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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仙人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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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进躺在宾馆的床上,他刚从浴室出来,头上盖着一块大毛巾。我双手极快地用毛巾来回搓着那长长的、黝黑的湿漉漉的头发。
“你也来洗吗? ”我边搓头发边问。
“等一下。 ”他的头枕着双手,继续说:
“你怎么就没通过?签证官跟你说了啥? ”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我擦好了头发,把毛巾顺手往沙发扶手上放,回过头对着他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厉害,不断砰砰地响,我不敢抬手按自己的胸脯,怕里面的人看到,只好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
去得了去不了无所谓!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可不听话的心脏还是在‘砰砰,砰砰—— ’气死了! ”
“你平常遇事都比较冷静,常常会演戏。 ”跃进略带嘲笑的口吻说。
“是啊!我去不了,也没关系,本来就没什么好紧张的。当签证官问我去过哪个国家,我回答,去过星洲,去过西亚。
我说了这话以后,就感觉自己不对头。签证官又问,你计划去众国干嘛?我听了更紧张,虽然按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回答,我说,去旅游啊。但是说话好像有一点点不连贯了。 ”
“那也没说错话啊。 ”跃进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略顿了顿说:“是不是我心里有鬼,是想去打工,却说是去旅游,我本来就不会说谎。 ”
跃进嘿嘿地冷笑了一下,说:“你从来不说谎? ”
“至少没说过大谎,好像偶尔说点小谎,那也是为了成全好事,说些善意的谎言。 ”我好像还有点自信。
他问:“最后签证官怎么说? ”
我抓抓头说:“没说不通过,她只说,我们把你的资料先上交上去,再看看。还对我说,可以在网上查询,好像还劝我耐心等消息。我一听就知道没辙了! ”我又补了一句:
“我低着头,有些丧气,刚刚沿着黄线走出来,在门口有人问我,拿到黄单没有?我说没有。那人又说,那你手上没有退回的资料啊,我说都被收去了!那人觉得奇怪,咦,没黄色单子就是没通过啊,一般是马上把 资料退出来给你的。 ”
听了我的话,跃进想了一下说:“我帮你分析,一是,前一天小张说你容易通过这句话,你听进去了,你心底就有一定要通过的压力,而不是无所谓,不是带着轻轻松松,大不了来上海玩玩的思想。 ”
我闭了一下眼,略有所思地说:“嗯,仿佛是有点这样。 ”
“再就是,你第一次出国去星洲就受到那么大的挫折,当她一问你去过那里,勾起了你的回忆,心理压力突然变大。 ”
“是啊。但是有理智的想法是,去不了不要紧啊! ”我有点对自己不服气的样子。
跃进叹了一声:“可是当时理智抵不过原始本能的心里压力,还是紧张啊! ”
我有一个月没和跃进在一起了。从上海回来后,为儿子结婚的事忙了一阵子。
今晚上,我又和他在一起。
跃进突然想带我去澎湖走走。
我答应了。
因为我已经到保险公司上班,要按正规企业员工管理制度,去保险公司申请十天的事假。
办完请假手续,我就跟着我上了绿海客轮。这次所走的澎湖全岛旅游路线,在岛上基本是乘大巴的。
两天前,我们就已经做了通关准备。
去海门需凭《港台通行证》领取《海门通行证》才可以登船,那《港台通行证》我们早在一周前到出入境管理处办理好的。
预计到达渡口时,导游去领取船票和海门的《通行证》,过关时,检 证口对《身份证》,《海门通行证》进行查验。登船前凭船票上船。船到达海门渡口上岸后,到通关口出示《海门通行证》,录入手指印查验后,出了检查关口,才能上了海门岛。
跃进手机早就开通全球通,我没有,手机就不能打电话了,整天要跟着他,不然,是无法互相联系的。
