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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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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申时,铺中客人才渐渐减少。
一家人早已累得吭哧带喘,却是各个脸上喜气洋洋,李沧甲去对面糕点铺给大家买了碗水,干涸的嗓子得到滋润后,他大手一挥,“我留下看铺子,阿余带着伯娘们去下馆子吃顿好的,累大半天了。”
宋余揣了银钱,看二伯娘面露难色,笑道:“走吧,咱吃了给沧甲带回来便是,铺子总得守不是?”
二伯娘这才牵着秀秀应下,“行,咱吃快些。”
宋山却是摆手,“沧甲跟他们一块儿去,我守着就成。”
李沧甲看宋罹一眼,宋罹立时推出宋山,“走吧,您这轮椅在县城这平坦的地界儿还不好走?”接着他胡诌到,“说不定哥夫就等着咱走了好好算账,您还在这儿瞧着不成?”
李沧甲失笑,“还打趣起我来了。”
一行人高高兴兴出了铺子,铺中一下冷清起来。
不过宋余话说得确实没错,他得盘算一番今日开张的营收。
他拿出纸笔,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瞧去,仔细计算下数量,这一算,惊了!到目前为止净收益十九两,虽不乏闻香阁哥姐儿们的出手阔绰,但又不是往后不来了!这化妆品的铺子当真盈利!
钟明两兄弟吃了饭赶过来就见其在桌面上写写画画,两人都是有礼数的,等李沧甲收了纸笔才各自拿了罐梅香的面脂结银钱,“李老板生意兴隆啊!”
李沧甲没收钱,道:“二位今日帮了大忙,这面脂就当给嫂子们的谢礼了。”
两人一介武夫,没那多弯弯绕绕,人给了就收下,抱拳道:“他日有事,力所能及之处我兄弟二人定当竭尽全力!”
说着话的功夫,却是进来位年逾半百锦衣华服的夫人,李沧甲还未开口招呼,旁边搀着人的玲珑小丫头率先出声:“把你这儿贵价的都呈上来吧。”
李沧甲拱手失笑道:“小铺小本生意,一共不过几样品类,可要都给夫人介绍一番?”
那丫头已经自找了凳子摆在夫人跟前,老夫人坐下颔首道:“便都瞧瞧吧。”
李沧甲将几样试用的东西用托盘端着放到人跟前,按着早就编好的广告词一一介绍了一遍。
却见那丫头撇嘴道:“大话倒是说得天花乱坠。”
李沧甲淡笑不语,只等着旁边老夫人一个一个查看试用。
等到眉笔眉刷之时,老夫人终于开口:“做得倒是精细,只是听说单这小小一根细木棍做的东西就要一两银子?”
这是有备而来啊,李沧甲心中冷笑,也没了方才的谦卑,“能卖一两自然有其一两的价值,夫人若觉不值不买便是。”
“哼!”老妇将眉笔一摔,“不过问一声掌柜便这般说辞,这生意做得当真是大!”
李沧甲捡起地上摔成两截的眉笔,“赔钱。”
那老妇却是手一甩就要离去,钟明揽住其去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夫人看着穿着华贵出自大家,没想竟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那丫头很是蛮横护主,见此情状一巴掌呼过来,被钟朗一把掼在地上,“我平生不打女人,你好自为之。”
“好好好,”老妇气急,捂着胸口喘了会儿气,却见店中三人老神在在,只恨没多带几人,咬牙道:“结钱!”
两人神气而来,灰溜溜离去,李沧甲怕这几日多生出些事端,冲着钟明二人抱拳,“二位兄台后面几日可有空闲?”
钟明知他所想,道:“李兄此处若缺人手,自然是空闲的。”
正谈着银钱,二伯娘却是踏进门槛,疑惑道:“这香脂阁的夫人怎的气冲冲从咱这处离去了?”
“她是香脂阁的?”李沧甲虽有猜测,但着实没想到那么屹立于城中这么久的老字号东家,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开张第一天就气势汹汹上门,日前实在有些令他高估了。
不过他早向嬷嬷打听过那香脂阁的背景,与官家没什么牵扯,不足为惧,倒是西街里面一家小妆面儿铺子背景颇深。
“他们铺子每三年粥赈都是家中女眷主持,故而大多人都认识。”
李沧甲只点了点头,问宋发:“大伯之前追的那人去了哪里?”
“嗐!”说起这他就来气,“那人去了一间赌坊,我守了许久都不见其出来!”
“没事儿,”李沧甲安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家长辈面面相觑,这城中当真不是他们这等小人物待的地儿啊!
