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
-
临近中午，阳光反而被云层遮住，大地阴霾一片。
回程中，梁铮一开始还询问她各种细节，比如手机，比如身上摸摸看有没有特别的东西。朱笑华一一作答，以为他说的是窃听器还把每个口袋都翻出来。事实上她带着包的前提下大衣口袋里是不放东西的。
梁铮过后就让她歇会儿，然后认真开起车来。
朱笑华也就真闭了眼，看似假寐，实则脑子里循环思索。
刚开始的紧张感慢慢过去，将事情从头到尾地梳理一遍，她总觉得事情是大狗自导自演。可是小许不见了，小杨也不见了。
他们跟大狗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手紧紧握住了手机。
到大明山脚，她想上厕所也是看大狗有那个意思才提出的，她的手机什么时候离开包的她都不知道，梁铮问她时，她不知怎么就把这件事说成睡着前手机落在那儿忘了捡起。
现在回想起来，她心里真是刀割似地难受，被欺骗的痛苦在心头盘旋。这些日子的欢乐融洽就像一场笑话。如果梁铮坏，你完全可以当面说清楚、找理由找证据给我看，可是没有，大狗只有结论没有经过，这让她怎么相信。站在她的角度，梁铮好歹救过她，她怎么能忘恩负义？它不是每次都用它的嗅觉来考察过周围环境了吗，为什么又要来这一出？
想想算了，不过是条狗嘛，可是怎么都骗不过自己。她现在，就像被心爱的人背叛，想冲到某处悬崖边上，狂放地大吼，直到肺功能瘫痪为止。
梁铮斜眼看着反光镜，车速微微下调，目中若有所思。
到达酒店比原先出发时快了十五分钟。
下车时梁铮问她要房卡。
朱笑华一拿出来，梁铮接过就走。
“我先去看看。”
他抛下一句，脚下飞快。朱笑华跟都跟不上，走到大堂进口，梁铮已经不见了，朱笑华和一个男人撞到了一起。那个男人迅速扶住了她，“小心！”，朱笑华忙道歉，不防那个男人飞快低语了一句，“它没事，小心梁铮。”
朱笑华愕然，而后马上反应过来，这个“他”是大狗。这个人和十八有关系。
她连忙转头寻找，那人已经不见了。
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房门半开。梁铮在她屋子里翻东西，家具移开了原有位置，电视机柜也离开了墙壁一小段距离。
看到她进来，梁铮抖被子的动作停了停，“小华别担心，我们会找到来福的。”
朱笑华：“你这是……”
“我在检查。小华你快打开行李箱看看。对方对我们的行踪这么了解，我怀疑我们身边是不是被放了窃听之类的东西。对了，你怎么才上来，刚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你？”
朱笑华心头一跳，她好像才发现梁铮这人的感觉这么敏锐。
“会有这么快吗？”
“怎么不会？”他抖完了朱笑华的被子又去抖大狗床上的被子，“科技时代，一个电话纵横千里，那边玩绑架，这边就可以和你面对面谈笑风生。”
被子里一无所获。
他颓然地坐在床上，手指在唇边擦了擦又去摸口袋，跟着又松开。看了眼朱笑华他疲惫地捂了把脸，沉沉地叹了口气：“小华你仔细想想，这两天周围的人，或者来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我听说，动物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
朱笑华愣了愣，大狗当然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两天都有点不一样。
张嘴想说，鬼使神差地就摇了摇头。
梁铮苦笑：“这件事……小杨，不知道怎么跟王导说。小许，家里有生病的老妈和八十几的老外婆，对方要他们干什么呢，为钱？他们只是保镖，怎么给得出？如果不是，小许最正直了，万一起冲突对方杀人灭口……”
朱笑华心头一跳，喉咙里进进出出那句“报警把”到底给咽了回去。如果这真是大狗的自编自导，那它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这是别人做的……不，她马上否认，如果没有那个撞他的男人，如果大狗不是一直以来那么勇猛，她也许会认为大狗有第二种选项：被人绑架。
那个男人的话又在她脑子里响起：小心梁铮。
她想起离开大明山时自己的疑问，“我们不找找看吗？”
梁铮说：“你要是绑了人你还会留在原地吗？小华，你找不到，我也找不到，就是马上找警察来也肯定找不到。”
朱笑华由不得想起自己曾经的怀疑，梁铮，他真的是好人吗？
“梁铮，我们该怎么做？”
“等。小华，我们只在这里等一晚上，明天上午要再没消息我就让王导出面，毕竟警方一出面，小杨和小许的生命就会有极大的威胁。你知道现在社会上警察的办事效率。不过换做王导就不同了，他家境雄厚，黑白两道都有人。来福要是被拐，卖的成分居多。我们接不到电话，王导交往的三教九流却可能会知道。”
