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梅气泡水》桔子粟

21、21

　　桔子粟/文
　　第二十一章

　　白念雅提着一口气，紧张地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许久都没再听见他说别的话，只好又问：“那哥哥你明天能挤挤海绵吗？”

　　“......”陆顾南犹豫了一下：“手续很急吗？”

　　白念雅下意识就说：“当然急了。”
　　办了手续她才能早点自由啊。

　　“嗯。”陆顾南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在哪个学校？”

　　“明煦中学。”
　　白念雅的语气轻快又明朗。

　　“你在明煦中学？”
　　陆顾南似乎很惊讶。

　　“对啊。明煦中学423班，就最后一栋教学楼，明天你来的时候我去门口接你。”白念雅想起他刚刚的语气，不由得又问：“怎么了吗？”

　　“对面是宁南大学吗？”
　　“对啊，就隔了一条马路的样子。”听陆顾南这么问，白念雅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猜测，但又不敢确定，犹豫着问：“顾南哥哥你，在宁南大学读书吗？”

　　“嗯。”

　　宁南大学不仅是宁南市最好的大学，在全国也是排名前几的双一流大学。陆顾南在白念雅心中的地位瞬间又提高了不少，但一想到许司秦也在这所学校读书，白念雅瞬间就觉得，其实也没那么了不起。

　　“你明天几点放学？”
　　保险起见，陆顾南又多问了一句。

　　“六点。”白念雅想了想又补充，“但是明天下午班主任没有课，他可能会去打牌。”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那老师什么时候会在？”

　　“中午吧。”白念雅，“顾南哥哥，你明天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陆顾南似乎是笑了一声：“好，那明天中午见。”

　　“嗯。”白念雅点点头，话音刚落又很快补充，“顾南哥哥说话算数。”

　　“嗯。”陆顾南含笑应了一声，“怎么？还信不过哥哥？”

　　白念雅没说话，事情其实已经说完了，可她就是不想挂电话。

　　“那你早点休息吧？女孩子熬夜会不好看的。”

　　白念雅闷声点头：“哥哥晚安。”
　　然后飞快挂了电话。
　　不想道别，更不想做那个被告别被留在原地的人。

　　听到那头通话结束的声音，陆顾南放了手机，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
　　夏天早已结束，气温也慢慢降下来，夜风吹在身上还有点凉。

　　对面高楼上的霓虹灯又换了颜色，陆顾南想了想，还是给许司秦打了个电话。
　　毕竟是他们家的事，还是要跟他说一声的好，而且许司秦这个人，其实并不坏，外冷心热得很。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的男声由远及近，应该是拿起了手机：“南哥，怎么了？”

　　陆顾南换了只手搭在栏杆上：“念雅那小丫头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什么了？”
　　那头的声音明显一沉。

　　“她想住校，但是需要家长办手续，听说你没空，所以来问我。”

　　许司秦突然想起刚刚在楼下，女孩小心翼翼的声音。
　　原来是想问这个。
　　“其实我......”
　　他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就不想听她说了。

　　“你们家对于她住校，应该不反对吧？”
　　路灯下，一只黄色的小狗从草丛里探出了脑袋。

　　许司秦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毛巾垂到膝盖上，目光落在桌上的合影上：“那是她的事情，我无权干涉。”

　　“好，我知道了。”陆顾南转身关上了玻璃门：“明天我会去的。”

　　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许司秦抬起头：“明天？可南哥你明天不是要做实验报告吗？”

　　陆顾南走出房间，下了楼，声音懒懒的：“是啊，没事，挤挤海绵吧。”
　　“？”
　　许司秦身形一顿，放下毛巾：“谢谢南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谢谢了。
　　谢谢你在我没有勇气没有耐心面对的时候，站出来承担。

　　-
　　第二天一早，白念雅下楼的时候，许司秦已经在餐桌边坐好了，感觉到她的动静，头也没抬一下。
　　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态度，礼貌性地喊了声哥哥后就也在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许司秦很罕见地抬了头，像是要说点什么，但是又想起昨天夜里，陆顾南最后嘱咐他暂时装作不知情以及语重心长劝导他的模样，想了想就又改口：“今天我也去学校，顺路一起吧。”

