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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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在宿舍夜话之后，高三二班的三个人似乎也正经了许多，除了吃饭和睡前依旧粘在一起，其余时间都各自埋头于繁重的学习中。
考试，考试，重复的考试。
枯燥的高三生活让她们的头颅浅浅被越摞越高的试卷埋没，所有人的眼角眉梢都挂着疲倦和焦虑。
笔芯和罐装咖啡也成了三人互送礼物中的最常客。
栾旭颜一直没有回来的动静，林箐箐也愈发的安静下来，她挤在黎骁和楚霜月中间似乎就连笑容都逐渐减少。
似乎是在担心自己的前程，又或者是少了栾旭颜不习惯，亦或者是当着她二人的电灯泡很不自然。反正林箐箐总是沉默着，就连胃口都减少了许多。
敏感的黎骁率先发现了这一点。
她先是注意到林箐箐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像以往一样总是吵吵闹闹喋喋不休，起初还以为只是短暂的情绪低落而已，可是当她发现林箐箐连续三天都愁眉不展，甚至连午饭都吃不下时，就知道出问题了。
迟钝如楚霜月，逐日加重的压力让她对于学习之外的事情的感知能力更加微弱。所以她丝毫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劲，依旧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复习天地中。
黎骁第一时间进行反思，难不成是自己和楚霜月的某些互动太过于亲密了？以至于让落单的林箐箐有了被忽视的感觉？
可是不应该啊。别说自己本来就格外注意这一点，平时吃饭和睡前都是正常范围内的聊天内容，而且也会刻意拉上林箐箐一起，想法设法让她参与进来。就算自己总是在睡前去霜霜宿舍呆一会，可是也仅限于听听歌聊聊天就安分回自己宿舍了啊。
更别说现在楚霜月就像跳进了书海里，谁也别想把她拽起来，一整天都埋头钻研着那些难到没边的题目，总是想尽办法多挣几分，自己又哪里有机会能和她再亲密相处啊。
黎骁有些无奈，这样想起来自己似乎也挺有理由能好好低落一下的。
只是林箐箐为何会像变了一个人，这个问题可能只有当面问她才能知道答案了。
不过这段时间黎骁也被久违的繁重学习工作量压的喘不过气，她好不容易返校，跟上这迅猛的节奏已属不易，只是一时半会还暂时恢复不到离校前的水平。
前两天最新一次月考成绩又公布，楚霜月已经稳稳坐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好一段时间了，可是黎骁再次看见她的排名和总分时还是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明明月考难度一直在加大，但是她的分数却还缓慢上涨了。
反观自己…黎骁扶额。住院前自己拼拼也还能挤进年级前十，这下好了，连续几次月考都掉到50+。
也就一个多月时间，怎么高中的时间缝隙还自带黑洞技能，能悄无声息吸走原本存在的许多知识。
不仅林箐箐一人在担心前程，黎骁也在担心。
只不过林箐箐担心的是能不能顺利考上一所还算不错的二本，而黎骁担心的是能不能和楚霜月考到同一个城市。
尹杰这段时间也找过她几次，讨论的问题也都是关于黎骁的学习状态和身体情况的，至于那次刁钻又不适的问题他在没有提起过。
或许是姐姐给了他一些警告，又或者是自己现在和楚霜月之间确实相处得无比纯洁。
黎骁坐在尹杰面前默默想着，点头如捣蒜，只是中年男人的唠叨从左耳进去又从右耳钻出来。
讲来讲去无非也就是那些嘱咐。多努力、多花时间、多吃苦、多寻求帮助。
黎骁在心中翻着白眼，要是自己不知道这些道理的话，返校之后能否靠近年级前二百都是问题。
只是她也默默减少了找楚霜月讨论问题的次数。毕竟每次看见楚霜月微皱起的眉头下眼圈乌青，就知道她的压力不会比自己轻。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黎骁坐在最后一排，身子后靠在椅背上，透过后门望着那个熟悉的画室发呆。
一张张卷子的重量已经压着她们喘不过气来，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在倒数着高考的日期，都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欣赏夕阳和沐浴月光。
大家都试图把自己变作一台机器来麻木机械地度过这短暂的青春一瞬。
黎骁移回目光，又停留在埋头在书堆里的楚霜月和林箐箐二人的背影上。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打定了主意。
已是十二月下旬，最近气温骤降，薄薄的校服里不管穿什么都觉得冷。
黎骁坐在最后一排，后门敞开着，她正好迎面吹上刺骨的寒风，让她刚有些困倦的大脑又瞬间清醒。