朱笑华无计可施。
午饭食不下咽，朱笑华沉浸在大狗这几天的点滴和它的无情无义之中。
梁铮回了自己的房间想办法。下午一点多，本来该是她午觉醒来的时间，朱笑华靠在椅子上发愣，李姐打来电话：“小朱啊，我等会儿去你那儿……”
电视台的节目在明天晚上，这档带着宣传性质的节目，剧组和电视台自然要稍微沟通下，该说什么话，该往哪个方向主导，绝对不是大众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现场”。所有的话基本会有个定稿出来，要背熟的，突发问题的，让人心里有数。
这些，大狗在的时候梁铮就跟她说过，所以李姐一说，朱笑华就知道她来干什么了。她苦笑，也没和梁铮通气，就把大狗失踪的事情说了出来，“李姐，来福不见了。”
一句话，李姐带笑的声音就卡住了，“小朱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宾馆。”
断了电话十五分钟，房门被敲响。
朱笑华一开门，就看到脸沉得滴水的王导，后面跟着李姐。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你！”
王导一声不吭，李姐却后来居上，手指头差点戳到朱笑华脸上，朱笑华不得不退避三舍，皱眉望向了王导，“王导。”
王导叹了口气，进到里面坐到了床边，依然一句不吭。
李姐关了门，又冲到了朱笑华面前，语句十分刻薄，仿佛之前朱笑华所见到的爽朗微笑的李姐根本就是个错觉。“朱小姐，你姓朱，没想到脑袋也跟猪一样笨。一个大活人，小杨一个保镖，你们居然连条狗都看不住，吃屎长大么。在我们王导的领导下，来福有望成为国际知名狗士，未来比某些人更要风光。可是你，把这个活生生的大好机会也弄丢了。你真是，我恨不能把大西洋的水都泼到你脑袋上让你清醒清醒，怎么就有这么笨死的人呢，守着金山，不不不，你这种废物……”
“李小姐——”
朱笑华勃然色变。听说过翻脸跟翻书一样，没想到在自己身上真有这样的事情。
“怎么？你不该骂吗？我们王导那么喜欢来福，可是因为它是你心头好一直不敢提，你那哪里是养狗啊，我看是狗养你还差不多。”
“李小姐——”朱笑华拍案而起。
王导同时喝道：“小李！过分了！”
他叹了口气，转向朱笑华，唉声叹气，“小朱，小李这样，也是因为来福不见了。来福，你都不知道……”
他絮絮叨叨，说着来福的好。很普通的事情，到了他嘴里任是多了分春华秋实的美感。来福一下子变成了神狗，说着说着，王导道：“小朱啊，不是我说，你的确不适合养来福。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这次我把来福找回来，你可不可以割爱让给我这个老头，多少钱都行。我的人生没有太多日子了，有生之年能够遇到来福，是我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小朱……”
他渴求地看着朱笑华。
朱笑华回答不上来。
隔壁听了一阵的梁铮嗤笑一声：老家伙！
“王导，你既然那么爱狗，也请你尊重，我一直把来福看做我的伙伴，朋友。你知道，就连吃饭我都和它一起，所以，如果你这么爱狗，请找到来福后让我问问他，他愿不愿意跟你，如果他愿意，我二话不说让你带走他，也请你不要说什么钱不钱，这不是钱的问题。”
朱笑华最终迂回拒绝了王导，王导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来福会同意的，我会尽快找人寻找。”到这里，他才询问起来福失踪的前后，这时，房门敲响，梁铮来了。
朱笑华和梁铮把事情从头到尾各说了一遍，王导和李姐就走了。王导建议不要报警，他有属于自己的关系网和办法。
大狗消失第二天，朱笑华收到朱爸爸电话，家里安置好了，钱物他都放在了银行保险箱里，取物人设定他和自己的女儿，“密码……”
“密码我知道。”朱笑华截断他话头，“爸爸，出去玩开心点。”
“好的，来福……你要能卖最好还是卖了。爸爸也是为你……”
“我知道。”朱笑华再次截断了他的话。
朱爸爸去南边旅游了，这种天气去温暖的地方最舒适不过了。朱笑华乘车去了省城市中心，漫步在那些她和大狗曾走过的街头。
不知道走了多远，偏离了多少航线，她忽然感觉额头一凉，一看，一片雪花飘了下来。
伸手接住，那薄凉的一片很快在她掌心融化，凉得好像连心都冷了
她茫然地望天：十八，你在哪儿？就算你走了又能走到哪儿去，我不报警，可是人家手段更厉害，你又要怎么逃得开呢？
她忍不住自嘲，还记那个没良心的臭狗干什么，它的名字也是假的，它连你都骗，还能骗不过那些人？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白马服装市场。
市场看上去不太大，天冷，略带门庭冷落的模样。她拉拉大衣，无聊地走了进去。
