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医生，今晚回家吗？》戏白

65、明确

　　江柚白缓缓抬眸，目光聚焦在抓着自己手腕的傅曼乔手上，嘴角那抹苦笑似是被苦涩浸染，悄然浮现，嗓音也因情绪的翻涌而带上几分暗哑。

　　喃喃说道：“明明我说过要保护你，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反而让你一直受到伤害，傅阿姨……”

　　傅曼乔瞧着她这副模样，心底最柔软处像是被轻轻触动，心弦一颤，不假思索地伸出双臂，将江柚白稳稳揽入怀中。

　　她的手掌轻缓地在江柚白后背拍着，一下又一下，温声软语地哄着：“好了，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们回家吧，刚才我没有吃饱，麻烦江师傅再煮一碗方便面给我喽～”

　　江柚白本就紧绷的神经，在傅曼乔这温热怀抱里，仿若寻到了避风港，那些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忧虑，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她仰起脸，眉眼弯弯，嘴角上扬，脆生生地唤了句：“傅阿姨。”

　　***

　　傅曼乔悠悠转醒，刺目的日光已然透过窗帘缝隙，洋洋洒洒铺满床铺，昭示着日头已然高悬许久。

　　她抬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昨夜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片段，似断了线的珠子，在脑海里七零八落地滚动着，她只能费力地去拼凑、梳理。

　　印象里，回家之后，江柚白给她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而后，两人相对而坐，桌上那几杯红酒在灯光下潋滟着微光。

　　或许是氛围太惬意，或许是心情正佳，她兴致勃勃，没忍住多贪了一杯，再往后嘛，记忆一片空白，断片了。

　　她趿拉着拖鞋，慵懒地推开卧室门，踱步走向客厅。

　　入目之处，茶几被擦拭得光洁可鉴，不见一丝杂物，可屋内却寻不到江柚白那熟悉的身影，她这才恍然想起，今日江柚白还得上班呢。

　　一番洗漱后，换上清爽衣衫，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在此时突兀响起，屏幕上“荣总”二字闪烁着冷硬的光，傅曼乔愣神两秒，修长手指轻触屏幕，接通电话，语调轻快有礼：“喂，荣总，您好。”

　　电话那头，荣杭的声音爽朗：“傅小姐，以后你要管一家大医院，管理门道多着呢，像人员调配、物资统筹、科室协同，都大有讲究。我想请你过来参观我的医院，分享下我的心得，你现在有时间吗？”

　　“荣总，我这会儿正好有空，您方便时就行。”傅曼乔笑语盈盈应道。

　　“那我这就开车去接你。”荣杭语调透着几分欣喜。

　　“不用麻烦您了，荣总，您告诉我具体地址，我自己去就可以。”傅曼乔坚持。

　　荣杭短暂沉默，不过转瞬便恢复常态，报出医院详细地址。

　　不多时，傅曼乔打车稳稳抵达医院门口，抬眸间，就瞧见荣杭的车。

　　荣杭已然从车上快步而下，等不及司机按部就班去开门，脚步匆匆，衣袂都带起了风。

　　“荣总。”傅曼乔欠身，面上笑意浅浅，不卑不亢。

　　“傅小姐，你看看，我们都见过这么多次了，也算是朋友了吧，你总是一口一个荣总，多见外啊，要不然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也显得亲近些。”荣杭眉眼含笑道。

　　“荣总，我叫习惯了，还是叫您荣总吧，这样正式些。”傅曼乔温婉而坚定地婉拒，语调不疾不徐。

　　荣杭嘴角那抹笑意虽淡了几分，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仍大度地摆手道：“行吧，傅小姐，随你心意就好，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来来来，我们进去好好看看。”言罢，两人并肩迈步，踏入医院大门。

　　荣杭身为医院“掌舵人”，时常前来巡查，院里上上下下，从科室专家到保洁大爷，无人不识他。

　　刚一进门，保洁大爷看见了，立马热络招呼：“荣总，您来了！！”

　　“荣总好！”

　　……

　　荣杭一一含笑回应。

　　“傅小姐，请进。”荣杭在一扇门前站定，傅曼乔抬眸，见门上挂着古朴简约的“会客室”牌子，微微点头致意后，款步步入屋内。

　　入目之处，室内布置简约不失格调，整洁得一尘不染，桌椅摆放规整，沙发透着柔软质感，茶几上茶具齐全，各类文件资料也井然有序地码放着，物件虽不算繁杂，却样样俱全，满足待客谈事所需。