早上,准备从绿岛的绿海航线渡轮到海门。
我们打的(士)到了码头,已经聚集了好多游客,大家都在等船靠岸。因为是清晨,海面很平静似乎没有风浪,只见碧波荡漾的海上,来来往往 的船只不少。虽然码头停泊着好几艘船,可我不知道哪艘是我们要乘的。
导游来了,是个男的。他举着手中小旗喊着:“澎岛游的旅客过来集中! ”
我们都移步往导游那边靠近了。
我问导游:“到海门的船来了吗? ”
“马上来了!大家做好准备。 ”导游边说边看着手上的一张纸,接着 喊道:“张碧蓉! ”
“来了! ”一个女士应道。
“陈春生! ”
“是我,来了! ”
“郑金花,陈跃进! ”
两人一齐:“到! ”
……
导游喊道:“大家跟着我,一个接一个来。 ”
我们一个个跟着下到浮动的码头平台上,然后登上船梯,上了“厦金客轮”。
“突突,突突—— ”客轮离开了码头,又见船体慢慢地转了一个方向,
然后,似乎是劈波斩浪,直直朝前开着。跃进站在船头,眼望前方。我靠过来,指着那几公里远的海平面上,有一丝浓浓的灰色的线,问他:“那是什么? ”
他看了看,已经觉得那条线越来越粗,就告诉我:“那条线,应该就是海门岛。 ”
“好像才一点点。 ”我觉得奇怪。
“海门和绿岛差不多大哟。离我们才几公里哩! ”他经常看到海,觉得很习惯,又说道:“ 因为海上雾汽大,远处仍然看不太清楚的。 ”
我伸长了脖子,把手掌举在眉上,目视前方说道:“看清楚了!这 海门岛看来越来越大了! ”
船终于靠岸了。上岸后,海门的码头上出现了一位当地的导游小姐,穿戴也很随意,身高不到一米六,长相也很一般,不算漂亮,可脸蛋还算白皙。她举着小旗大声地喊道:绿岛来的游客跟我来! ”
我们这个队,连跟团的一男导游,一共有十六人。大家跟着地导小姐进到一个小学校,据说是本岛归国华侨赞助的学校。
导游叫我们坐下,那正是小学生们上课的教室,我们都是大人,可是坐在孩子们的座位上,那椅子显得小了点。可是我们还是按导游的指引坐下,认真地听导游讲:
海门原来是一个小岛,岛上多是渔民。但没有出海时,就是捕鱼淡季,渔民们就会在岛上种植。岛上风大,土壤贫瘠,也比较缺水,不利于种植水稻,只能种耐旱的高粱,所以,勤劳的人就开荒种了很多。
高粱能当粮食,但人们发现它也可以用来酿酒。后来连当时住岛的国军也都会酿酒,用高粱酿出的酒居然很好,绿岛一带的人都知道,海门岛上的老酒。
香甜的黄酒慢慢地成了“海门黄酒”,名冠大陆和世界。
导游还介绍说,因为海岛还是比较穷,所以岛上的三分之一人口,出国谋生的较多。但是,很多人不忘祖宗,只要挣了钱,都会回来盖房。
因为海风大,还年年会遇到台风,所以海门的房子大多只有一层高。可是都按传统闽南的四合院格式,青砖红瓦,盖得很别致,多数房子不乏雕梁画柱,做工精细,很有南方古民居建筑风格。
出了教室,我发现,除了漂亮的民居院落,在另一边还有很大范围的围墙,墙内房子盖得和民居差不多。
可是围墙离地一米左右,平行而整齐地画着一条黑黑的边线,那二十公分宽的线条,居然绕着围墙一圈。为什么这大房子要画黑线?
导游介绍说,活人住的房子都和其他地方一样。而人们都将去世人的牌位,放到这黑线的大房子里,实际上就是大陆人说的“祠堂”。
每年到规定的日子,都会举办祭祖活动,同族的人,不管大人小孩和妇女都会到这祠堂祭拜祖先,也少不了,要点香烧纸,放鞭炮。召开一些仪式和活动。
离小学校不远,我看到有座房子的墙上,贴着广告画,居然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木刻画,就是60年代那时常常见到的,可是画的下边却写着“海门黄酒大家爱喝 ”,怪怪。
导游带我们去参观一个水下石洞。
导游回顾说,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三日大陆解放军炮兵,突然从大陆的绿岛一带沿海海岸打炮过来。直到一九七九年一月一 日,大陆和美国建交的当天,大陆政府通过《告台湾同胞书》正式宣布停止砲击。
现在看到的这个石洞,就是当年台军的水下掩体。
我们进了这石洞一看,非常大,高度有七八米,足有两层楼高,宽度 也有七八米,洞底是一条通往海边的水道,能行小型的舰艇,沿着洞边是一条一米多宽的岸路,就是人可以徒步行走的通道。
原来是,海上打战时,台军的小型军舰可以从海岸边的海水里躲进洞里,然后还可以从洞里直通岛内,靠岸上山。当然也可以神出鬼没地从岛内陆地进入水洞,突然出现在海上,方便进军和撤退。太好了!
