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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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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何易那年我十六,才从榕镇学到云城,哪怕过去二十年,我也依旧记得那时的憧憬与欣喜。
入学那天已经到了初秋,云城一中道路两边栽满了银杏树,枯黄的叶子掉落一地,风一吹,仿佛下了一场黄色的大雪。
我费力地提着两个桶,里面是我为数不多地行李,我好奇观察着周围,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也好奇地打量着我,如果硬要形容他们地眼神地话,那大概是小孩第一次去动物园看动物的眼神。
新奇,不解,以及轻微的不屑。
一开始的我不以为意,后面落在我身上的眼神越来越多我才不得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别人,瞬间明白了缘由。
城中小孩白净漂亮,哪怕在学校不得不穿校服也会悄悄打扮,微卷的头发,闪亮的发夹,微微泛红的嘴唇都诉说着这个年纪小孩的活力.朝气。
而我……
为了省洗发水剪到齐耳短发,帮外婆晒稻谷而黑黢的脸,已经老旧的衣服都在诉说着此时的土气,还有手上提着的两个蓝色水桶。
面对众人看猴子一般的眼神我并没有感到羞涩,反而对着一位看我最久的一个女孩微微一笑,那女孩显然愣了一下,低下头不再看我。
这是我第一次进城,哪怕是在学校也让我处处充满好奇。
云城一中的建筑风格整体偏西式,房子蓝白相间,巍峨壮观,地面铺着大理石,道路开阔,不像榕镇的路,是人们用脚踩出来的,走的走了自然成了一条小土路,下雨天是最烦的,因为黄泥会化,踩在上面和去泥地里走几圈没差别。
学校太大了,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教务处,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篮球场,那里有很多少年再打篮球,这我见隔壁另邻居家的小孩打过,那是他爸爸特意在城里带回来的,不过榕镇没有篮球场,那些小孩也没见过篮球,等新鲜劲过去就扔到了一边。
我看的入神没注意后方的动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篮球直直砸到了我的后脑勺,力道之大让我不受控制往前扑去,脑子晕了快三分钟,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扶到了路边的长方形石凳上。
脑子晕乎乎的,活像被人砸了几拳,不,被球!
我下意识摸自己的后脑勺,果不其然后面肿了一个大包,我都快要吓死了,脑子不停地想自己会不会砸坏脑子成为一个傻子,如果真被砸坏脑子的话会不会想镇里的阿花姐姐一样被她父亲以三百元的价钱给嫁了。
不,我不要变成一个傻子,我以后还要考上大学挣大钱给我外婆养老呢。
许是我脸上的表情过于惨烈,面上的几个少年吓了一跳,离我最近的一个少年蹲了下来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焦急道:“大姐!大姐!你没事吧!”
我的灵魂都被被他摇出来了,脑子更加晕乎乎。
没有得到我的反应,少年更加心急对着面上的少年焦急道:“何哥,这可怎么办!你的球不往框里进怎么往人家大姐脑子上进。”
我的脑子逐渐清明,听到这句话又是一句怒意之冲,试问,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怎么能容忍别人喊自己大姐,我气的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奴婢才是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
那少年一时不察被我推到在地,愣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我,静默几秒后才反应回来,跳起来想与我争辩,我自然不甘示弱,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吵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消瘦的身影挡在我们之间,温润如清风过铃的声音响起:“好了,不要吵。”
我听到声音抬头,不得不承认见到何易的第一面就被他的脸给惊艳住了。
他穿着白色球衣,微风碎盖,额头带着一个蓝白相间的发带,那时阳光正好从云层烫出透来,鎏金般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除了在电视海报上,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好看的一个男生。
说完那句话后,他半蹲下身对着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几分歉意:“抱歉啊,刚才不小心砸到了你的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痛不痛,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眼中脑中只有那张微笑的脸,就连他说什么我也听不见,直到边上人的一声嗤笑我才回过神来,双颊绯红低下了头,尴尬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刚刚在做什么,居然盯着一个男生出神,和电视剧中那些女流氓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一只刚从蒸锅里拿出来地螃蟹,浑身闹着热气,红腾腾的。
偏这还不够,刚才与我吵起来的男生还要出口嘲笑:“果然没有哪个女生能够抵挡得住我何哥的魅力。”
我猛地抬头瞪了那个男生一眼,站起身来像是想找回面子:“我没事,我先走了。”
因为起的太急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一个石块,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正好落在了那个男生的怀中,一入怀我就闻到了好闻的香气,是沐浴露的味道,浅浅一层,不靠这么进根本闻不到。
这不仅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好看的男孩子还是一个很香的男孩子。
只可惜我只呆愣一秒率先回神,将他用力一推转头就走,语气还带着些结巴:“我还有事,我……我先走了。”
脑子中懊悔的小人已经急得跳脚,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那个少年显然没有到我会这么急切,关键我的力气还不小,一个不小心被我推在了地上,后面传来几道惊呼接着变成了调笑。
我的脸更红了。
脚上步子加快,直到跑出千米远才算心情才算是平复下来,等找到班主任的办公室时已经快到了傍晚,里面的老师已经打算收拾东西下班了,我才站在门外张望,一个女人就对我挥了挥手。
我知道这是我的班主任崔雅琴。
“老师好,我是今天报道的转学生,我叫简幸。”我有些局促的站在一边,歉意席卷上来,让我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在这等你很久了。”
我的头埋的更低了,云城一中太大了,我找了很久,问路也问了很久才有一个女孩子愿意给自己指路,可无论如何让老师在这等这么久确实是自己的错。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双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温柔的声音在我耳侧响起:“别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才赶到云城,一中又很大,你又是第一次来肯定不熟悉。”
她真的太温柔,说话声音轻声细语的,让人忍不住心安,来到云城的不安紧张逐渐在她温柔的话语下放松下来。
办好一切后,崔老师甚至主动提出帮我帮东西到寝室,我连连摇头,刚才已经很麻烦她了,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怎么还敢打扰她。
没想到她微微一笑,让人联想到紫色薰衣草:“可我想和你多聊聊崔雅莉的事情。”
崔雅莉是我在榕镇的班主任,来到云城读书也是因为她的帮忙,据镇上的人说,崔雅莉是城里来支教的,本来打算交完一年镀一层金就回城里去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又留了下来。
这位崔雅莉老师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也是我人生中一大贵人之一,我很多道理都是她教的,甚至我的很多名著书籍也是她送给自己的,我们经常在乡间的田野看书,那时微风吹过金黄的稻子,野兔也不怕人在身边奔跑可舒服可惬意了。
我们之间不仅是师生也是朋友的关系,是她告诉我女生应该增长眼界,向往更辽阔的天空,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而听到她们相似的名字我隐隐猜到了什么:“你们是?”
