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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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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勋盯着他,仍然沉默不语。
路斐看不懂他的情绪,被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盯得不自在。殊勋的沉默代表着犹豫,还是审视?难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劲,让他看出问题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路斐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对自己没那个意思、只是彻头彻尾的一场尴尬的误会时,殊勋终于点头:“好。”
呼。
路斐松口气,忽然有种蹦极落地的微妙刺激感:“怎么犹豫那么久?你又不是Omega,用不着那么瞻前顾后吧。”
殊勋终于也露出一丝笑意,眼睛像是被水洗过的黑曜石,似乎比刚刚多了一点亮色:“替你多想想。”
路斐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扬起眉梢,把他的话堵回去:“你想早了。”
殊勋也不恼,低笑一声,把面前的早餐推过去给他,低头继续阅读手里的简报和新闻:“我可以慢慢来,就算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Alpha的嘴,骗人的鬼,Enigma说的就更不能信了,”路斐也不客气,拿起他的叉子,把煎蛋的蛋黄戳破,等金黄的蛋液流了一盘子,他却不吃了,转而去拨弄旁边的沙拉,“你真的喜欢Alpha?”
殊勋说:“很奇怪吗?你不是也约过约兰达吗。”
路斐手一顿:“谁告诉你的?”
“谢蕴。”
“……”路斐放下叉子,有点尴尬,“那不一样。”
简报后面,殊勋好像在忍笑:“嗯,是不一样。谢蕴告诉我,约兰达最后骗了你三杯酒就跑了。”
“……”路斐开始后悔接近他了。
“我不会骗你,”殊勋从简报里抬起头,果然在笑,意有所指地说,“今晚要请我喝酒吗?”
“今晚要招待客人。快吃饭,谢蕴准备好车了,十分钟后我们出发,去航空港接人。”路斐不接茬,看了看时间,道。
殊勋继续吃起那盘已然乱七八糟的早餐。“你见过阿德莱德.斯图亚特吗?”
路斐坐到沙发上,边摁终端边道:“没有。读书的时候,放假去莫里斯家玩,看到过画像,是个Omega,长得还挺漂亮。斯图亚特家经营的是矿业,根基在行省,听莫里斯讲,首都的住宅只是为了他起居方便才新买下的,阿德莱德本人从没有来住过。”
殊勋问:“我也没有听莫里斯谈起过他的兄长,兄弟两人关系不好吗?”
路斐回忆了一下,不能确定:“应该不至于,莫里斯的卧室还有他俩的合照呢,就在床头,但他确实很少主动提起阿德莱德。”
“哦。”殊勋看他一眼。
路斐哭笑不得:“放心,我没约过莫里斯,他那个人,除了利益什么都不感兴趣的。”
殊勋好像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看路斐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谢蕴昨天午休的时候向路斐吐槽了一大堆,问这位斯图亚特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明明不像他弟弟莫里斯那样是里亚斯的政要,竟然也要殊长官亲自去航空港迎接;又说莫里斯连自己的家人也不管,阿德莱德.斯图亚特上午十点就到,他却非要早上八点就走,诸如此类云云。然而,虽然事前在嘴上唠叨得勤,实际上,在往返枢机大厦与航空港的路上,谢蕴一个抱怨的字也没说。
阳光很好,虽然没什么暖意,但对于被潮汐锁定的这半球而言,却难得地明亮。
路斐站在迎接的人群里,排场不大,除了他没有其他官员,看来殊勋不想让这次会见太过引人注目。谢蕴透露说这是一桩生意上的往来,路斐所能想到的,也只不过是执政厅想把矿产业进一步收拢到自己手里来,挖空元老院的地基。只是,这笔生意本可以莫里斯自己和阿德莱德商量,现在却要让殊勋来谈,还做得这么重视。殊勋两年后就要退任回国了,这两年时间里,他和莫里斯到底想干什么?殊勋和斯图亚特家族间的这笔生意,又和那件捏造出来的军火流通案有什么关系?
路斐没有更多的头绪,想多思多,难免又开始走神。
白烨说过多晒太阳有助于缓解魏玛的病情,也不知道现在他们两个是不是正在家里晒太阳。
一家私人飞机准时降落在他们面前,人到了。路斐收回思绪,专注起眼下的正事。
铺设好舷梯,舱门打开,一个身形修长的人走了出来。
这人穿着裁剪得体的浅色正装和大衣,走动的时候看起来柔软而轻盈。他长得和莫里斯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蓝色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但五官线条不同于莫里斯的俊美,更加柔和,虽然不算精致,却更具备雕塑般的古典韵味,头发也不是莫里斯那种棕色的发色,而是介于金色和亚麻色之间,看起来很柔软,和莫里斯一样,也留长到了背心,低低地绑起来。
阿德莱德.斯图亚特确实是个漂亮的人,路斐没有说错,甚至要比画像和照片上还更有魅力得多。
殊勋上前迎接,两人在舷梯下寒暄问候。
阿德莱德走近的时候,淡淡的Omega信香夹杂在冬日的冷风里,迎面而来。但近看时,能发现阿德莱德虽然举止优雅,待人客气,脸上却有不加掩饰的冷淡和疏离,就像他那件柔软的淡色大衣领口别着的金色胸针,在太阳底下闪烁着冷光。
路斐欣赏了几眼,也就不在意了。阿德莱德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况且,“莫里斯的亲属”和“斯图亚特家族的经营者”,这两个身份哪一个都不好惹,尤其当坐在这两个位置上的还是一个Omega的时候。
渐渐脱离了欣赏的心态的,还有谢蕴。
她脸上最初的惊艳之色很快就褪去了,看起来比之前更冷。殊勋向阿德莱德介绍他们两人的时候,谢蕴都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一路回去,在招待厅吃过午饭,路斐始终都没有找到机会问她。一直到殊勋和阿德莱德两个人走入莫里斯那间空的执政官办公室,关上了门,路斐才问向一同留守在助理办公室的谢蕴:“你很抵触阿德莱德?我以为你会喜欢他这种的Omega。”
谢蕴靠在办公椅里,长出一口气:“我就是感觉,斯图亚特执政官的哥哥虽说是来和长官谈生意的,但态度总是那么不咸不淡,好像很屈尊一样。我知道他是里亚斯的大贵族,但我们长官在第一帝国也不比他差啊,只不过是……唉,总之我感觉他很不真诚。”
路斐抽出她办公桌上的一支钢笔,一边在指间转动,一边淡淡地说道:“他不是不真诚,他是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