　　“傅小姐，快请坐。”荣杭疾步至沙发旁，伸手优雅示意。

　　待傅曼乔落座后，他又熟稔地取过茶壶，手法娴熟地斟满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双手递至傅曼乔跟前，眉眼含笑：“尝尝，这茶是我特意备下的，清香淡雅。”

　　“多谢。”傅曼乔双手接过茶杯，轻嗅茶香。

　　“今天请傅小姐来呢，就是让你了解下，如何掌管运作一所医院。傅小姐作为一名医生，医术是无可挑剔的，但在企业管理方面的话，荣某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荣杭滔滔不绝从人员管理的激励机制、绩效考评，到物资管理的采购流程、库存把控，再到科室协作的沟通桥梁搭建、利益协调，整整讲了两个小时。

　　末了，还不忘提及后续助力之事：“等医院一切的事都办妥当后，招聘宣传我包了，我的公司有专业团队，我还会以个人名义，给你招揽医学精英。”

　　“荣总，您帮太多了，我实在过意不去。”傅曼乔推辞。

　　荣杭摆手，“答应佘总的事，我一定会办好。傅小姐如果觉得愧疚，就拿我当朋友，别再‘荣总’挂嘴边。”

　　顿了顿，他又问：“傅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单身？”一向和任何人交谈都游刃有余的荣杭，此刻竟然有些紧张。

　　傅曼乔刚欲启唇作答，荣杭似是生怕听到拒绝的话，心急抢话道：“佘总之前跟我说，说傅小姐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个人感情问题还没想法。实不相瞒，我从前也是这样，满心只有事业，觉得这世上再没比打拼事业更紧要的事。可自从那晚遇到傅小姐，想法就变了。”

　　“荣总，其实我……”

　　傅曼乔话未出口，又被荣杭急急打断：“傅小姐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意，我也不着急傅小姐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只是想傅小姐不要这么快拒绝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如果还是觉得对我没有感觉的话，我绝不纠缠，心甘情愿退回朋友界限。”

　　傅曼乔轻叹了口气，脑海中江柚白的话语仿若在耳畔回响，定了定神，目光澄澈坦然，直视荣杭双眼：“荣总，在我心里，打一开始，你就一直是朋友，仅此而已。我也希望你只当我是朋友，而且我不是单身，只是时机还没到，还没找到合适机会跟秦姐坦白这事儿。”

　　荣杭眼中的光芒骤黯下去，嘴唇微颤，脱口追问：“那人是谁？”似觉这话太过唐突，失了分寸，又忙涨红了脸致歉：“傅小姐，是我莽撞了，我就是……好奇究竟是多么优秀的人，才能被傅小姐喜欢。”

　　傅曼乔嘴角浮起浅笑，轻声道：“在旁人眼里，她或许很平凡，于我而言，却是最耀眼的存在。”

　　良久，荣杭扯出一丝苦笑，强撑着体面：“既然这样，那我就祝傅小姐幸福吧，今天的事就暂且到这儿吧，我还有事，傅小姐，我们下次再约。”

　　傅曼乔轻点臻首，起身走出会客室。

　　随着那声门扉轻响，荣杭像是被抽去了脊骨，卸去所有伪装，长舒口气，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双手紧握成拳，狠狠捶打几下沙发扶手。

　　从医院那扇自动玻璃门出来，傅曼乔轻抬皓腕，目光落在腕间精致手表上，略一估算，琢磨着这会儿该是江柚白午休的点儿了。她当即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公安局赶去。

　　“傅医生？”林清柯刚迈着矫健步伐从局里出来，抬眼就瞧见门口伫立之人特别为眼熟，定睛一看，还真是傅曼乔，不禁带着几分惊讶出声招呼。

　　傅曼乔嘴角噙着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声音温和有礼：“林警官，我在附近办了点事儿，顺道来接柚柚下班，这会儿，大伙都下班了吧？”

　　林清柯利落地点点头，抬手指了指里头，说道：“下班了，她应该马上就出来了，傅医生，要不您进去找她？”

　　“不必了，她这不已经出来了嘛。”傅曼乔目光越过林清柯肩头，望向后方。只见江柚白正跟同事有说有笑，一路朝这边走来。

　　林清柯闻言回头瞧了瞧，旋即明白，便对傅曼乔说道：“傅医生，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说罢，抬手打了个招呼，快步离开。

