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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冠梁村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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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十九响过后,气氛热闹许久。有知情者,梁稼穑道:“这考核有十八响,十响过后,受神谕,十八响后,受神冠。这十九响,大有来头。”
身旁好事者凑近,道:“稼穑,你是从外面回来的,给大家伙讲讲这第十九响。”
梁稼穑拿出手中的面具,一张张摆在桌前,共三张,一红一黑一白。梁稼穑向一群人中招手,上来两人,叶生和蒂笙,将一红一黑交给他们,道:“他们两个,就来当我的副手吧。”接下来,他开始讲了。
“你们有谁知这‘勇士考核’的来源?”
围过来的,大多是二十几岁的青年,年长一些的早就将这事听出茧了,便只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边的情况。小一些的甚至不知这“勇士考核”为何物,只能听着别人讲。
讲此事的,除了自家长辈,在外,可就只能听梁稼穑讲了。
其中一人回答:“所谓‘勇士考核’是从十二城中选拔出十二人来保护我们自己和自己的家。”
“对喽。伽娃子,你知道的还不少!”
小娃娃伸出小爪子问:“五爷,上次去后山,发生山体滑坡,我家的鸡蛋只能保护住我一个人,其他的狗也只能保护一个人。咱们村里有五百人,城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那个人要保护这~么多人,他会分身吗?”小娃娃眨巴着眼睛。
梁稼穑被小娃娃的问题逗笑了,思考一番道:“小野,鸡蛋今天几岁?”小野掰扯着手指,一点点数:“不知道,反正伽哥家院子里的桃子被我饱饱吃了两回。”这一说,旁边的人笑了。
梁稼穑笑道:“那就是两岁了。小野,鸡蛋两岁能保护一个人,伽娃子家那只能保护他们一家子,有三岁。那些保护我们的人可有二十岁!怎么保护不了!”
小野似懂了,点点头,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拉,是他的妈妈,看样子很生气,“小野!你什么时候去的后山!”他被拉到一边了。
这边继续着。
“据说,咱们的神冠国,在二十年前还有上百个城市,吞并、联合才成就今天的十二城。于是十二城城主联合起来,创造了足以保护整个城市的‘神冠’!只要有它在,十年之内,固若金汤。”梁稼穑说得高兴了,拍拍桌子。
有人抓住了重点,问道:“十年之后呢?”
梁稼穑点点头以示赞同提出这个问题,他将右脚抬到凳子上,舒口气接着道:“期限的最后,也可以变成开始。于是就有了每五年一次的‘勇士考核’。”这里指的是城市每五年举办一次,村子里可年年都有。
“想被授以神冠,须得有与之匹配的能力,于是有了这十八项考核,或是体力或是智力的考验。但——这仅仅是开始,只有过了这十八项考核,才真正有了能够被神冠挑选的资格。神冠是有灵之物,平常之人会与其签定契约直到下一个通过十八项考核之人。其中,有最为特殊的人才能见识到第十九项考核,那是神冠给他们的邀请,过此项便可终身拥有使用神冠的权利以及城主头衔。凡过此考核者,皆去往城市中做城主了,别人可见不到,更别说这考核内容了。
“自建国以来,拥有神冠者不计其数,可通过这考核的却仅有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如今六月城城主。
“哈哈哈——”梁稼穑放声大笑。
“我,梁稼穑游历各国,有幸见证此盛况呀!”
身旁之人等不及想听他讲便开口催道:“快快道来。”梁稼穑晃晃脖子,活动活动筋骨,叹口“唉~”,继续道:“此事是十年前,那时我正在早市买些东西,突然一匹马车横冲而来,我一出手就叫那马安分地停下,那轿中出来一男子,手上串着许多珠宝,定是大家公子!后来他给我一百金币以答谢,且大家公子邀我一同前往观其师叔参加‘勇士考核’……”梁稼穑停顿一下,指着院内传送门道:“大家的可和这儿的不一样,他们那是能看到具体考核内容的。”
“公子哥的师叔是厉害人物,一连过了十八项考核,如今日般锣鼓喧天,祝贺声连连。正欲受神冠时,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此时空中显现一图案,那人就在空中随意比划两下便就又多了一响。肉眼可见的,那神冠似乎变了,光茫更盛,颜色更艳,连百里之外都可感受到神圣感,使人心愿臣服。”
“后来就听说此人去了六月城,没过多久便名扬天下了。此后一段时间内,方圆百里之内人的修为大涨,许多人都在五年后的‘勇士考核’中显露头角,此现象人称‘赐福’。”
梁稼穑向空中散了花粉,站在其两旁的人都开始“打喷嚏”,有打出火的,还有打出花的,各式各样。面戴红面具的叶生掌中生出一根藤蔓,极速飞长。
“喏,这便类似那‘赐福’,真正的‘赐福’真正的可遇而不可求啊。”
“哎呀,如今此地竟再出现十九响,咱们可有福了!”正高兴,远处有一束目光穿过众人落在梁稼穑眉心处,梁稼穑发觉时,此人已收回目光,身上异感减少。
好奇的小娃纷纷问着另一人呢?梁稼穑顿了顿,轻松回答道:“另一人据说已死。”小娃们有些失落,还以为又会是另一个厉害人物。
这边正说着十九响,那边却又发生一件更大的事——二十响!