宋余把饭菜摆在柜台上,“过来吃饭,给你各样带了些。”
李沧甲看着食盒里荤素不同的饭菜,一挑眉,小哥儿倒是舍得。
酉时四刻,李沧甲结束了第一天的营业,因着初六就是清明,今儿正好来了城中,大伙儿便将要用的纸钱香蜡一应都买上了,天快擦黑了才坐上驴车往家赶。
到家好费了些时候,今日天气明明极好,到晚间竟落了些雨点下来。
李沧甲刚脱了棉裤没几日,这会儿冷得直打寒颤,“每日路上就得花费近四个时辰。”
若不是回来时宋山提议将轮椅扔在店中,他俩自己找牛车估计回到家得子夜了。
宋余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也犯愁,“千万可别下太久,否则明儿都不好赶路。”
李沧甲想起自个儿手头的银钱,道:“等卖个月余,生意好的话咱租个小院儿。”
“我也是想,”宋余说,“你也不能总耽搁在家里,若是想读书还是得进学堂的,只是咱家现下开销着实太大了,开个铺子,家中二十多两的存银全投了进去,往后还要买材料交月供,哪来的多余的钱?”
说罢此他咬唇将荷包递给李沧甲,“今儿饭食就花了三两,城中当真是个处处用钱的地儿!”
李沧甲接过,同今日的入账放在一起,笑看着宋余说:“只道咱今儿收了多少?”
银钱是李沧甲用罐子装的,散的整的都在一处,打烊之时也是他在数钱,宋余心中没底儿,“多少?”
李沧甲比了个四,宋余惊讶,“一天就挣了四十两!”
李沧甲眸中含笑,点头道:“加上下午活动后零零散散的客人一共进了四十二两百六十文。”
“竟然这么多!”宋余喃喃,随后惊喜,“这样你就能早些读书了!”
接着他兀自掰着手指盘算成本,李沧甲看得有趣,也不打扰他,过了大概一刻钟,却见人脸一垮,欲哭无泪道:“咋算来算去只有二十来两啊!”
李沧甲肯定道:“就是二十六两,开业花销定然大,往后就好些了,一天能挣这许多已经很多了。”
宋余心疼地厉害,十六两啊!成本就去了这么多,他长这么大也就今年才见过这许多银钱!
他仔细将罐子收好,“还想着早点让你进学堂,这下成本这么贵也不敢让手头没钱了。”
李沧甲心间泛暖,摸摸他头发,“没事,等生意上了正轨咱雇着大伯二伯家一道做就好些了。”
“你干嘛摸我头!”宋余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佯装动怒。
李沧甲楞头小子一个,当真以为人生了气,忙高举双手,“不摸了不摸了,你别生气。”
宋余暗自咬牙,瞪了他一眼就进了厨房。
李沧甲摸摸鼻子,小哥儿这么喜欢自己也不能摸他脑袋?莫非这个时代小哥儿也有男人的脑袋摸不得这说法?
春日的雨一落下来就颇有些没完没了之势,宋罹昨日得了销售收银的趣儿,今日天未亮就来毛遂自荐,“哥今儿让我也去吧,我做得已经很趁手了。”
李沧甲想着第二日应当不算太忙,昨日宋山的轮椅也在铺中,便同宋余商量道:“今儿让阿罹和爹爹去,在把宋柳和秀秀叫上,顺带借用一下驴车,到时给两个小妹算工钱怎么样?”
“只这四人可以吗?”病的病小的小,宋余有些担心。
“没问题,钟家兄弟今日也还会来看着,安全也不成问题,家中没了存货咱要快些补货,正好今日下雨做不了农活儿,也好叫了伯娘来看着学学。”
“行,”宋余应下,说着去房中拿了一串钱并二两散碎银子交给宋罹,“爹腿脚还需将养,本不宜劳顿,只是家中人手不够只能累得他多操心一些,1000枚铜板用来找零,这二两散银子午食吃点好的,余下的你自己收着买些纸笔知道不?”
“哥……”
宋罹想还回去,被李沧甲按住,道:“平日在爹家教你作画都找不到纸笔,你且拿着用好生练习,练不好我不往下教你的。”
宋罹感动得眼泪汪汪,“阿罹定不负哥夫教导!”
“行了,”李沧甲挥手,“快去吧,一会儿迟了开店晚扰了生意。”
“哦,对了!”李沧甲扶额。
“怎么了?”
“帮我带些猪毛回来。”
“欸!”宋罹应下事儿,此时只觉干劲儿十足,腿一迈,撒丫子就准备跑。
宋余一把抓住,“给大伯二伯家带话让他们来帮忙啊!”
“知道了,哥!”
宋余这才放人出了院子,回身还同李沧甲吐槽:“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子了,眼瞅着过两年说人家,还这般拿不住事儿。”
李沧甲不以为然,“这般大年纪没去到处招猫逗狗上山下河已经比同龄人懂事太多了。”
“哼!”宋余瞅他,“就是你成日给惯的!”
李沧甲:……他惯什么了?
这儿小哥儿着实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