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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稼斗在梦里被披着羽衣的白净男人欺负了,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常年耕作的农夫挣脱不开另一个男人的压制,何况他是那样强壮。

      男人滑溜溜的手像蛇一样游走,稼斗怎会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他更卖力地挣扎,“我有老婆!”

      男人放在稼斗腰间的手加了劲,对视后笑了起来。

      稼斗紧皱的眉间多了丝震惊与困惑,一分神,他不敢动了。他被翻了身,使不上劲,藤蔓捆住了他的四肢,稼斗被探索了

      再睁眼已是黑夜,枝叶间繁星闪耀,稼斗噌得坐起,还在田间,锄头懒懒躺在一边,稼斗迅速向下瞥了一眼,大概是心理作用,后头略显不适,不过衣服还算整洁,稼斗反复默念,这只是梦!便刻意不再细想

      毫无烟火气的草屋,妻子早已上炕,背对着稼斗。见状,稼斗整理完轻声哄。

      “以为你出去偷吃了”女人委屈道
      稼斗故意听不懂“怎么会,有好吃的肯定带着你”
      女人转过身问:“饿不饿?给你热点?”稼斗拒绝了。

      三个月,几乎淡忘的记忆在稼斗微微凸起的肚子里搅。

      稼斗皱着眉,无法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材变了形。饭量不自觉增大的同时下地劳作的强度也在增加,他不明白,直到想起那天梦里男人说的“没孩子”

      男人又来了。即使是梦,稼斗也提防地成防御姿态站着。只不过在男人看来,眼前的是楚楚可怜的蜷缩小兽。他自顾自朝稼斗走,进一步,稼斗退一步,一对同极磁铁在树的阻拦下拉近

      手摸上稼斗小腹的瞬间,锄头抡过来,也是一刹那,稼斗的手腕被拧得卸了力,清脆的叮当声告示他,进攻失败了。男人把稼斗圈起来,指腹隔着汗衫轻轻摩挲微微凸起的肚子,轻飘飘落在耳边,“怀上了”

      是陈述句,脏字从稼斗紧抿的唇缝挤出,“我真星了!”
      他卯足了劲,挣开男人的手,一拳挥向太阳穴,被躲开了,他继续肘击男人看似单薄的胸膛,将男人踹倒在地。男人没还手,就这么自下而上地看着稼斗,眼里是吃痛、困惑、甚至还有点委屈。这让稼斗更愤怒了,他拎起男人的衣领怒吼:“男人怎么可能!”而且这他妈是梦!是梦!要真的他还有脸活着吗!传出去谁还能挺起胸膛做人!

      稼斗的眼睛在自己振聋发聩的呐喊中湿润,男人愣住,沉默的空气挤压胸膛,他颤巍巍伸手要给他抹眼泪,稼斗侧开脸,靠近男人的耳朵热乎乎的,男人答非所问:“对不起……”

      对不起?稼斗默默嚼着,嘲笑般哼笑一声。

      那能怎么办呢……稼斗脱了力,呆愣愣跪倒在男人膝间,双手无力地耷拉着,像漏气的气球,干瘪的树叶,摇摇欲坠

      男人脱下羽衣,披在稼斗肩头,紧紧环抱住稼斗,严丝合缝。稼斗在慢慢变暖,男人边说边摆弄着他的手臂,要他穿:“穿上就看不出来了,生下来”

      “不生会怎样”稼斗用最后一点力气问道

      “会被吃掉”

      窒息感减轻,脸上啪嗒啪嗒滴上几滴热泪,女人捏着条厚毛巾跪在身边哭,上气不接下气。见稼斗缓缓睁眼,女人张合几下嘴,想说什么说不出。稼斗温和地笑了,蹭了蹭女人干裂的手,眼里雾蒙蒙的,要下雨了一样:“我们离吧”

