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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十九话 重回大启 下 ...

  •   庭院里的老银杏,在日头的照耀下,细细碎碎的阳光点子洒满一地。徐徐而来的几缕微风,鸟儿欢歌,树叶轻舞。

      黎隐已在里院站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她随主子来换身衣服便是要一道出门的。哪知,瑾瑜一进黎云熙的房门就没出来过。伺候在外的几个小侍从交头接耳,说到害羞处个个小脸通红轻笑几声。

      “今日日头甚大,妻主穿这衣裳出去怕是不妥。我看柜子里那件藕色裙衫倒是配得起这青玉簪子,长发还是挽成发髻的好看。出门是谈生意,装束随意了些免不得落人口舌。”黎云熙头头是道的说着,瞧见瑾瑜并未不悦,胆子也就少许大了些。

      “藕色不得我心,看着不入眼,碎花的太男气了。”瑾瑜拢了拢衣袖,瞥了眼喋喋不休的黎云熙,这男人怎么就说不累。

      “夜里会凉着的,妻主身子才见起色,切不可大意。带件披风出去罢,这样我也放心妻主出门。”

      屋里仍是男子熟悉的香味,原来瑾瑜命人将黎府屋中的香鼎带了过来。上前熄灭炉中香,袅袅白烟稍稍遮挡了黎云熙的视线,也就错过了瑾瑜唇边那抹极淡极淡的轻笑。女子美眸温柔尽褪,微勾的唇角转而恢复先前冷漠的弧度。

      瑾瑜一袭墨色收腰裙衣,裙摆处镶有金边牡丹,收起的左腰一侧是一朵栩栩如生半开的娇嫩牡丹。看着很是贵气,不过穿于女子身上稍显宽松,露出的白皙锁骨反倒失了衣裳原带的严谨,散发着些许的诱惑气息。

      长发至腰间单是用青玉簪子挽起小半,这般装束怎么看怎么勾引人。黎云袭这才大早的开始寻事闹腾,以莫名其妙的说辞阻挠瑾瑜着此身衣裳出门。瑾瑜今日脾性倒好,未曾不耐烦,同男子好声好气了大半天,眼看午时将近。幸好幸好,等的人是穆宁。瑾瑜之所以今日这般放纵黎云熙,也是想让穆宁好好的等一等她,小小的教训而已

      接过男子递来的清茶,瑾瑜轻抿一口放于矮桌一旁。执起男子暖暖的手掌,她莞尔笑道:“云熙就这么看不过眼这件墨裙,若没记错,墨裙可是你去成衣店做的。这会儿倒不喜欢我穿了,先前怎的凡是我一穿,你便开心的总是盯着我瞧。男人心,捉摸不透,捉摸不透。”

      调笑一番,黎云熙红了如玉美颜,心神仍在自家妻主难得轻松欢快的语调上头。看了眼女子引人目光的锁骨,他略带委屈的回道:“此次是去茶楼小坐,妻主……妻主若是看上了说书弹唱的那些小男孩,我……”

      “放心便好,外头的东西极脏,我自不会委屈自己再来委屈你的。好了,这样罢,夜里做上几道小菜,我回来同你一道用食。再不走,她们自是嘲笑我舍不得家中娇艳,不务正业了。”

      瑾瑜见黎云熙还想开口,又加上一句,“适可而止,凡事过犹不及。云熙,乖乖在这儿等着为妻归来。大启不比晋国,饶是熟悉之人寻你要入府也不可随意放行。”

      怔了怔,黎云熙望着女子漠然的眼神随即低头,乖巧的点头应声。他如今只需听话,只需听瑾瑜一人的话,黎府早晚都是她的罢。只不过,手心仍旧残留着妻主的温暖。

      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妻主好走。”男子在大开的房门口灿笑抬头。女子头也不回,徒留背影于他。

      “你终究心内无我,占着你心的男子,仍是他么?”痴痴的看着远去的背影,黎云熙握拳喃喃说道,难过的湿了眼眸,乱了心神。

      瑾瑜的确是前往都城玉缘茶楼,这里头不仅卖茶,还卖小倌同伶女。让人瞧着清雅素淡的茶楼,这名儿虽然俗气了些,不过内里仍是素素一片的。少有脂粉气,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嫖客”。

