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别有用心》明月照山茶

2、宫晏

　　戌时一到，繁华的都市瞬间变得一片寂静，只有少数几个摊子支着，上面坐满了官兵，桌子上刀剑齐亮，唬的小贩瑟瑟发抖，将好酒好菜全拿出来招待，满大街都是喝酒吵闹声。

　　楚醒安掀开马车的帘子一看，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片刻后她放下了帘子。

　　银川也借着刚才楚醒安掀开帘子看见了外面那一幕，她有些气愤道：“这些人也太肆意妄为，了，天子脚下居然公然偷懒。”

　　楚醒安淡声道：“沈家管理着御林军，这是他们看管不严。”

　　不过就算是他们看管不严也没有人收拾他们，在康乐城沈家早就成为了一手遮天的存在更别提家里当今太后就是护国公的亲姐姐，这一层关系之下，沈家地位稳如磐石。

　　楚醒安看着远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烛火陷入了沉思。

　　不多时楚醒安一惊来到了皇宫，从外门下马车又走进了一顶饺子之中，随着宫人的抬轿很快就来到了筹宴宫，这里是皇宫专门设宴的地方，楚醒安还未走近就听到了里面的丝竹管弦声。

　　已经有舞姬在宴厅中央偏偏起舞，周围烟气弥漫，地面上是一层浅水池，宫人摆放了各色各种名贵花朵，显得如同天上神宫一般。

　　宴会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头顶金色凤冠，硕大红宝石耀眼夺目，两边坐席已经坐满了不少人，此时正举杯交谈，只有右边那几位男子甚至兴奋，对着厅中的人大谈阔论，神态之高傲自大让人不屑与之交谈。

　　随着宫人唤出楚醒安的名讳，厅中的舞姬停了下来退到两边，楚醒安对着首座上的太后行了一礼，语气不咸不淡：“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看着下面恭敬行礼的楚醒安满意一笑，想到楚醒安不日就要去往齐国和亲也不禁多了几分亲昵，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内心还是有几分不一样的。

　　“醒安来了，坐吧。”

　　楚醒安这才点头在首座的位子上坐下，一抬头就见对面的几个男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像是看呆了一般，她的心中不由得涌上几分厌恶。

　　这几位男子正是齐国的使臣。

　　首座地男子率先举着酒杯站起身走到了楚醒安面前，对着楚醒安的脸看了又看，啧啧满意道：“这难道就是正德皇帝的爱女长公主殿下，真真是个美人啊，与我家皇帝很是相配。”

　　这句话就是大不敬了，在夏国地盘随意评价他国公主，真真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李瑾身为齐国世子自然清楚，可是他能这么说也并非没有经过脑子也是了解这位公主身世以后才口出狂言的。

　　据他所知，这位公主虽然是夏国已故皇后的独女，可是那个皇后出身低贱并不得太后欢喜，只因为一时迷惑了皇帝才坐上了皇后的宝座后面很快得到了厌弃不久就撒手人寰了，据说丧礼也是偷偷举办，死后也没有身为一国之母该有的殊荣。

　　并且据他小道消息所知，这位皇后还是位夏国混血儿，身上流着外族血统，要知道两国混血可是比奴仆还要低贱，而这位公主身上也流着低贱血液，也难怪夏国这么不待见，他口出狂言也无人制止，甚至所有人还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这样的人还真是配不上他家皇上，不过这位公主长大到还不错的份上也就忍忍，大不了回到皇宫让皇上随便封个夫人就行。

　　李瑾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眼中全是看好戏的姿态，只有少数大臣怒目而视的样子他就更加满意大笑起来。

　　“使臣还不知道吧，本宫这位妹妹不仅长得不错还挺能歌善舞的，她娘当今也不过是个西域来的舞姬而已，反正我们看她们跳舞也看烦了，不若让醒安妹妹跳一支舞来助助兴，皇祖母，你说好不好呀。”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太后说的。

