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者》经纬渡

4、空

　　小妞喜欢看着天空发呆，有一次花老师诧异看着小妞在学校操场上仰着头，问天上有什么吗？小妞摇了摇头，天上有什么吗？空空如也，像心一样空空荡荡。
　　多年以后，在暗夜里行走的小妞，许愿明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第二天透过厕所的玻璃，天很轻，云从浓慢慢变淡，躯体上的麻木疼痛像微醺吧。午间休息，小妞突然就不想一如往常躺在床上刷各种碎片化的信息，小妞坐在了长椅上，一棵不认识的大树下，抬头看起空天空，这可是小妞昨天许愿得来的恩赐。
　　风停云止，时间仿佛凝固，那些在竹床上看云，赏月赏秋香的味道随着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漫看云卷云舒，闲散人员这个名词在小妞看来是多么美好。
　　微微麻木的脸颊提示着小妞，你还活着。
　　发呆，可真棒！菜在高中时老是发呆，小妞不明白，因为大人们会说发什么呆，难道发呆真的不好吗？
　　小妞会想起那句，招聘简历上写特长，你可以写腿特长。那一刻，小妞会想以后写爱好，我可不可以写发呆，但又想了想还是写冥想吧。
　　突然间，小妞就想起了风轻云淡，想起清风明月本无价，小妞得了一个无价之宝啊。渐变蓝的天空，透过云层，小妞想找寻点什么，想看见盼盼，因为听说了人死了以后会变成云，可是小妞一次也没看到过，但小妞有神器，她会幻想哪一朵云是盼盼，把想告诉盼盼的话努力努力再努力在脑海中发射，希望盼盼可以接收到。可是没有回应，不，应该说有一次回应，那就是小妞有一双特别喜欢的人字拖，有一次小妞梦见盼盼说小妞的人字拖很漂亮，他也很喜欢。
　　小妞梦醒后告诉老马，老马马上深情慌张，急急忙忙把那双人字拖扔了。小妞想跟老马分享，老马害怕小妞出现意外。毕竟死亡是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但怎么说呢？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规律，小妞不渴望永生，但她要珍爱生命，因为老马只有她了。
　　在老马的世界里从小妞出生就是灰蒙蒙的吧，为母则刚的谎言支撑着她在三更半夜在坟地边上的鱼塘巡逻，在漆黑的夜晚孤立无援的赶车把小妞送进医院，在一声一声妈，妈，妈中失去了选择，在为了孩子的隐忍中压抑天性。
　　大家都忘记了，她曾经也是个爱美的小姑娘。老照片里的老马那么明艳动人，温婉而灵巧，小妞会想，如果我是当时老牛我也会无可救药的爱上老马。
　　在听过无数次那个老马口中老牛痛哭流涕死缠烂打的故事，老马说是因为太奶奶的一双布鞋让她答应了结婚。
　　小时候小妞喜欢翻箱倒柜，那个刻着小妞出生时刻的生肖牌以及独生子女证上那句“自愿只要一个孩子”，让读书不多的小学生感动的痛哭流涕，小妞固执的把这个证当成一个至死方休的誓言，以至于后来被问过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的时候，心虚地说过我想要一个哥哥。
　　再往后，小妞得知，老马主动扼杀过一个弟弟，如果那个弟弟顺利出生，应该是三年抱俩的喜悦吧。之后老马也许想过再要一个孩子，但是身体已经关闭了这个功能。
　　老马会一边数落老牛把家当宾馆，数落他为了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数落他老实木纳不解风情，数落他不搞厚黑学不补课掙钱，连带会说小妞像老牛一样跟个木头一样。
　　另一方面，老马又努力告诉小妞“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学习好了就会有朋友了”，但小妞觉得因为你学习好才跟你成为朋友似乎有点不对劲，虽然这么觉着，但是在转学以后小妞通过一次仿写作文，那句“盘旋而上”得到新语文老师的当众表扬，推荐参加了作文比赛以后，确实多了一些"朋友"跟小妞玩耍了，但怎么说呢？听到新朋友说“你跟你妈感情真好，我看到你在校门跟你妈妈分享同一串糖油果子了。”小妞觉察到的不是喜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