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拯救塞德里克》水不醒

8、第六章 心愿卡

　　“很抱歉刚才突然出声吓到你了……”离开时，塞德忽然蹦出这样一句。

　　我愣了一秒才回想起他话中所指，挠挠头，正想宽慰，又听——“不过，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定能接住你的。”

　　他眸光真挚，一片赤诚。

　　……虽然很不想打击你。我走到他面前，比了比我俩的肩，又对了对额头的身高。

　　我（装作）遗憾地摊开手:“可能我比较适合接住你。”

　　秘技：微笑消失术。

　　我看着他瞬间拉直的唇角无情地大笑出声，最后揉了把他的头——很开心地看到他的嘴角又瘪了点。

　　“是我太容易大惊小怪了，刚刚那事不怪你。就算再有意外我也能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记得多喝牛奶哟～”

　　*

　　至此，影视基地观光终于激情落幕，我妈见打的上线频率也终于回归了正常水平。

　　虽然这本来就是我的计划，但不久前唐晓棠的屁话警告，也的确给我泛滥且极易变质的母爱拦了一道及时的坝。

　　讲真，就算是网游，但由于它是个十分逼真的网游，我很害怕一觉醒来，就从旁边熟睡的身影得知了自己干了什么禽兽的事。

　　那我这辈子都别想再睡个安稳觉了。

　　所以，现在除了暂退时限，也就只有节假日我才会动身。

　　此刻，我就盯着手机上全面飘零的蓝色和绿色钱包、日历上标着的“圣诞”，和想着上次离开时塞德信誓旦旦要给我准备礼物的脸，陷入了沉思。

　　*

　　啪叽。

　　今天这着陆的感觉不太对啊。

　　我奇怪地睁开眼，但比起先看清眼前的景象……我先迅速跳起捂住了耳朵：“哟！塞德！”

　　招呼打完之后我又很快傻了。

　　卧槽槽槽槽槽是雪啊！！！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个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暂时表达一下激动。

　　如果说今夜的天空是铺了延展的墨，那地上就是淌了没有尽头的牛奶——还是牛奶冰沙，我不太聪明地踩了几圈，抬头……嗯，牛奶冰沙里还埋了个牛奶冰沙精灵。

　　被我扑倒了又完全忽视的塞德，正拍着满身的牛奶冰沙，向我走来。

　　我干巴巴笑了几声，还没找补几句“你还好吧”，精灵先宽宏大度地一笑，挥挥魔杖，解除了我耳朵上的封印。

　　我眨眼感受了几秒，然后立马握上他的手，一脸基层接见领导：“您下凡辛苦了！”

　　塞德早已练就完美过滤我的胡言乱语的技能，笑了声：“不客气。”

　　他话音落下，我才重新注意起周围除了雪的环境。啊，对了，不是所有人都在霍格沃兹过圣诞的啊。

　　“这是你家？”我转了两下脑袋又归位，眨眨眼，“我可以看看吗？”

　　他含笑点头：“嗯，这里是庭院。”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塞德的家看起来是一幢英国式小别墅。但不知道是不是巫师都有在偏僻地方定居的习惯，庭院连过去是一片树林。今夜无星，那里更衬得漆黑一片，落着些许残雪，但是，却不会让人在这光景里感到半分凄冷。

　　原因，大概是房檐下一连过去漫着暖光的彩灯吧，还有两步外，仿佛雪白桌布上一个巨型多层蛋糕的圣诞树。

　　这幢房屋真是遇到了一家好主人啊，让来人不禁这么想。同时，我想起自己那一个勉强在城市里苟活的狗窝，嘴边也不禁挂上欣慰的微笑。

　　人均占地多就是踏马好啊。

　　一通“你好我也好”的商务寒暄过后，我们在彩灯下的一个长椅坐下。

　　雪夜里，塞德褐色的头发近乎黑，灰色眼睛的浅蓝也被暗夜掩盖了，只像一颗纷纷落着光粒的水晶球，安静地映着这处斑斓的装扮，偶尔装进一个我。

　　别说圣诞礼物了，孩子要啥都能氪啊！

　　“圣诞快乐！”一个灿烂的问候完毕，我正想掏出礼物……嗯？

　　岂可修一键换装会把东西变到别的地方我怎么忘了！笑容消失，我木起脸开始里里外外地翻袍子。

　　就在我想把它脱下来抖的时候，憋笑憋得很难受的塞德止住了我的动作。

　　“咳、晴……晴！”他在几次呼唤无效之后提高了点声调，见我终于看向他，他还没止住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就说：“不如先看看我的礼物吧？”

　　“好吧……”我刚停手……欸，摸到了！

　　但我忍住了狂喜的欲望，先郑重地从塞德手里接过礼盒。

　　是猩红和松青色相间的包装，这很圣诞。我盯了上面精致的蝴蝶结两秒，转过头问：“我拆开了哦？”

　　他笑：“请便。”