　　“......”
　　难道，您平常每天早上都是出门搬砖去了？

　　见对方没回答，许司秦不耐烦地抬眸，恰巧看见女孩有些惊讶又茫然的神色，突然有些不自在，清咳了一声板着张脸：“你今天不上学？”

　　对于许司秦突然的转性，白念雅几乎是惊讶到了有些恐慌的地步，但她也不敢问，连忙点点头：“上的，那就麻烦哥哥了。”

　　许司秦不自然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王姨恰到好处地端着砂锅粥走出来，替许司秦盛了一碗，目光转过来的时候，白念雅立刻识趣地站起身，拿了个碗：“我自己来。”

　　喝了粥吃了几个饺子，白念雅就跟在许司秦身后出了门，等着他把车倒出来后，规规矩矩地爬上后座坐好。
　　一直到明煦中学门口白念雅下车，两个人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白念雅也没再去猜许司秦的想法，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中午和陆顾南的约定上。
　　甚至这个约定本身真正的目的已经没那么重要，能不能住校也没那么重要，她只在乎他来不来。
　　白念雅突然有些怀疑，也许办住校手续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为她心底里想见他的愿望塑造的幌子。

　　她有点烦，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一遍一遍涂着一个人的名字，却又像害怕被发现一样，只敢隐晦地写出某个字，然后再迅速划掉，一道道黑色的笔迹遮住可能会泄露她心事的一笔一划。
　　其实，她也不知道剩下那两个字到底该怎么写，她在心里默默念过无数遍，猜测过无数遍，却无法准确推测出是哪几个字，只能凭着自己的揣测，大致写一写。

　　白念雅想得过于专注，以至于上课不是在走神就是在通向走神的路上。她这种游离的状态很快就在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被英语老师发现了。
　　英语老师肖小美是一个喜欢穿萝莉装留着学生头的中年女人，说话时总喜欢有意无意地翘一翘嘴巴，委婉地卖个萌。

　　而现在，肖小美就照例撅了撅双唇，语气温和：“白念雅，你来把你刚刚听到的听力答案写一下。”

　　“......”
　　如果是在平常，白念雅肯定就会从容不迫地上去大大方方写上自己的答案，因为听力一向是她的强项，可是她刚刚完全没听那对爸爸妈妈说了些什么。
　　英语老师显然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点她起来写答案。

　　白念雅抬起眼，刚想坦白，余光突然扫到一道身影。
　　男人仍是穿着黑色衬衫搭黑色西装裤，从楼梯口走上来，身影恰好和阳光重合，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小花哥小花哥，老师叫你。”
　　陈旭文在后面紧张地低声提醒再一次出神的白念雅。

　　像是感应到了一样，男人的目光也恰好扫过来，视线交错之际，白念雅飞快移开眼，咬了咬唇拿着习题书往讲台走。
　　她刚刚虽然没用心听，但是听力内容还是一次不落地进过耳朵的，只是有些可能又从另一边出去了而已，但只要来过就多少有个浅淡的印象，而且这些基本听力一向都是只要听到关键词即可，只要她用心筛选一下，还是可以选出来的。
　　反正，决不能在那个人面前丢脸。

　　白念雅拿起粉笔，脑海里一边回忆着听力内容，一边快速浏览着题目。
　　开始还想着陆顾南可能就在外面看着，看到第三题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静下了心，等到题目都看完时，她也已经全部写完了。

　　肖小美看了一遍黑板上秀气的字迹，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的课代表，走神也能全听对的哟。”
　　各个角落里同学们也隐隐或笑或赞叹，身后陈旭文更是悄悄鼓了鼓掌，身子紧紧贴着课桌往前凑：“小花哥，牛逼......”