正在凳上侧躺的梁稼穑被吓得摔在地上,迫不及待从地上爬起向院门口走去。只见门外已围了众多人,熙熙攘攘,根本进不去。
最前面几位宗族族长皆是疑惑,近十年来从未有此情况出现,于是便向后去问见多识广的红衣“百合”,红衣“百合”正在地上坐定,似在与什么人用神识交流,定是将这里的情况向上汇报。十九响已是绝世天才,如今这二十响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片刻,红衣“百合”起身,紧盯着院内的传送门,将手中一珠抛向其中,顿时传送门向外无限延伸放大,看着一片混沌。渐渐地,出现一个清晰人影,正背对众人站立,头顶上方的神冠熠熠生辉,叫人睁不开眼。
忽然后方传来声音:“是‘赐福’,是‘赐福’。”众人听此音,纷纷跪下。行动不便的老者丢下拐杖,一下爬在地上,双手紧抓在土泥地里;好奇的小娃被长辈压着头,全身近贴地面,姿势不舒服不开口;其余人利索爬在地上,胳膊与腿仍有些抖。神冠的光通过传送门倾泻而下,随着天上下雨一起浸润万物。雷声,回响声再次交织。
铛——
铛——
铛——
……
响了二十三下。
最终以横贯天空的闪电劈下结束。神冠之光似雨水般戛然而止,众人未抬头,直到红衣“百合”起身发出声响才起身。
“恭喜恭喜,此地又能祥和十年!”红衣“百合”面对着宗族族长道,说罢便拂衣离开。
宗族族长兴奋未过,但仍保持镇定地和村民解释:“我村既出勇士,可保十年无恙。”
周围一片欢呼。丢拐的老者站起,爬着的小娃跳起,跟着长辈回了家。
等到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已是第二天下午傍晚,山间传来笛声,叶生拉着牛回家,身后的蒂笙牵着囡囡漫步。
“叶生哥,叶华哥什么时候回来?”囡囡快走两步赶上叶生。
叶生接过囡囡的手牵上,无力怒吼道:“哥!你快回来吧!”身后的牛噗噗出着气,以示不满。
“哎呦!”叶生被石子砸中,转头一看,是梁二爷。“叶生……你得和叶华好好学学,早日自立。”梁二爷慢慢悠悠走来,接上囡囡先走了,临走之际,嘱咐蒂笙道:“蒂笙,你……闲时多教教他。”蒂笙点头,送走梁二爷。
叶生倒有些不舒服,加快了脚步,身后牛直叫。“叶生!”蒂笙叫住他,拉住他,“走慢点。”
“叶婶今天不在家,等会去我家吃?”这是叶婶临走时交代过的。
叶生撇撇嘴说道:“我哥……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蒂笙托着下巴想了想,回答道:“七岁吧,我还吃过。”叶生听此,便硬下心回答:“先不去了……我先走了。”
叶生拉着牛快速下了山,后面蒂笙喊着的全都听不见,直到过了村子的大分岔口。这里有三条路,一条是蒂笙回家的路,一条是出村的路,剩下的是回家的小道。他开始放慢脚步,学着叶华的语气和牛说话。
“做饭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堆草加点料吗?回去就先给你上一碗,大餐一顿。”说着,拍拍牛,好像真的在和它说话。回到家中,将牛引进牛棚,自己便进一旁的小屋中拿背篓。牛已经开始休息了,那间牛棚只它一只。
叶生家的院子有三间房,一大两小。以前大的是爸爸妈妈和他住的,小的是叶华住的,现在大的是空的,他住原来叶华住的。他背着篓,揽了草,给牛拌些料吃了,还得意地对牛说:“这可难不倒我!”接着他兴冲冲进了小房。那是一间厨房,左边是案板,右边是堆积的米面锅。他从后方的窑洞中取些蔬菜,焯过水后,加点辣椒油便开始吃,津津有味。那时还很得意,到了半夜闹肚子,一夜未睡。