崔老师丝毫没有避讳的模样,眼中闪过几分骄傲:“她是我的妹妹。”
原来是这样,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她们的好意。在去往宿舍楼的途中我也一直和崔雅琴老师说着我们在榕镇的趣事,逗得崔雅琴老师笑个不停,不过她笑起来也是好看极了,捂着嘴浅浅微笑,与自己在榕镇接触的姐姐笑的都不一样,是那么优雅气质。
也是于她聊天中得知她和崔雅莉老师是一对双胞胎姐妹,我为了区分她们两个心中默默将她们按年纪大小区分为大崔老师和小崔老师。
虽然两人是双胞胎姐妹,可是除了相貌其他地方可谓是天差地别,大崔老师气质出众就像还是一株幽兰温柔且恬静,而小崔老师性格泼辣许多,经常带着我去河边抓鱼田里抓兔,每次一丰收就会立即生火烤鱼烤兔,没有调料的兔子和鱼并不好吃,可我们依旧吃的津津有味,而看大崔老师的外表并不能想象她下河撸起袖子抓鱼的样子。
说道最后大崔老师的表情也有些伤感又有些怅然:“我这个妹妹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也不知道她在榕镇过的好不好,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我知道她是想妹妹了。于是我主动道:“老师,下次放假的时候我带你去吧,雅莉老师也很想你。”
送走大崔老师以后,我开始默默收拾东西,云城一中出过不少显赫人物,每年校庆毕业的学长学姐都会捐一大笔钱给学校,云城一中自然也不差钱,寝室修建很是干净整洁,四人寝的空间宽敞,每个人都是上床下桌,只是……
我默默看着没有按帘子的床铺,这应该是自己的位子了,不过上面零零桑桑摆满了东西,应该是那些室友见没人住就放在了自己床上。
这可如何是好,动别人的东西又不好,我只能找一张凳子坐着什么也不敢乱动,就这么直直坐到了晚上八点。
她们应该是上晚自习去了,等她们回来估计都十点多了,自己再收拾一阵今晚就别睡了。
我等不聊了,以往十点半就躺床上睡觉了,现在一下也等不了。
我将床上喝和桌子上的东西小心收拢放在地上,再将自己的凉席被子铺上,自己带的衣服并不是很多,可都是临出发前外婆给自
己买的,我很珍惜的放在床位,幸好自己的东西并不多也不算重不然真的麻烦大崔老师了。
等收拾好一切的时候正好十点多了,室友也正好推门而进,进门的正好是两个女孩子,鸽子都不高,一胖一瘦在自己一米七五的大高个面前还真是显得格外娇小。
那两人显然知道自己寝室会来新人,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很惊讶,我对她们俩的印象都还不错,知道我将她们的东西放在地上也没有生气,甚至还告诉我热水如何使用,相处过程中我们也互换了名字。
胖的叫周杏,瘦的叫陈甜。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我想外婆的顾虑是多余的,云城的人都很好,没有她想的那么坏,外婆仿佛对云城有一种天然的排斥,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早就失去踪迹的老妈的原因。
她不喜欢云城可是为了我的未来还是将我送到了云城读书,想到了我又有些想外婆,对了,我走下床从柜子中翻找自己带的东西。
桃酥和花生米,这些都是外婆亲自做的,桃酥特别酥花生米也特别想都是我十分爱吃的东西,我吃了两颗花生就将东西献宝似的捧到那两人面前:“你们要吃吗,我外婆自己做的特别好吃。”
小崔老师说过,别人对你好你也要付出同样的真心对别人,这样才会交到好朋友。
不过预想的和我的不一样,两名同学挥手拒绝,我也不好过多打扰,十二点的时候所有人收拾完毕,灯光熄灭。
“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有回来吗?”我说。
安静的夜中没有人说话,几秒后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嗤笑,接着陈甜开口了:“鬼知道她去哪了,估计是和她男朋友不知道去哪玩去了吧。”
说完笑了起来,周杏也忽然笑了起来。
空气中莫名涌现一股特殊的氛围。
我闭嘴不在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