　　白念雅根本就没心思去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她虽然人还坐在这里，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偏偏她还不敢往外看，怕被陆顾南发现她上课不认真。再加之英语老师刚刚的委婉提醒，她更是不敢再走神，如果当着陆顾南的面被老师点名走神，那她的脸面往哪里放。
　　一节课过得及其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铃响，肖小美照例又拖了几分钟的堂，借口也是一样的：“反正你们现在去人也多，也吃不到饭，不如我们在这里再多学习一下，等高峰过去。”
　　肖小美非常讲信用，应是拖到了人都走得差不多才下课。

　　白念雅怕陆顾南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一下了课就往外冲，差点跟肖小美撞个正着，危急关头及时刹住了车。

　　陆顾南倚在栏杆上，听见下课的动静，从手机上抬起头，就看见一身校服乖乖巧巧的女孩急匆匆地走出来。
　　她的身形娇小，校服似乎还大了一个号，穿在身上倒是别有一种风味。

　　“顾南哥哥，你等了很久吗？”
　　白念雅抬起眼悄悄看他，语气里有些过意不去。

　　“没有，我刚到。”陆顾南站直身子，低头笑着问：“那现在是先去吃饭还是见老师？”

　　听见他善意的谎言，白念雅也没拆穿，鼓了鼓腮帮子：“先去吃饭吧，老师肯定也去吃饭了。”

　　“嗯，想吃什么？”
　　陆顾南习惯性抬手搭上她的肩膀。

　　白念雅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嗯......我同学说，学校门口有一家拉面很好吃，顾南哥哥你想吃吗？”

　　陆顾南弯下身，勾着唇与她平视：“我们家丫头想吃的哥哥都想吃。”

　　白念雅的视线定格在他黑色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的身影上，心底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挠过，感受到脸上渐渐升高的温度，她飞快低下头：“嗯，那我们走吧。”
　　其实，她是想去吃螺蛳粉的。
　　但是心底里那份想要在他面前维持形象的固执不允许她说出这句话。

　　拉面店的生意很好，他们还在外面等了一阵子才有餐位。
　　一向有选择困难症的白念雅盲目点了个招牌牛肉拉面，陆顾南则选择了无条件相信她的选择，只不过又多点了两碗汤，说是：“喝汤有营养，长高。”
　　“......”

　　菜品上的很快，陆顾南先是督促着白念雅喝了汤。
　　白念雅喝汤的间隙，抬起头就见陆顾南把自己的碗里的鸡蛋和仅有的几片牛肉往她碗里夹。

　　陆顾南见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倒也坦然得很，唇角笑意翩翩：“哥哥对牛肉和蛋制品过敏，就只能麻烦丫头你帮忙了。”

　　“......”
　　过敏你还盲目跟风？

　　“怎么，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语气悠悠，带了些委屈的谴责。

　　白念雅摇摇头，接过碗，埋头开始吃面。
　　她这一顿面吃得很淑女，虽然她平常吃东西也很斯文，但多少会有点小声音和小动作。但今天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小口小口地吃，慢慢地嚼，一点点地咽。
　　所以速度也极慢。

　　陆顾南一向吃东西也很有修养，而且他为了配合白念雅，怕她一个人吃尴尬，特地放慢了速度。
　　可是没想到，他以零点五倍速吃完后，对方仍然在慢吞吞地在夹着碗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面。

　　陆顾南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女孩慢条斯理的进食动作，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他家里曾经养过的那只兔子，每次也是这样一点点的、不断地啃，嚼东西时抿着唇，嘴巴动得快又细碎，秀气又可爱。

　　感受到陆顾南含着笑，意味不明的视线，白念雅更加拘谨了些，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又怕他看出自己是因为尴尬而故意不吃了，只好又勉强再吃了几口，然后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哥哥，我吃好了。”

　　陆顾南看了一眼她碗里还剩一半的面：“真的吃好了？”
　　白念雅坚定地点点头：“嗯，我胃口很小的。”

　　陆顾南：“你还在长身体，还是尽量多吃一点。”

　　白念雅还想反驳点什么，一个穿嫩黄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过来，神色有些羞怯，声音很甜：“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白念雅对这个女人有印象，刚刚在等位的时候，她和她的朋友一起，就在他们旁边，目光时不时往这边扫，扫得白念雅最后都没耐烦地用自己娇小的身体去遮她的视线，没想到她还是不罢休。

　　陆顾南笑意微敛，没说话，也完全没有要给微信的意思。

　　空气尴尬得局外人白念雅都有些坐不住了。
　　看着女人有些僵硬的纤纤细手，白念雅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子上，托着腮笑意吟吟地看着陆顾南：“姐姐，我就说让你出门把假发带着，你非嫌麻烦，你看，又被人误会了吧，姐夫这个月已经打烂五个沙袋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