　　扯开丝带，拨开彩纸——一副朴素的白色绒毛耳罩正在其中。

　　在这样的夜晚，简直像两团洁白的雪，除了是温暖茸细的触感。我心中一动。

　　惨了，这更衬得我的礼物像坨shit了。

　　“谢谢你，塞德。”不管怎样，该有的还是要有。我转头对他笑了笑：“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不过——”我捂脸，“我上次不是和你说如果一定要送，就送张贺卡就行了吗？”

　　果然是最后一刻还葆有“精致礼盒装贺卡”幻想的我太天真了吗。

　　“没关系的，这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彩灯的光掺着雪光流淌在他发间，落在弯起的眼尾。

　　“虽然有防冻咒和保暖咒，但咒语难免会因为我的魔力不够，而失去效应。”他无奈地抿了下唇角，又扬起，“所以我还是决定把这个当做圣诞礼物。”

　　“昂贵或平价都不重要——但如果你能用的上，这份礼物就算得上合格了。”他笑。

　　我默了默，突然真诚无比地抓起他的手：“这次的圣诞礼物不算了，我之后补给你——想要房还是车，姐姐给你买。”

　　金加隆无限供应，其实小二说过的。

　　都怪我十八年来脑子里只有“rmb＝诚意”这一个送礼公式。

　　他的手不自在地在我手心里缩了下——啊，我立马松开，正想道歉，他先歪头蹙了下眉：“给我买？”

　　“晴，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怎么突然就拐到这来了，我迟疑着答：“……12月15日。”

　　他的眉头忽然就展开了：“我是9月7日。”

　　我：“……”整半天您是在算辈分？

　　幼不幼稚，幼不幼稚！

　　9月……等等，9月7日？！我瞪大眼：“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

　　“是的。”他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啊那……虽然已经很迟了——祝你生日快乐！”我一脸抱歉。

　　“不用介意，已经过去了。”他轻摇了下头，眸中也同样闪起歉意，“而且，晴，你的生日我也错过了。”

　　“啊……”我摆摆手，“算了，再算下去我们就欠对方十几句生日快乐了——下次一定。”虽然有没有在这过生日对我也没差就是了。

　　他遗憾地点点头——却意外死磕在最初的问题上，神情瞬间漫上认真：“所以晴，你不应该总是用一副比我年长很多的眼神看我。”

　　……说来你可能不信，你真是个弟弟。

　　“嗯。”我乖巧点头，下次还敢。

　　然而他好像还是对我飞快认错的态度不太满意，我缓缓移开视线，又飞快转回来，竖起食指：“虽然这次的礼物我打算不作数了，但我认为创意还是在的——你要看看吗？”

　　他也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眨眨眼问：“为什么不作数了？”

　　“……因为和你的比起来，我的实在太拿不出手了。”

　　“我不会这么觉得的。”他很认真地保证，但是崽啊，你越这样只会越让我觉得悲哀。

　　“所以你要看看吗？”我又问了一遍。

　　“当然，”他扬了扬嘴角，“我一直很期待晴你的礼物。”

　　嗯……多说无益，我还是切入了正题：“我的礼物就是……”

　　“登登登登！”一封红包！

　　这抹喜庆的正红在寒冽的空气中是如此脱颖而出，以至于雪上映着的花花绿绿的光也难以盖过它的风姿，以至于……塞德被喜庆懵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晴……这是？”

　　嘿嘿~

　　我得意一笑，把红包塞到他手里，煞有介事地从座位上起身，踱步：“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来自中国嘛。这种礼物，就是每个中国人过年都要收的。”

　　“你们的圣诞节，在我们那就和春节差不多。虽然也会收礼物，但是肯定和其他节日没什么差别，一点年味都没有——”

　　“我特意给你带年味过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说话期间，塞德的眼睛一直默默跟着我晃悠的步子转，最后又盯着红包看了好半晌。

　　片刻，才指着上面金灿灿的几个大字好奇开口：“那，这是什么意思？”

　　我凑过头去……卧槽！狗年吉祥！

　　靠拿成去年的红包了……不对，塞德这和我那生肖对得上号吗？管他的，在场只有我一个认识中文。

　　我直起身来，清咳一声： “意思是……Merry Christmas.”
　　“这样啊。”塞德眼睛亮了亮。

　　！这表情？！

　　“但是！”我忙不迭补上，“Merry Christmas在中文里有很多种表达，你最好别记这种。”
　　“这样啊……”塞德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啧……塞德眼里那光简直熟悉得可怕，就是他逮住了什么新知识时会出现的那种。我毫不怀疑如果我不拦着，他就能把这个“知识”牢牢记住。

　　然后回去就对家人朋友问候出来。

　　“咳，”对于求知好学的小朋友，我总是格外心软，“红包上的字都不重要，你快打开看看。”

　　“嗯……”塞德终于放过了“狗年吉祥”，有些笨拙地拆开了红包。

　　当他拆开，一张红彤彤的毛爷爷闪亮登场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小卡片，但是！

　　上面满溢着我高至小学美术班的绘画才华，彰显着我多年答卷运笔的书法功底，还乱七八糟，呸，众星拱月般衬着两个词：

　　Wish Card.