和叶生分别后,蒂笙便回了家。家中人尽数去梁佑家看热闹。刚过“赐福”,梁村中便有能人出。梁佑家是村中发展较大家族,以其父亲为长。其父梁逸思曾在十月城中作官,二十岁衣锦还乡,三十岁告老还乡。
消息是昨日发的,庆祝是今日开的。村中人全部前来祝贺,送上随礼。平常人送上些牛、羊或钱,大家们送上些符,什么平安符、事业符、姻缘符的。旁人看的可不是这些,要看就得看看其他宗族送些什么。什么梁二爷送上一把宝剑,梁五爷送上平安囊……这可都不算新鲜事。要说最新鲜的便是梁稼穑送来的面具。
梁稼穑过去是七月城有名之人,后来回到梁家村,倍受尊敬。每每村中有童已达“子境”,他便亲手做副面具赠与童子。有有心人借此事大肆宣扬其面具有预知之能,凭面具探前途这一节目便成了每家每户最期待之事。
宴席大摆,主角还未出场,下面已热闹一团。最中间桌便是那人称“面具知人”的小伙,尖嘴猴腮。
“梁亓,说说这面具怎么看?”
梁亓伸开手脚,站起来,开口道:“梁稼穑的面具,共送出一百二十五份,其中一百二十份主碧绿色,三份黄色,两份红色。据我所知,得绿色者,必出这梁家村为官;得黄色者,必出市为官;得红色者,必在城中为官,那蒂篱、叶华便是例子。”
“依你看……如今这梁佑小公子可得个什么面具?”好事者问。
梁亓眼晴转两圈,高声宣道:“那自然……”
“那自然是黑色!”众人纷纷向这边看来,原以为梁稼穑来了,却是那个疯子梁良来了。有小伙站起将梁良拦下,拖了出去。
“小子,今日我必要让你与我一同——”正说着,梁佑家亲戚几板拍在他身上,连连叫疼,顾不上说话便被拖去后院用板打,无人叫停。
“好!”有父亲叫好。
“红色!”梁亓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红色卡面,拍在桌上,恰逢主人梁逸思进场:“借‘面具知人’吉言,阿佑定不负重望。”整顿分刻,主角终于现身了。
手上握着一把剑,先在台上舞了一曲。台下有看热闹的,只有少数看出了其中门道。此剑周围隐约有层白膜,那便是升入“子境”的证明。一曲舞毕,台上人鞠躬,走下台去,等待着。
首先等待梁稼穑的面具,果然!不出所料,是红色,主家将面具拿给梁亓看。梁亓用手在身前比划 ,好似在摸着面具,与其共鸣。
“喜得连科,喜得连科!”梁亓大声召告着,主家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接着,将剑方入北面塔中,塔上有一钟,鉴品质,一响则代表已达“子境”。梁佑将剑放入,退远,片刻后,仍坐在梁佑家准备开席的人听见一响,大声赞贺,宴席由此开始。
后厨的烟缓缓飘上,在空中分成了几截。
谁知,这钟竟又响了!
正吃着席,听此响,停下来都跑过去敬梁逸思,“此子不凡,不凡!”正道着,又来几响。忽然雷声大作,一块石头掉了下来,砸中梁亓,弹至梁逸思手中。当看清楚这石头时,周围人被吓退五步。梁亓被砸得生疼,手伸至脑后揉,头发向前遮住视线,没顾得上看梁逸思手中的东西。只觉身上有水滴溅上,脸上也有几滴,伸出胳膊擦掉。
“啧,又下雨了。”梁亓有些不耐烦了,“下了两天还不够?”终于抬起头,撩开头发。
竟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身后不远处又响起钟声,在这片黑幕之下似有魔力,使心脏同它一齐振动。除此之外,周身潮湿,呼吸困难,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听着夹杂着钟声的耳鸣,直到一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