有了钱，买的衣服就完全不同，再看这些就看不过眼了。无聊地走着看着，一边店里突然传出了尖利的女声：“……客人不进来你就不会想办法让她进来啊，现在生意又不好，我请你不是吃白饭的。还说什么卖过衣服有经验，你倒是说说你的经验啊，一天一件衣服都没有卖出去，你这个月工资还要不要了？”
朱笑华扭头看去，惊讶地发现，她遇到了一个熟人。
她快步走过去，“王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王阿姨就是王珍，她从前的房客，说是大赚了去深圳做生意的人，现在看上去衣着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王珍看到她也吃惊，“你，你……”
老板娘先还以为顾客上门，一听这两句忍不住竖眉头，“小姐你买不买东西，不买东西不要随便和我员工搭讪，我可是付工资的。”
王珍脸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到底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似乎生活得很窘迫。
朱笑华没说什么，进了店选了件衣服，老板娘把价格叫得老高，朱笑华转而问王珍什么时候下班，老板娘很机灵地说了句，“这件衣服卖了就下班。”
于是，这件衣服以高价卖了出去。
走出服装市场时，天上的雪已经大了。
王珍撑开伞，两个人一步步在街头走着，说着。
“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外甥。”她以这句话作为开头，讲述了自己的过去。她结婚很早，年轻时迷上了丈夫帅气，可惜一副皮相不代表人品，婚后的王珍过得很惨。
丈夫抽烟赌博嫖女人，无所不来。最主要的，他还打王珍。打得很凶。
家里没有其他收入，靠的全是王珍做生意帮人干活赚来的钱。离婚时，王珍把大多数的钱给了丈夫，用来摆脱婚姻。
离婚后，儿子跟了丈夫，王珍还担心丈夫饿到儿子，可后来她就发现，儿子完全走了他爸爸的老路。他问王珍要钱，给了还好，不给，竟然也动手打人了。
王珍忍无可忍把自己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卖了，到了J城。后来就租了朱笑华那儿。付不出房租那会儿她刚被人骗了一笔货款，没想到不久摆夜摊，他那隔了一个县的儿子突然出现在她的摊头上，还找到了他的住处，那天的情况朱笑华就亲眼看到。
纠缠之下王珍打算离开J城，谁知第二天就得到了儿子赌博输了要砍断手脚的事。
“小华，他再不好也是我儿子，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王珍说着就红了眼。
无计可施之下，一个俊俏的男人出现了，拿着钱让她续租房子，借口是她的外甥。此后，王珍被赶离J城，她的手机也被那些人拿走了。
“小华，阿姨不是故意骗你的，那个男人，他，他没害你吧？”
朱笑华摇摇头，问她：“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王珍摇摇头，“就听人叫他二哥。”
“那你儿子他……”
“他……他改邪归正了。”
王珍说着抬起头，天空中的雪花洋洋洒洒，她的脸色黄中带灰，她的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绝望。
改邪归正是否属实已经不重要了。和王珍分手后，朱笑华在一家面馆里做了很久，她犹豫再三打了个电话给曹佳伟，“曹佳伟，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下……”
她刚刚委婉地说到梁铮家里的地址，还没拜托曹佳伟这位号称哪里都有熟人的家伙给调查下这个地址是否属实，曹佳伟就高叫起来，“什么，梁铮跟你说他是S省人？那个骗子，他放屁！”
曹佳伟一早就对梁铮看不过眼，后来梁铮随着朱笑华去省城他才动心思想要调查，查来查去自然天高路远没有头绪，也是老天帮忙，就昨天，他大学的同学，同寝室的密友来J城拓展市场，两人聊天时，曹佳伟不吐不快说到了梁铮，还拿出手机调出他偷拍的梁铮样子。那个同学就说，诶，这人我认识啊。
梁铮是本地人，在那儿古玩商城开了家古董行，还专门去各地收购古董，他也不是都在，那个同学姐夫爱好古董，时常去梁铮店里。那同学跟着去了几次，碰到了两次。那同学做生意天生博闻强记，梁铮是他新年前最后看到的，现在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而那个同学，是H省M市人。而梁铮，在当时伙计的嘴里，被称为屠总。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5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