓,一直等到怀里的人完全放松才极轻柔地一探究竟。
冬日里,温泉的水雾浓重,云成山雾似海,随着吹进楼里的风轻轻摇摆着。
武清言低头去看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面色绯红,目色迷离。汗水从湿润的发梢滴落,漾起一圈小小的涟漪,然后又圈进一圈又一圈更大的涟漪中没了踪影。
聂荣儿学着她的模样将另一只手的手指探入了她的口中,像是接吻。
水气中武清言看不清周遭,只觉得昏昏沉沉,眼前一阵阵发白,口中和身上都乱糟糟的。她受不住,咬着自己聂荣儿的手指,压抑着不时从喉咙深处漏出来的声音。
“姐姐不乖。”聂荣儿停了下,又去吻她的后颈。
“……怎么了?”武清言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和疲累,还有对她忽然停止的不满。
“不许忍着。”
“等等。”武清言挡下了她的手,细密地喘息:“我想看着你。”
聂荣儿笑笑,只犹豫了片刻,绕到了她的身前,准备跪在泉池里。
武清言瞳孔剧震,一把扶住了她:“干什么?”
“姐姐说想看着我的。”
“可是……我……”她几乎有点害怕,往后躲了又躲。
聂荣儿扶着她跪了下去,柔软的发尾浸没于泉水之中。她抬头朝武清言笑:“现在是在罚你,如何罚,可由不得姐姐。”
武清言看着她无可挑剔的清冷容貌和湿润的红唇,一边想要拒绝 一边又觉着身体中涌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意。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支支吾吾地:“这,这若也是柳休休教你的,我改日定要收拾她。”
聂荣儿并不理会,拉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后退,试探着俯下身,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武清言想躲又躲不开,皱着眉头勉力受着,无法安坐。
“荣儿……等等……”
“叫我什么?”
“夫,夫人……”
“迟了。”
聂荣儿有心捉弄,不依不饶,一直到武清言再也抑制不住声音,在奇异的热意中愈发绵软无力,靠在泉池边直不起腰了聂荣儿才终于放过她。
红着脸从泉水中站起来,坐到池边,湿润的黑发贴着她的面颊。她将失了魂魄似的武清言搂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吻她的湿发。
武清言疲惫地抬眼看她,目光湿润含羞,还隐隐有几分怯意。
“荣儿‘罚’得,是轻是重?”
武清言面色酡红,无力地摆手。她身子并没好透,经不住泉水的热意,更经不住聂荣儿这样执着。这会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话都听不进,也什么都说不出了。
聂荣儿见她不支,用池边备好的浴巾将她裹住,小心地抱上了岸。
武清言在池边的躺椅上歇息了小半个时辰,身上隐隐显出粉红色的肌肤才变回了原本玉石般的色泽,她清醒了一些,抬眼瞧见聂荣儿和自己躺在同一张躺椅上浅眠。
聂荣儿搂着武清言的腰,武清言稍微一动她便醒了,迷迷糊糊地将对方往自己怀里搂紧了些。
“姐姐还难受么?”
“不了。”刚刚也并不是难受。
“……以后不许再害怕我离开了,好不好。”
武清言没有答她,只是蹭着她的下颚。
“……若不然,我便如此罚你。”
正享受亲昵的武清言骤然顿住了,贴着她的颈窝:“……好。”
黄昏,夕阳点燃了漫天的云彩,晚霞似火,映红了天幕下的郊野。
阳光穿过云间和屋檐,斜斜地照在泉水上,水面成了金灿灿的一片,满屋波光潋滟,流转不息。
“姐姐怕了?”
“才不是。”
“当真?”
武清言不理会她的打趣,抬头深深地吻她。
唇齿相交,不知疲倦。
“许久前就答应你的,终于给了你。”
“嗯。”
“我还欠你许多。”
“……哪里是欠。我们要一起做的事还有许多,不急,日子还长。若此世不够,我们还有来世,还有许多辈子。”
“下辈子,荣儿还愿和我纠缠不清?”
“当然。恨也好,爱也好,怎么都比见不到你好。你要让我遇见你,武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