　　楚醒安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了太后身边的另一位妙龄女子，她衣着华丽，头发上堆满了各种珠翠，只可惜她身形瘦小，倒越发显得她头重脚轻了。

　　这是端仁长公主楚沁儿，是先皇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太后共有二子一女，其中女儿嫁给了南阳王为妻，嫁去了数千里远的苦寒之地，成为了拉拢南阳王的牺牲品，儿子分别是已薨逝的文徳皇帝和当今的正德皇帝。

　　先皇子嗣淡薄，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就已经龙驭归天，太后甚是喜爱长子，对于最爱儿子留下的女儿自然疼的跟眼珠子一样，所以也造成了这位公主蛮横无理的性子。

　　太后听了这句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楚醒安再怎么样也是夏国正经的公主，代表的是他夏国的脸面，公然在众人面前跳舞成何体统。

　　太后摇了摇头，温柔地拍了拍端仁的手：“这里舞姬众多，曲目也众多，怎么还不够你看的？”

　　楚沁儿被太后宠上了天，见她也没有责怪的意味当即抽回了手撅着嘴不满道：“皇祖母，只不过是让她上去跳支舞而已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为难了，难道皇祖母这点要求也答应沁儿吗？”

　　太后看着楚沁儿与自己早亡的儿子相似的眉眼瞬间软了心，温声道：“既然你想看你就看吧。”

　　有了太后的金口玉言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落在了楚醒安的脸上，如果眼神能化为利剑，楚醒安早就千穿百孔了。

　　楚醒安抬头看着这宴会厅中的所有人，明明暗暗，虚虚实实竟是看不清他们的人脸，可是一个由一个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让她明确感知到。

　　她轻笑一声，竟是将眉眼间久藏的寒冰消下去不少，越发显得明艳动人，就连站在面前的李瑾也不能将目光从她身上离开。

　　看的李瑾更是啧啧摇头，若不是此女身份不同，他倒还真想尝一下她的滋味，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楚醒安缓缓站了起来，对着高台之上的太后说道：“太后娘娘，儿臣不会跳舞恐丢了夏国的颜面……”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不过太后开了金口，长公主不跳就是驳了太后的脸面，她就算是不跳也有好戏看了。

　　太后紧皱眉头，神色很是不满，楚沁儿晃了晃太后的袖子想要催促她给楚醒安施压。

　　只是还没等太后开口，楚醒安便主动开口说道：“儿臣虽然不会像舞姬一般翩翩起舞可却是会一种剑舞，儿臣不若给诸位跳一支剑舞助兴吧。”

　　太后闻言神色瞬间缓和了不少，这才满意点头。

　　剑舞剑舞自然是需要长剑，不过事发突然也没有未开刃的长剑，在太后面前也不能出现任何利器，可是剑舞剑舞就是要舞剑才好看，没有剑怎么就是剑舞。

　　大家正想看楚醒安出丑的时候，楚醒安缓缓走到了舞池中央，上面的水沾湿了她的裙摆与鞋，她走到一朵莲花前俯身摘下。

　　淡紫色的花瓣里面是明黄的花芯，看着这多紫莲花在想到自己等会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忍不住散发出淡淡笑意。

　　大殿中点燃了上千根蜡烛，将整座大殿照亮如白昼，美人持莲华，举世无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楚醒安的脸上。

　　她穿着白色儒裙，外面罩了件雪青大袖衫，手臂出挽了一块湛蓝色的披帛，头发只有一根银花簪挽起，露出如白玉般的脖颈，越发显得她身姿纤长。

　　她对着李瑾笑道：“李大人可得睁开眼睛看好了。”

　　这长公主不爱笑，平时也是寒霜气质，此时微微露出一点笑容就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夏国女子三从四德知书达理，多数女子都是一股温婉端庄的美。

　　可是楚醒安不同，她的美是带着攻击性的，让人无法招架，这也许遗传到了已故皇后西域风情，所以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恰好的风情，随着年轻长大只会越发迷人。

