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替我做出的回答》执笔十二画

2、第 2 章

　　“嘿嘿嘿，亲一个，亲一个。”
　　角落里一群大学生模样的男女坐在一起起哄。
　　桌上放着各色各样的杯子，杯子里的颜色有橙黄也有暗红色。
　　不知道是因为杯中颜色映衬，还是坐在角落里的人各怀心思。
　　闻着酒精的味道，曾琪琪只觉得这个空间随时随地流动暧昧的气息。
　　很想要忘掉下午陈锡对她说的话，那种感觉让她很不适。
　　那时她问，为什么喜欢我？
　　对方愣住的样子很古怪，就好像是被老师问住了问题的学生一样。
　　她甚至觉得他无措的表情里还有责备的意思。
　　微挑的眉毛好像在说，收到这个意思就赶紧收下，别那么不识好歹。
　　一想到那人的表情，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美女，一个人啊。”
　　属于中年男人厚重的气息凑过来，曾琪琪嫌弃地把脖子往后一缩，警觉地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一起喝一杯？我请你。”
　　“我男朋友在附近。”
　　她原以为自己说完，对方会懂得收敛。
　　“这样啊，没事，他现在不是不在。”
　　说着，那人伸手就要摸她的手。
　　曾琪琪立刻把手缩到背后。
　　“来嘛，喝一杯，酒保......”
　　她一只脚落在地上，正准备从椅子上下来。
　　一个黑色的背影挡在她面前。
　　同样是雄性较重的气息，但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味。
　　曾琪琪正想着趁乱而逃，在她迈开脚步之前，那个刚才搭讪的家伙落荒而逃。
　　看着那个人跑开的背影，她不由得怔住。
　　“没事吧？”
　　挡在她面前的男人转过身。
　　她呆住。
　　“......”
　　酒精的味道，靠近的气息，心跳的速度。
　　她往后缩了缩脖子，重新坐回原本的位置。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陈主管......”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人拍了下陈锡的肩膀：“快来......”
　　在看到曾琪琪的脸后，那人笑了下：“呃，没事，你们聊，待会再过来哈。”
　　“你和朋友一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太尴尬，她扯了句。
　　“啊，对，几个朋友很久没约了。你也是？”
　　曾琪琪摇头，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一个人。”
　　砰砰砰。
　　角落的几个大学生用手掌拍打桌子，发出很响的声音。
　　“哈哈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被酒瓶戳中的男同学在一群人的注视下选择了大冒险。
　　“亲某某某......”
　　大家说“某某某”的时候，眼睛纷纷看向穿蓝色衣服的女生。
　　男同学尴尬挠了挠头：“算了，我自罚三杯换真心话。”
　　“哟？真心话？那好，请问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女生？”
　　“欸，说假话可是会损自己缘分的哈！”
　　“没有。”
　　曾琪琪一边的嘴角微微抽了下，被坐在旁边的陈锡看得一清二楚。
　　“你看到什么了？”
　　曾琪琪回头，摇了摇：“看到了青春。原来那时候的喜欢长这样。”
　　“那时候？那现在呢？”
　　“现在啊，很无趣。”
　　“曾小姐觉得我是个无趣之人，所以才拒绝的我吗？”
　　“是觉得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无趣，所以才拒绝的。”
　　“曾小姐似乎对感情十分悲观？”
　　“陈先生似乎对感情很乐观？”
　　陈锡闭上嘴巴。
　　“现在你应该更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
　　陈锡愕然，舌头打结：“你......你怎么会觉得我......”
　　“你上周去相亲说的是这一款。”
　　“那是我妈要求的，不是我。我也不喜欢那种规规矩矩，实在无趣。说实在的，你平时在职场上敢于和人正面辩驳的态度挺让我佩服的，你和别的女的不一样。”
　　“嗯，所以只是觉得新鲜罢了。”
　　陈锡的脸颊有一块出现了褶皱，露出疑惑不解但又带着欣赏的表情：“你想的就很特别。”
　　“特别？”
　　“嗯，大概是这样所以我才喜欢你的。”
　　“什么是喜欢？”
　　曾琪琪的语速突然加快，陈锡再次大脑空白。
　　他几次眨动眼睛，然后说：“心动？心脏怦怦跳的感觉？”
　　说完，他立刻把桌前的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你想过和我上床吗？”
　　“咳咳咳......”