她紧了紧校服的衣领，缩缩脖子，把自己也埋进书堆中。
果然冬天就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
盼星星盼月亮，尹杰终于在大家的盼望中走进教室来宣布元旦的放假事宜。
“明天就元旦了啊，所以这次我们连着元旦假期一起放周末，大家能连着休息三天。”
“好耶！！”
尹杰话音刚落，班级里响起久违的欢呼声。
“不过——”
欢呼声又戛然而止。
尹杰很满意大家的噤声，他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水，才又捡起话头。
“大家都是高三学生了哈，休息是其次的，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学习——”
这次同学们的声音显然中气不足，拖拖拉拉零零散散回应着尹杰的问题。
“对喽。学习才是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把你们那些心思都收一收，元旦回家之后的学习任务只会重不会轻，大家都心里有数哈。”
“是——”
两三句话后，刚才还朝气蓬勃的学生们瞬间又变成霜打的茄子，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回应。
尹杰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从前两天开始，各科老师们就已经陆陆续续布置了一堆作业下来了。
美名其曰“假期时间太长要合理安排。”实际上发的卷子加起来可绕地球五圈。
黎骁也苦不堪言，她还想着元旦节约着几人出去聚一聚换换心情，可现在看见桌面上堆成小山的卷子和练习册，组局的人先没了心情。
她在心中为自己无奈叫屈，怎么说她也被迫读过两个一半的高三了，总是在刷题量到一半的时候就被迫转学再留级，好不容易积攒的刷题量又只能清空重来。
早知道当初拼死都不能在高三这个节点转学啊。
黎骁郁闷地坐在题海里，没注意斜前方的人影飘了过来。
只是她还是敏锐捕捉到了那抹桂花香，一抬头就看见楚霜月那张有些苍白惨淡的脸。
“骁骁，你明天有事吗？”
没想到自己会先被问及，黎骁显然有些懵，她迟疑一下后还是老实回答。
“没有什么事，我本来打算想叫上你和林箐箐还有小栾一起吃饭呢。”
楚霜月探过头来，缺少血色的脸上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狗。
“真的吗，那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黎骁被她的动作逗笑，忍不住揉了揉小狗的头，随后又警觉环顾四周寻找尹杰的身影。
“那我去邀请箐箐，你去叫小栾好不好？我想给箐箐一个惊喜，我感觉她应该挺想小栾的。”
小狗自顾自地计划着，原来她这些日子也并不是什么都察觉不到，只是她的接收器需要时间来想对策。看来让栾旭颜与林箐箐见面就是她想出来的办法了。
“好。”
黎骁眉眼弯弯，小狗还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迟钝嘛。
“而且我也觉得…你最近也挺压抑的，再加上我也…想和你一起。”
丢下这句话，小狗像是心虚般瞬间逃回座位，只剩声音还在空气中飘散。
黎骁后知后觉回味着这句话，心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蜜。
刚才霜霜是对自己…隐晦地表白了么？
等黎骁再投去疑惑的目光时，楚霜月的背影坚定，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
黎骁只得作罢，默默收回眼神自己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苦闷的日子过久了，她都快忘了霜霜是个小蜜罐了。
有时候她闷着一言不发，看上去总是冷漠又自持清高还不近人情。可是当黎骁披荆斩棘靠近时才发现她愿意随时为自己烧起一把会让她融化的火。
就像现在，明明天天泡在题海中与数字和公式搏斗，却还能抽身关注到身边的每个人。
之前住院时她就曾天天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现在连每个人的情绪都了然于胸，即使气色虚弱也还一心想着大家。
黎骁眼眶有些发烫，她可不想在嘈杂的班里掉眼泪，这种难为情的事只在楚霜月一个人面前做就可以了。
她努力让思绪回到正轨，琢磨着明日的安排。
不过话说回来，想要约出栾旭颜，也只怕是件有难度的事情。
…
于是在2015年的最后一天，久违的四人相聚在一间不起眼的小清吧里。
大概是店主还没来得及撤下圣诞节的装饰，四周和暖洋洋的店铺里还四处装点着糖拐杖和圣诞树。
黎骁和栾旭颜姗姗来迟，二人裹着冷风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栾旭颜看上去像是刚结束训练不久的样子，熟悉的发带还扎在头上，眉眼间也透着淡淡的疲惫。