　　李瑾被她勾的挪不开眼睛，一双眼睛紧紧落在她的身上恨不得长她身上一样，只是在场男人的目光都落在楚醒安身上，这也显得他的失神不那么突兀了。

　　楚醒安将手上的莲花往天空一抛，那朵莲花在飞上天空两米的地方瞬间炸开成数片花瓣，楚醒安一个转身，裙摆如花旋般绽开，她几步轻飘就抢过一个乐师手上的长萧，对着散落的莲花瓣狠狠一打，动作利落流畅。

　　那些莲花瞬间像四周散发开来，本来只是一个轻飘飘脆弱的花瓣，众人都不太当回事，可是那几十瓣莲花瓣却精确落在一些人的皮肤上，一接触皮肤疼痛瞬间窜了上来，有些人立刻疼了叫出了声，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男子。

　　楚醒安一个扫腿再一挑，水花四溅，众人都没想到楚醒安还真怀着一身功夫当即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水痕荡漾，水花四溅，模糊了众人的眼睛，楚醒安的的动作越发快了，快的让人看不过来，就在此时楚醒安，眸光一冷，拔下头发上的银花簪，如瀑的长发瞬间披散下来，丝滑如绸缎，楚醒安对着李瑾狠狠一掷，手上的银花簪一瞬间飞出。

　　只见一道银光之后，惨叫声充斥着大殿，众人还问反应出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楚醒安几个翻身就来到了桌前，一手拿到筷子以后对着高座上的人一掷，另一只手拿起翡翠酒壶走到了李瑾面前将里面的酒带着羞辱性质从他的头上倾倒而下。

　　而他一直发出惨叫，左手握住右手，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混合着美酒缓缓流下，就在楚醒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高座上的楚沁儿也发出了惨叫。

　　原来楚醒安随手掷出来的筷子精准落在了楚沁儿的发髻上并将她钉在了太后所做的龙椅之上。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惊的长大了嘴巴，黑溜溜的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敢大口呼吸。

　　太后担心地看着楚沁儿，想要伸手把她钉在龙椅上的筷子拔出来，可是被钉的太紧了，她使劲浑身力气也拔不出来，此时是太后身边的方练率先反应过来，伸出手急切地想要将楚沁儿给救出来。

　　太后气的胸脯上下剧烈起伏，猛的转身，瞪着一双美目怒道：“楚醒安，你这是要做什么，反了天了。”

　　楚醒安将手上的玉萧用力扔下，崇宴宫极其奢华，地板都是金玉镶嵌，此时玉箫扔在地上发出尖锐一声响，玉箫瞬间四分五裂。

　　她冷笑着出口，可是声音又是那么掷地有声落在众人耳中：“我楚氏皇族开国先祖虽然出身草野，可是有勇有谋，才华盖世，让我夏国成为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国，让我们再次挺直脊梁不必弯腰献媚看人，而如今尔等众人数典忘宗居然让我楚氏皇族对着一个区区小国使臣跳舞献好，怎么？！祖宗的规矩与警示都忘到狗肚子里了吗？”

　　一句句一声声在这空旷的大殿是那么刺人耳膜，也是让在场大臣的脸红成了日暮时的晚霞，一些跟随太祖打江山的老臣更是惭愧的抬不起头来。

　　是啊，向他们夏国太祖神勇无双，一弓一刀一匹马带着他们一点点打下如今的基业，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从此以后是昂首阔步用鼻孔看别人吗？

　　怎么现如今只是一个小小齐国就能骑在自己脖子上了，这……这怎么可以？

　　以张意首辅为首的一众老臣直接跪了下来，对着天空高呼：“太祖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圣明，夏国万岁！”

　　楚醒安随手扔掉自己手臂处碍事的披帛，披帛就这么飘飘忽忽落在水面之上，氤氲成另一番景象，就在众人一片欢呼中不带一丝留恋离开。

　　太后气的浑身发抖，看着高座下跪的一脸虔诚的老臣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话都挤不出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