我说,这有什么好看啊?光溜溜的石洞,如果没有开灯都是黑乎乎的,我的手机都拍不到风景。
跃进说,一看到这情景,他就联想很多,还有点感慨。
“为什么? ”我不解地问道。
“国共军队在海门和绿岛两边对恃了二十年,‘海门八二三炮战 ’,绿岛这边的解放军调了几百门大炮轰击海门岛,叫‘万炮齐轰海门岛 ’,我们小时候还会唱:山在摇地在动,人民的大炮显威风,呼隆呼隆呼隆隆,我们的大炮飞到海门岛,打得那蒋匪军鬼哭狼嚎!
“可是,海门的台军也调集百门大炮回击。绿岛沿岸乃至附近定安,也遭到台军炮击。
“据说一天之内,海门都有四万个炮弹爆炸,岛上靠西边,就是朝绿岛的那一半还不止,是大半边岛都落了炮,平均每三平米都落一个炮弹。
岛上西面几乎没有空的,全部山头和地表层都没有幸免,土石都被炸的松软松软的。
“好在居民大部分撤离,有的撤到东岸,有的很早就跑到澎湖,当然有一部分早就出国了。来不及跑的,有的就躲进台军的石洞里。个别被炸死的也有。 ”
两岸炮战,老百姓苦啊!两岸和平多好!
我有点明白了,他之所以会感慨。
可是,我们参观完石洞,刚出来,就看到一排人安静地坐在地上,闭着眼,盘着腿。我一看,就知道是练FLG的。
我想,他们故意是在我们这个旅游团面前示威,告诉我们,他们在支持FLG,反对大陆所谓的迫害。
导游小姐很认真地对我们说,你们不要理他们,不要领他们的宣传小册子。不然,也带不回大陆。
不一会,居然出现了举着五星红旗的人出来,不过才一人,他摇摆着 红旗,只站在FLG队伍的侧面,似乎也不敢和他们直接对干。
接着,我们上了“莒光楼 ”。楼门上方挂着提匾:“勿忘在莒”。直意是,大陆山东莒县的士兵们不忘故乡,要想着反攻回家。全意在,国军将士不要忘记“反攻大陆 ”。
下午,我们就乘小型飞机从海门出发,直飞澎中机场。在空中,我从窗口往下看,海面波光粼粼,有不少船只来来往往。
跃进说:“这就是澎湖海峡,澎湖和大陆两岸才一百公里宽呢。可是过去,是不能直通飞机,也不能通船。 ”
“是嘛。 ”
“ 因为两边都有军舰防范,不能随便过来过去的。 ”
“解放军在左边,国民党在右边。 ”
“是的,可是中间有一条宽大的海面,全世界的船都能经过,连众国的军舰都来过。 ”
“啊? ”
“两岸的中间叫公海,不是哪个国家的,是公共的。 ” “哦。 ”
傍晚,从海门乘飞机到达澎中市住宿。累了一天,我们同住一室。一
关门,我把包包随便一放,伸手抱住我。
“还不累吗? ”
“不累!过了这一村,就没有哪一店了,机会难得。 ” 我们像两只蛇一样缠在一起,亲热了一小时才去睡。
第二天一早,从澎中出发,乘大巴到太阳湖,乘游船上了湖中岛,看 当年总统的夏宫。导游讲一个将军被软禁在山里养老,与村民有来往,还一起照相,相处很好。
第三天中午,我们又一点不觉得累似得,高高兴兴地坐了两小时汽车,进入盼望已久的仙人山景区。
仙人山,仙人山,我们在报上看到你的美景画,在电台的歌声里听到你的声音,可今天才真正进入到你的怀抱。
我蹦蹦跳跳,像个天真的小女孩,感觉到处都很好看,手拿手机,这里拍拍,那里照照。每一颗树都觉得好看,每一朵野花都觉得稀奇。
我看到一朵野花很好看,就一直蹲着拍。
“那有什么好拍的啊! ”跃进接着指了指,远处的火车站说:
“那是东岛人统治澎湖时,建的火车站。过去看看。 ” 导游说:“几十年没有火车了,只是留着参观用。 ”
我们走近一看,车站不大,都是木结构的,可不算旧。 “还很新的样子。 ”
导游说:“估计是修过。为了让陆客看。 ”
“陆客? ”
“就是你们啊,就是大陆来的客人。 ”
导游指了指一大片大树,说:“这是仙人山古树群“ 。接着又说:
“都叫神木,多是红桧树,有四十多棵,其树龄约为六百年至两千三百年左右。其中比较有名的是阿里山神木、光武神木、香林神木、千岁桧神木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