      屋子空荡荡的,稼斗每天都很累,饭点却总凭空冒出热腾腾的饭菜,有时门口会出现篮山果。
      原来不是梦吗?他想。

      稼斗疼得不行,眩晕感像空中盘旋的鸟,三声叩门,稼斗望去,一个模糊的身影靠近,对于现在的稼斗来说,他是挺拔的,健壮的。稼斗在黑暗中昏睡过去。

      肚子里的异物感消失了,稼斗身上盖着男人的羽衣,他伸向肚子摸了摸,一道浅疤直直划过,疼痛感很轻很轻,像未开刃的刀尖玩笑般戳弄皮肉。门外扫帚声停,虚掩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男人侧身挤进来,打停急匆匆的脚步,徐徐,声音像身上盖着的羽衣,小心翼翼,关怀备至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稼斗摇摇头,朦朦胧胧地看着,像一汪春水,男人和他对视,强忍想要捧起他的冲动,将他半扶起身靠着背,出去端了碗粥进来

      “我喂你?”男人好似不在意询问后的结果,舀了勺吹吹就要递过来。稼斗顺从地张开嘴抿,是淡淡的咸粥,剁碎的菜叶粘着香稠的大米,不一会儿就了见底

      稼斗的气色自然红润起来,上了妆似的,像水中鲤鱼游向手心。男人终究还是捧起他的脸,猝不及防的,稼斗没躲,让男人很惊喜,又是一口,男人啄着,稼斗偏开头,男人想去追,又停了下来,像犯了错的小孩,裤子都攥皱了。

      男人起身逃跑,被叫住:“诶”
      他转过来,楚楚可怜
      稼斗有点后悔了,硬着头皮问:“我……肚子里的那个……”
      他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

      男人急急抢白:“很顺利,我接生的,你不要在意,我会安顿好!”

      稼斗有点恼,什么叫不要在意?虽然男人生孩子在他心里还是道小坎,但好歹他负重前行怀胎八月。他一拧眉,男人就知道自己说错话,找补道:“怕吓着你”音量倒是心虚得越来越轻

      见状,稼斗叹了口气,眉头也抚平:“我看看”

      是窝蛇蛋。稼斗双手盖住自己的脸,他没有很害怕,好像已经习惯这种跳脱的走向,只是有点震惊,然后哧哧笑起来,肩膀都在发抖。反而是男人吓一跳,伸手就要掰稼斗的脸,以为把他吓哭了,见十指后头是灿烂的笑靥,男人放松,跟着笑起来

      “你他妈到底什么人”稼斗的尾音里还留有一缕粲然余韵

      “不知道,男人吧”

      稼斗无语了,看男人好像真不知道,又问:“那你叫什么”

      男人摇摇头:“没有名字,我刚有意识就遇到你了,你……”男人停下
      “我什么?”
      他继续道:“我感觉到你很懊恼生不出孩子……我就……”
      男人没声儿了,低着头悄悄瞥,一对视上稼斗乌黑的眼眸,又高声道歉:“对不起”

      稼斗面无表情的,他有气,要不是面前的男人,他不可能会成如今的落魄样儿,至少他自己觉得是落魄的,不敢见爹娘,无妻无子,身材也变了形,羸弱的,感觉拿不起锄头。可事到如今又能怎样呢,他告诉自己,至少,至少男人在他需要的时候照顾他了,至少难关过去了,重新开始也没关系,至少他还活着。

      “你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稼斗吃力地往下滑,钻进被窝,像受惊的鸵鸟,缩头的乌龟,防御的刺猬似的,蜷起来,躲一会儿

      男人掩上门,懊恼地蹲在那窝蛇蛋边,随手拔了根草叼着,雕塑一样蹲到天际泛黄发黑,余晖打在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缓慢扇着,直到屋内传来难耐的哼声

      额头烫的厉害,稼斗被翻着擦全身,汗津津的肢体终于舒服些,额头上每隔几分钟就凉嗖嗖的,他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眼睛睁不开,只得喃喃讨水。温热的,从唇缝流至脖颈,男人见状,自己喝一口,渡过去。反复反复,稼斗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变得很小很小,如婴儿喝奶,不知几时才昏昏睡去

      例行公事般,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稼斗缓缓睁眼,额头不烫了,他微微侧头,男人轻握着他的手趴在床沿,稼斗动动手指,小心翼翼抽出来,闭着眼下意识蹙眉追,捞了个空,他拂上男人的发丝,拇指蹭了蹭额角,一下下的,再度熟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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