      客人满座,瑾瑜踏入此地便吸引了不少目光。美艳的装束暂时不提,光是那张极似男子的面容,已叫人频频回首。

      真是许久未曾来玉缘了罢,瑾瑜不见一丝波澜的看了看一楼大厅内熟悉的人脸。数来数去,那些个女的皆是同她喝过酒,潇洒过的官家小姐。

      “三楼雅间的客人哟,您真是叫我好找!”一身利落妆扮的玉缘老板眯着小眼,热情的接近瑾瑜。声音并不大,没有惹得别人另眼相看,瑾瑜赞许的多瞧了几眼玉缘老板。

      黎隐不动声响的挨近自家神情莫名的主子,防备的环视周遭。

      “哟喝,别瞧了,我这小店若是藏掖见不得人的事儿,上头的人非得扒了我的皮。瞧瞧这位小姐,您可别叫贵人等你等久了。”带着一丝怯意,玉缘老板没忘记正事。

      瑾瑜点点头,示意老板退下。“黎隐,你家主子什么时候认得此处的老板了?”她故意试探,走在黎隐边上,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变化。

      黎隐脚步顿了顿,疑惑的皱眉,“主子不曾约见,她在朝中。”

      三楼雅间内,坐着的正是大启国师连八宝。纱帽遮住面容,她惬意自如的品茗听曲儿。外头传来的敲门声,让她瞬间神经紧绷起来,屏退唱曲儿的伶女,连八宝坐直身子,腰板挺得很直。

      输人不输阵,八宝摸不准来人的性格,先礼后兵总是错不了的。

      伶女们在门口向瑾瑜伏了伏身,以作问候。训练有素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任人压的伶女。期间,几个伶女没有望过一眼瑾瑜二人。

      “瑾瑜罢,进来。”连八宝柔柔的嗓音自当国师那日起便改不回来了。谁叫朝里那帮老家伙总是与她家的小即墨作对,适时的吓吓她们而已,结果害得那些人一听她的声音就怕。说是柔得阴风阵阵……

      黎隐待自家主子进雅间,就尽责的在外头守着,极为警惕四周情况。她既然答应穆宁保护瑾瑜,无论如何也会信守承诺的。大内探子的功夫,可不是摆着耍的。那些暗处的眼睛,真真叫她手痒心痒。

      落落大方的坐在八宝正对面,瑾瑜以茶代酒,客气说道:“不知阁下约见,所谓何事?”

      “你来自何处?”八宝开口便叫瑾瑜愣住,她该回答来自大启还是晋国。

      此人纱帽戴得严实,隐隐而来的安心感,瑾瑜不可思议的看了八宝的黑纱帽很久。除了穆宁,已然无人能让自己这般放心与放松。此人,何方神圣?冷下脸色,瑾瑜探究的看了看纱帽照面的八宝,不知说甚为好。

      “大启国师,连八宝。”八宝摸了摸自己的脸,隔着黑纱看瑾瑜,她们俩还是自己漂亮些。呸,想到此,八宝自我唾弃女人的比美心理。

      “国师?阿沁的娘亲。”瑾瑜恍然大悟,在坐之人,原是自小便听人津津乐道,极其惧内的大启国师。想起阿沁曾说过,她的娘亲爹爹不老不死,青春永驻,寿命无限。瑾瑜猛然提防起身。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大启国师不是好人。按照穆宁查出的线索,连八宝似乎也是间接害死她娘亲之人。

      “饶是我掐指布阵再三的卜算,也算不出你的来处。只道你注定命运曲折不一,感情毒辣阴狠为重,甚是怪异。你的面向阴气极重,却又福泽丰厚,两相排斥的异相出于你身,参悟不透呐。”八宝白嫩的手指对着瑾瑜做出掐算动作。

      “昨夜我观星象,却又吓得心惊肉跳。大启看来真是风水宝地,总能招来向你这般出处的人来。再过一段时间,有人来寻你了是么?”八宝步步紧逼,丝毫不让瑾瑜有任何思考的机会。

      “随你们如何折腾,前提是不可出现有损大启国运之事。约你来此地,无非是想弄懂你的来历,好让我给你改命。人有命可改,可是不可多求之福。”八宝轻轻柔柔的说道。

      瑾瑜冷笑,“改命?我的命也是你能改的?”