　　曾琪琪之前看过他在聚会时喝酒，没几杯之后脸就会拼命泛红。而现在根本不用几杯，一杯下肚的速度外加咳嗽，此刻他的脸就和猴屁股一样显眼。
　　“咳......曾小姐可真是胆大又爱说笑。”
　　“想过没有？”
　　“想过。”
　　曾琪琪回头，看了眼还剩点的酒杯，摇了摇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她回头。
　　酒精充斥着鼻腔，心脏砰砰砰砰。
　　她凑近。
　　陈锡不敢动弹。
　　她摸着自己的心脏，看着他的眼睛：“啊，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吗？”
　　爵士乐的声音轻快美好。
　　她笑着看向他：“谢谢你喜欢我，但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陈锡自嘲的声音窜进她的耳朵。
　　“不喜欢就算了，不需要用这种青春期的借口来搪塞我。据我所知，曾小姐为了不让人靠近，在大家造谣说你有家室的时候，你并没有否认，现在你说你有喜欢的人？”
　　“信不信由你，我走了。”
　　她站起来，转身。
　　陈锡看着她细细的脚踝，喊道：“等等。”
　　“还有其他事情吗？”
　　她没有回头。
　　陈锡深深吸了一口气，鼻息有些重：“嗯，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想把祝福送给自己喜欢的人。曾琪琪，愿你未来越来越好。”
　　她迈开的脚在空中停了一秒，然后收回来。
　　这一次，她扭头，回看这个看起来有点丧的男人：“嗯，谢谢，也祝陈主管明年晋升顺利。”
　　她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一走出酒吧，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闭上眼睛，感受这种默默的安静。
　　似乎是在冬天才会有的，天赐的安静。
　　手机欢愉的震动把她从这种安静中拉出来。
　　她冷不丁抖了下身体。
　　就像是死亡闹铃一样，她把手伸进包里，手摸着震动的手机停了几秒。
　　这个时间不应该再有工作的事烦着自己了。
　　她应该是自由的了。
　　她从包里拿出发亮的手机。
　　眼前的信息有些模糊，她用左手背胡乱擦了下眼角，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
　　迟疑了一秒，她划开按键。
　　“东辛？”
　　“太好了琪琪，你终于接电话了。”
　　几近四年没有见过面，再听学弟的声音，她还是觉得很轻切。
　　“啊，这是时间，你怎么会找我？”
　　“没事就不能电话找你了吗？”
　　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开口就能自来熟。
　　尽管平时的交集也就只在新年的互送祝福上了，但此刻听到声音，曾琪琪觉得这四年好像也没有多久。
　　“曾琪琪同学......”
　　非奸即盗的语气，这种熟悉的感觉很久违。
　　在寒冷到不愿意做出多余动作的此刻，她无意识扬上了嘴角：“这话听起来不一般啊。”
　　“嘿嘿嘿，就想问问曾琪琪同学下周末有没有空？”
　　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她不太确定，试探着开口：“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做翻译吧？”
　　“嘿嘿嘿，学姐真是聪明呢！”
　　“我一个上班的人哪来的时间过去啊？”
　　“是吗？可是我都看到你□□空间说离职了。”
　　她立刻抿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果然，还是自己失策了。
　　“既然曾琪琪同学没有安排，那不如过来加入我们，大家一起见一见，也好增进感情。”
　　感情？
　　不知道是被寒风吹得眼睛疲惫，还是因为听到要和一群人打交道，她的身体不自觉犯懒，整个人靠在后边的墙上。
　　“你该不会是因为没有人所以才四处拉人头吧？”
　　对方从不掩饰，就算进入社会三年了，也还是一副直率的模样。
　　“嘿嘿嘿，这都被你猜到了。帮帮忙吧，以前我们去马来西亚研究学习的时候，我们的buddy那么热情，反过来要是我们没有人接待，很不好看。”
　　“那学校不派人？”
　　“嗯，现在临近期末考，大家学习任务都重，而且这一批的buddy他们不熟，所以还是让我们来接待好了。”
　　她拿出耳机，声音窜进去，整个人就好像被过去的声音，熟悉的声音包围了。
　　曾琪琪想把手机塞进包里，这样她可以腾出手抱住自己取暖。
　　微信立刻跳出一条信息。
　　—钱你收了，我们两清。
　　她点开橙色标记的转账。
　　“琪琪，你在听吗？”
　　“东辛，都有谁去呢？”
　　“嗯，现在初步确定就是晓月，周蔓，惠琪还有几个在深圳工作的朋友，然后就是从大马远道而来的朋友。怎么说？要不要加入我们？”
　　曾琪琪点了收账，心想这就当做来回打车等费用吧。
　　“好吧，我也就当做去放松放松，找找以前的感觉。”
　　周末一大早，她坐动车去深圳。
　　下站后，人群往前边涌着走，她被人们推着，像退潮时的浪花一样，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跟着人群出站，她还没抬头，眼前忽而出现的人让她吓得捂着胸口。
　　“东辛？你怎么在这？”
　　她的行李很自然就被他拿过去，手上空了，肩上空了。
　　她嘴角不由得扬起微笑。
　　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很久违。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待人很体贴。”
　　“谢谢琪琪学姐的夸奖。”
　　她低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学姐，就像是“前辈”这个词的分量一样。
　　它代表榜样，代表经验。
　　可此刻她需要别人照顾，想要什么都不干的想法，令她心生羞愧。
　　住宿都是他接着人脉安排的，所以她不用花太多的钱。
　　这对成为无业游民的她是种安慰。
　　毕竟之后暂时还需要休息来抚慰疲惫的心灵，但与此同时，又要同步负担社保这些，对她来说这都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吃过饭后，他把她送到住宿地楼下。
　　“琪琪，那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哦。”
　　“嗯，不用好好休息也没关系，反正你在，还有其他人。”
　　话音刚落，她觉得自己有点陌生。
　　这种可以开玩笑调侃的感受很久没有了。
　　不过这种念头转瞬即逝，比起自己突然生起的怪异感，眼前人用两根食指戳手的模样更为可疑。
　　“琪琪，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嗯？”
　　“明天就你和我两个人，我英语已经很久没用了......”
　　曾琪琪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什么？！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