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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千机朽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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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与公主商量好提前进宫,但在卯时将至天色未亮时就上路还是有些超出温苍术的意料。
“公主今日穿得……很好看。”温苍术第一眼看见韦君达时,被她身上华丽的白裘长裙给晃了眼,第一眼险些将人认错。
这类赞美在韦君达这儿显然十分受用,她原地转了个圈,裙摆被风撑起,百褶里藏的图案尽数显现,几乎都是金乌。
“谢谢。”韦君达半蹲回礼。
温犹在神情颓靡,看上去状态欠佳:“你这裙摆上的金乌样式倒是挺别致。”
韦君达仰头,有一股隐隐的傲气:“那当然了,这金乌可是我们千机城的国家图腾,一般人还没机会穿呢!”
一路走来,除了城外隘口的城墙悬旗外,确实没在千机城内看到过这个标志。
温苍术点头:“公主,我们可是现在启程?”
“嗯。”韦君达肯定地回答。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公主都没有动身的意思。
阿蒙大伯已经换了两道茶了,温犹在手中的茶杯都已经被捂得滚烫。
“这该死的良奴,怎么这么久还不下来!”韦君达无聊地托腮。
话音刚落,一个被包袱裹住的人形物体就冲下了楼。
“来了来了,公主久等了。”良奴从身上的大包小包中露出张脸。
“……”温苍术与温犹在心领神会,相视无语。
千机城主宫盘踞于城中,四方小城深巷弯弯曲曲,九转百回。若从高空俯视,这一整座千机城完全就是一座迷宫。
经过一处告示栏,上面只贴了一张红底金字的招募。
“千机城卫城兵,诚招有志之士。没了?”温犹在念了一遍,这张招募上除了这行金字外再无其他。
“啊,这是我们的招兵启示。”韦君达看上去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为何这招兵启示不标注要求和犒赏?”温苍术也注意到了这招募榜的怪异之处。
“还能有什么要求?我们千机城想来也撑不了多久的,人丁稀薄,无论男女都可入兵籍,可是即便如此,也怕是抵挡不住邻国的入侵。”韦君达自嘲着陈述事实。
“邻国入侵……”温苍术记下这一句。
进入主宫范围,原先层层弯弯的城道完全消失,视野所及皆为广阔的平地和高楼。
“停下,入宫城牌。”高门外的两个守卫长枪交叉,拦下来人。
“我你们都不认得?新来的吗?”韦君达抱胸,催促着良奴,“怎么这么慢,快把牌子拿出来啊!”
良奴手上挂满了三五个包裹,找东西显然不太方便。
“给我吧。”温苍术帮忙卸下几个包裹,温犹在也照做。
“多谢二位。”良奴一边点头道谢,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牌。
“放行。”守卫检查后,心虚地看了眼韦君达的脸,立刻让开。
不知是谁传了消息,韦君达刚进宫城就有两道宫奴鱼贯而出,立在道旁侍候。
“恭迎公主回宫。”一架四人抬高轿落在四人面前。
韦君达看了看身后三人,指了指温苍术和温犹在:“这两个是我带回来的朋友,你们可别怠慢了他们。”
“是。”为首的宫奴大手一挥,不多时又扛来两顶高轿。
“你们先到住处好好歇息,忠奴会把你们安置好的。我先去和大哥说一声,这一次我是偷溜出来的,晚上就去找你们。”韦君达突然踮起脚对温苍术耳语,温犹在向前一步隔开二人。
“老醋坛子。”韦君达白了温犹在一眼,上了轿。
“二位贵客,还请上轿。”这个为首的宫奴看来就是忠奴了。
高轿各有四人肩扛,稳稳当当。
温苍术对这座宫城最初的印象就是高墙。
千机城的这所主宫道旁都是高墙,需仰头望天才得以窥见全貌,更不用说试图越过这墙头去看其他的地方。与其说是宫城,倒不如说是坚壁囚笼,厚重的威压无处不在。
温苍术几次看向温犹在,发现他都在刻意地避开自己的视线。
……
“二位贵客,地方到了,请下轿。”忠奴退在道旁,扛轿夫自觉蹲下落轿。
“多谢忠奴。”温苍术和温犹在同时下轿。
忠奴不失礼貌地多看了温苍术二人一眼,交与二人各一块陨铁令牌:“二位贵客既是公主带来的朋友,必定是要好好安顿的,这是我们宫中最好的客居,这是入屋令牌。屋内一应设施都已经打点好,如有需要,二位可拉响传讯铃呼唤宫奴。”
温苍术接过令牌,略有深意地看着同样拿着令牌的温犹在,对忠奴点头。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忠奴告退。”忠奴退出屋门,宫奴紧随其后。
偌大的高屋里只剩下两人。
“温兄,坐。”温苍术进屋寻了正中的茶桌,倒出两杯热茶。
温犹在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对面。
温苍术将茶推给他,面上没有丝毫不悦:“我没有生气,你隐瞒的事必然有你自己的缘由。”
“对不起。”
“我说过了,不必向我道歉,听说这次还是你把我救回来的。”
“小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温兄但说无妨。”
“如果,你曾经有一个很重视的人,你为了救他达成他的心愿献出了一切,乃至于生命。可是到头来,这一切其实都是精心设计好的骗局,你珍视的人不过是个诱骗你入套的骗子……你,会不会特别痛恨他?”
“会。”
温犹在苦笑握杯:“果然。”
“不过我也想问个问题。”
“什么?”
“那个‘我’所珍视的人是否同样真心实意地对‘我’?哪怕,只有一刻?”
“是,一直都是,他很愧疚,也很后悔。”
“那就不恨了。”温苍术竟然有几分感同身受的错觉,长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温犹在诧异地抬起头。
“温兄说的是这人世的感情吧。这世上很多感情都并非能够互相感知的,就以男女之情为例,两厢情愿真的太不容易,很多都是单方面的付出。你说的那个我是为了心中珍视的人自愿付出,其实本就不该奢求什么回报,但那个人也是真心实意,想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如此,这又有什么可恨的呢?”温苍术莞尔,“我觉得这很值得,至少也算是为知己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