不知道黎骁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集训位置的，等她刚练完几组800米后才发现黎骁裹着大衣站在操场边冲她招手。
其实黎骁也没有花费什么心思就让她忍不住要来了，因为她听见黎骁说：“林箐箐也在哦。”
于是她的身体还在操场上不知疲倦地跑着跳着，可是心已经跟着飞走了。
出来这么多时间，栾旭颜也孤单太久了。每天都是重复的热身和训练，再没有那个熟悉的人站在场边抱着衣服眉眼弯弯地等自己。
于是她不知疲倦地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刷新成绩，一遍遍累到呕吐。
终于在今年的最后一天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
林箐箐和楚霜月提前到了，正抱着菜单商量着，就看见二人一身寒意地坐到对面。
许久没这么人员整齐的相聚了，或是被火炉的热度映得眼眶湿润，几人都相映着有些沉默。
林箐箐从未主动说起想念的话，可是相隔两月再看见熟悉的人出现，难免控制不住地用余光打量着她。
短短的几个月，栾旭颜的头发好像长了许多，大概是嫌训练麻烦，被她扎起了一个小辫儿。
脱掉外套后，手臂和手指又多了几张膏药，似乎皮肤被寒风吹得有些皲裂，看上去格外粗糙。
唉。
林箐箐在心中叹气。看来栾旭颜离了她根本就照顾不好自己。
于是本能驱使着她从包里掏出一支护手霜，习惯性地抓过栾旭颜的手就开始涂抹。一边小心避开她手上开裂的伤口，一边忍不住轻声责备。
“怎么回事嘛，这么多伤。都说了平时训练不要嫌麻烦，要多涂护手霜，不然你打球什么的很容易就破损了。如果不小心出血了就要消毒，用碘伏和酒精都行，你有吗？碘伏——”
林箐箐一边唠叨一边手上不停，突然察觉周围一片安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对上了栾旭颜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
不知为何，这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过的眼睛此时却让她毫无防备的心神一颤。
黎骁和楚霜月坐在一边吃瓜，眼看着林箐箐和栾旭颜对视后一阵慌乱，几秒之间她脸颊就迅速红透。
这无助又羞涩的神情黎骁和楚霜月都太熟悉了，她们都曾经在彼此脸上看到过许多次，只是在林箐箐身上，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出现。
林箐箐平日里总是随便就将栾旭颜拿捏，鲜少有这样示弱的表情出现，倒是栾旭颜平时这样的时候不少。楚霜月觉得黎骁之前给栾旭颜起的外号太合适不过了：“妻管严。”
可是现在，平日里软弱的“妻管严”此时却一反常态，双眼就直勾勾地盯着林箐箐红着脸给她涂上护手霜，一点没有要掩饰和躲藏的意思。
楚霜月和黎骁默默交换眼神。不知道栾旭颜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现在居然敢如此直接地流露出爱意。
“您好，你们的菜来了。”
陌生女声打破了她们这一桌有些诡异和暧昧的气氛，琳琅满目的菜色很快就摆满了一桌。
栾旭颜终于随之收回了赤裸裸的眼神，而熟透到快要蒸发的林箐箐终于也收回了那支快要挤空的护手霜。
林箐箐并不是第一次面对栾旭颜时有这种莫名的无法适从的感觉了。她还记得上次在黎骁家聚会时，栾旭颜的悉心照顾就已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今天她也无法忽略栾旭颜眼神中充满着的温柔和火热，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快要跳出来了，她在栾旭颜的眼神下无处遁形。
这种感觉太过于陌生，以至于林箐箐许久都无法想出形容它的词语。
她索性不再纠结，几杯果酒下肚，带来的暖意从胃里烧起来，让她也浅浅淡忘了刚才的异样。
毕竟今天聚会是久违的好友见面，每个人都格外珍惜与彼此日渐减少的相处时间。
于是在屋外的寒风凛冽中，四人围在桌前碰杯聊天，时不时又爽朗笑开。
冬日的寒冷也就只能火炉和朋友才能驱散了。
望着彼此半年后不知会出现在哪座城市的脸，大家的视线终于也随着酒精的作用而逐渐被泪花模糊。
觥筹交错间，看着抱在一起互相嘱咐的黎骁和栾旭颜，林箐箐眼角泛起笑意。回过头来发现，楚霜月也冲自己明媚的笑着。
她突然就想到该怎么去形容刚才自己心中的那种陌生的异样了。
有好友在身边，栾旭颜坐在对面眼神迷离地为自己夹菜。林箐箐又再一次察觉到这种感觉。
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感觉，此时却随着栾旭颜一颦一笑都在波动。
是心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