　　翻译一下就是——持有此卡可以使唤林晴做任何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其中，“力所能及”我特意标上高亮。

　　谁说红包里只能放钱？行动！真诚的行动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就算氪了五毛也算氪啊。

　　塞德看到红包里的内容果然又愣了一下。

　　他懵了一秒，又仔细地读着上面的话。读完，他眨眨眼，看着我。

　　“意思是，晴会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Yes~”

　　“什么都可以？”审题不认真啊小朋友，我没回答，又往“力所能及”那儿指了指。

　　他看看卡片，又看看我，又看看卡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其实这反应在预料之中。

　　我撇撇嘴，脚尖蹭了下雪地：“虽然我准备的时候是挺自信的……但现在有点后悔了。所以你想要什么？我再买一个送给你吧？”

　　头顶的彩灯还在有规律地忽闪，耳边落下一些某处檐角或枝丫滚下雪的簌簌声，但只让人感觉更加寂静。

　　塞德的手指摩挲了下卡面，在寂静和流光中扬起笑：“这怎么会比不上我送你的礼物呢？分明是我的礼物配不上这样珍贵的心意。”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谢谢你能把它送给我。”夜空无星，有人的眼底却倒映着星星。

　　我看了他几眼，淡淡勾了下唇角：“所以说你是个笨蛋啊。”

　　我小心收拾好那副耳罩的礼盒，忽然起身，偏头——露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厚颜无耻的笑容：“我这人可不听什么场面话。既然你说喜欢，那我就真不买了。”

　　“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回屋吧。”

　　*

　　优秀的人连挑的礼物都是优秀的，塞德送的耳罩意料之中很合适。只可惜我没能感受几次它的优秀，这个世界的冬春都已经相继离开，兜了一圈又回到我所在的夏天。

　　然而，20°左右的天气也好意思叫入夏吗，本天朝百姓嗤之以鼻。

　　上线的时光还是一如既往无任务一身轻，这款冒险拯救游戏，眼看着就要在我手上变成一扇度假休闲任意门。

　　你说它到底图啥呢？就图让我和塞德培养培养感情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和塞德的感情深没深不知道，但我们各自和书的感情肯定都深了不少。

　　我和塞德的见面很稳定地维持在暂退时限——也就是霍格沃兹时间的，一月一次，偶尔因为这节那节某活动微调两下。除了上课，我所见到的他的日常就是：写论文、写论文、写论文、预习、复习、写论文、写论文……而我，自然是很义气地在一边陪着他——看言情小说。

　　霍格沃兹屏蔽一切电子用品，啧。

　　塞德有一次大概又提前完成了论文作业，啧。居然对我手中的古早言情起了兴趣。

　　当时的我，正看到女主第二十一次含泪离开男主的高潮，就听到旁边好奇宝宝的一声问：“晴，你一直都在看什么啊？”

　　我条件反射地为保护未成年的三观啪一声合上书……又想起这是中文。

　　心里松口气，我面上笑得淡定： “就是教你做人的小说。”

　　塞德一脸钦佩：“原来晴你一直在看这么高深的书。”

　　我仍然谜之微笑：“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那这本书讲了什么啊？”

　　“呃……”我迅速在脑里过了一遍那些狗血，勉强提炼出一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大概是做人要诚实吧。”

　　这本《我会爱你一百零一次》，书如其名，是本有一百零一次虐点的BE。其中，女主就很有排面地占了九十九次，全都是这苦衷那苦衷不得已对男主瞒下真话促成的。

　　看到现在，我已经把这本书当成了脑筋急转弯，期待女主下次会用怎样犄角旮旯的脑回路再憋出一个“善意的谎言”。

　　在我过滤狗血时，塞德已经从对面坐到了我旁边。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又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他笑得如此可爱，以至于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吐出这样一句槽。

　　“可是我感觉晴，你就不怎么爱说真话。”
　　？？？

　　这误会可大了。

　　我严肃：“随机应变和撒谎是不一样的。”
　　他无辜：“可是没说真话就是没说真话啊。”

　　一扯到这种关于真理的东西，塞德就显得没那么好说话，但我此刻也不想退让。

　　开玩笑，你见过哪个招摇撞骗的认过自己招摇撞骗？

　　午后的图书馆里，书卷气四溢，笔墨香懒懒地蔓延开来，早春的阳光如梦似幻地铺在了我和塞德的桌前，恬静地……

　　在我们之间点起一股火药味。

　　头一次，我们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

　　我坚持。
　　十秒……

　　他执拗。
　　二十秒……

　　……

　　“塞德！你眨眼了！你输了！”
　　“……我们刚刚又没有在比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