      “对,你金贵,我稀烂。”八宝毫不在意的接口道,“瑾瑜,做人三思而后行,这世道没有人是欠你的。她们欠的是真正的瑾瑜,而不是占人身子的孤魂野鬼!”

      八宝眼神犀利,透着黑纱紧盯瑾瑜,“占了别人的身体,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仍不满足,三天两头的搞些事情出来自虐。我看着都烦躁,二十多年前,我真该掐死你,以绝后患。你今生欠的人极多,所以收敛你报复心理,好好想想如何来赎罪。若不是你,众人的命运皆不会如此,你的娘亲不会死,你的苦命傻爹不会疯,你的好友穆宁不会如此冷血无情。一切的一切,皆是你造成的。怎么,还觉得自己凄惨可怜没人爱么?对待你好的人,一定要心存感激。如若不是还有人依恋你,老天早收了你这魂魄!”

      “说得真好。”瑾瑜拍手称赞,“连八宝,你有多好,你自己清楚。我的娘亲是如何冤死狱中,爹爹怎会变得痴傻,不都是你的成果么。为了守住大启,你缺德事可没少做。怎么,这会儿来指责我训斥我,能够满足你自大虚妄的心理么?大启国师,多的是虚名,你待如何我是不清楚的。不过,这些年也没见你实质性的对大启有何帮助。国师国师,所谓国师不就是稳定民心的虚无之名。”

      女子咄咄逼人,看似连八宝那反讽刺的论调,并未对她有何影响,“我对不起的人很多,唯一对得起的就是你。阿沁为何离家出走,你又因何打发他来我这里……真要我说出来么?你自私自利之心天可诛之,人可灭之。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大启,其实内中缘由你明白得很。老不死一个,不去逍遥过你的日子,参合我们的世道不知作甚。”

      “还有,谢谢你没掐死我。”

      “……不客气。”八宝端起一杯茶水牛饮入口,她在泻火。“你龌龊!”

      “彼此彼此。”瑾瑜好整以暇的正正衣襟,坐回国师对面,“你卑鄙!”

      “多谢赞赏。”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连八宝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刺激瑾瑜的话。她心中异常清楚,瑾瑜不是随便吓吓就能说实话的女子,她不吃自己这一套。可谓是,软硬不吃。原先想的攻破心理防线,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竟以失败告终。

      此时,谁先出声乃为输者。

      “尊你一声连国师,请你照看我的一双儿女,允他们一世富足。”瑾瑜终是不及连八宝的定力,那些字字戳人心的词句,另她心中血肉模糊。

      “喔?”八宝黑纱帽中挑眉,胜利的勾起笑颜。她知道的,瑾瑜还嫩着,心理不似她这般坚不可摧。

      “感情纠葛,家国之恨。连国师安心罢,我祸害不到大启的。”瑾瑜颓然闭眼,泪湿盈睫。“劳烦国师了。”

      “成交。”八宝不作多留,亦不多言,撩起衣摆,起身便出了雅间。不是她狠心,瑾瑜的命数理应如此,作为外人即使自己想帮也帮不得。

      独自一人在雅间,瑾瑜斟茶自饮。茶香四溢,漂浮的热气模糊了女子的双眼。她很想念一双儿女,很想想,她的君儿彤儿。

      玉缘三楼一侧角落,外面守着五六位身材精瘦的女子。

      大启的富贵别院很多,买得起这儿地皮的人非富即贵。少有官场之人买这些地皮,这在大启律法中绝对禁止的。地皮可是好物,那些个大官想方设法的在地皮交易上头谋取暴利,可惜圣上即墨沁安插不少探子在其间。行错一步,牢狱之灾就等着你。

      “陌公子,我们收了你的订金,事情绝对办得稳稳当当。我已查探清楚,你以晋国商贾的名义买地皮是万万不可的,大启国制对别过商贾较为苛刻……所以,只需往户部那儿塞些好处,靠她们的妙手改下通牒便可。以此为证,你是在外从商的大启人。”户部官员见钱眼开,眼睛无法从那一箱子黄金中挪开。

      只要有了这些,她养老就足够足够了,还能为大儿子找个好妻主。

      “这八间别院,靠你了。”陌子桑白衣素洁,巧笑嫣然的同户部官员说洽着。

      也是在玉缘,陌子桑在为晋国效力,瑾瑜在思恋她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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