　　傅曼乔回以温婉微笑，待林清柯身影远去，这才款步朝着江柚白走去。

　　“傅阿姨，你怎么在这儿呀？”江柚白乍见傅曼乔现身，双眼瞬间瞪得溜圆，满是惊喜，嘴角更是不受控地高高扬起。

　　周围同事见这情形，心领神会，纷纷和江柚白打过招呼，便悄然四散离去。

　　“自然是来找你的喽，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傅曼乔说着，亲昵地拉起江柚白的手。

　　两人寻了家温馨的小餐馆，刚一落座，江柚白就歪着脑袋，嘴角挂着俏皮笑意，打趣问道：“傅阿姨，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才巴巴地跑过来找我呀？”

　　傅曼乔不紧不慢地展开餐巾，铺在腿上，抬眸应道：“荣杭邀我去参观他的医院，这不结束后还剩了点闲暇时间，就想着过来找你。”

　　江柚白一听，那笑意瞬间垮了下来，嘟囔着：“哦，合着不是专程来看我的，我还白高兴一场了。”

　　傅曼乔瞧着江柚白醋意都快溢出来的模样，心底暗忖起荣杭向自己表白的事儿。她知道江柚白现在醋意正浓，要是贸然告诉她表白的事，怕是只会给她徒增烦恼，思及此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下午反正也没有事，来接你下班，好不好？”傅曼乔浅笑盈盈，轻声问道。

　　“真的吗？”江柚白本低着的头，闻声瞬间抬起，眼眸中闪着点点星光。

　　“那当然，我向来言出必行。”傅曼乔嘴角上扬，笑意更浓。

　　江柚白看着她，脸上挂着憨憨的笑，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傅曼乔脖子上那条精致项链上，心随意动，便顺口说道：“傅阿姨，那条项链你先摘下来给我呗。”

　　“你要项链做什么啊？”傅曼乔下意识抬手轻抚项链，眼中透着好奇。

　　“哎呀，先给我嘛，晚上就还你，放心啦了。”江柚白撒着娇说道。

　　傅曼乔无奈，只好抬手将项链摘下，小心翼翼放在江柚白手心，还不忘叮嘱：“可得拿好了，别弄丢了。”

　　“好了，我知道了！”江柚白眉眼弯弯，笑着把项链小心放进警服的上衣口袋里。

　　恰在这时，放在桌旁的手机“叮咚”一声弹出消息提示。傅曼乔伸手点开，原来是顾北发来的。

　　“怎么了？”江柚白问道。

　　“顾北约我下午见面，我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开医院的事儿跟他讲讲。”傅曼乔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好，顾叔叔可惦记你了，这几天都问了我好几次你的情况。”江柚白嘴里嚼着食物，含糊嘟囔着。

　　“奇怪了，顾北和荣杭跟我都走得近，怎么我感觉你对荣杭更反感呢？”傅曼乔满脸疑惑。

　　江柚白抽了张纸巾，擦净嘴角，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顾叔叔那是真心对你好，但凡你受点委屈，他第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还时刻操心你的状况，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刚开始，知道他喜欢你，我心里确实有点酸溜溜的，可现在，我是真心佩服他，这么多年只喜欢你一个人，太难得了。至于荣杭嘛……”

　　江柚白身体微微后仰，目光瞬间锐利：“虽说他对你也不错，可才认识几天就这样殷勤，难免让人觉得动机不纯。再看他言行举止、神色表情，那心思深沉得很，城府绝对不浅。”

　　“荣杭真像你说的这么复杂？”傅曼乔将信将疑。

　　“我好歹是个警察，平日里观察人的表情、细微动作，大致能摸透清他的性格。况且，商场里摸爬滚打的，有几个是简单角色？傅阿姨，你和他打交道，可一定得多个心眼儿。”江柚白一脸严肃，透着职业的敏锐。

　　“怎么样傅阿姨，佩服我吧？”江柚白一脸傲娇。

　　傅曼乔笑着点头，“确实佩服，不过嘛……”话说一半，嘴角轻勾，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调侃道：“我还是更喜欢你吃醋的模样……”

　　“傅阿姨，你怎么突然不正经了！”江柚白耳朵瞬间红透。

　　“好了好了，快去上班，下午我来接你。”傅曼乔说着，拉起江柚白的手就往外走。

　　江柚白跟在身后，看着相牵的手，嘴角不自觉上扬，笑容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