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者》经纬渡

10、离

　　小妞第一次出远门就是北上求学，那也是小妞第一次寄宿，出行前以买手机时小妞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事为导火索，老牛和老马大吵了一架，或者说老牛把老马骂了一顿，“看看你养出了个废物。”
　　这俩人的吵架通常与别人家的吵架不太一样，先是老牛暴怒而气势，老马默默隐忍，小妞是中间人见证人，还好他们已经习惯了小妞不会说话了。而后老马会细细碎碎开始在小马耳边控诉些什么，其间有点儿愤怒、有点儿心疼、有点儿矛盾，但往往收尾会是“他是你爸、生气伤身体之类的”。而老牛往往会沉默很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或者很久，这俩人不相互说话，但却又都对小妞说话。小妞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与书里与其他小伙伴家的感觉不一样。小妞就是个怪物，小妞会说的话的时候生气来，是谁都不搭理的，小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又会觉得生气不对，但那里不对又没有答案。好在，小妞后来不会说话了。
　　小妞总是在想、在收集，什么时候，什么场景，小妞应该怎么做，但好像无论怎么做都不太对。和风细雨的日子不会太久，但酷暑严寒也不会太久，又或者某个突发事件介入，老马、老牛才会看起来像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小妞觉得很虚，即虚心也虚无。
　　列车“哐当哐当”声音很好听，穿过一望无际的平原，小妞会觉得这也太平了吧，心底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后来小妞想用一马平川来形容那种感觉，显得小妞不那么像个乡巴佬。
　　列车上老马充分施展社牛才华，问到了对铺妹子的学校跟小妞的学校在一个区，她们打车去大概140块。
　　小妞看着另一个男孩频频找那个妹子交谈时，闻到一丝气息——恋爱的酸臭味，后来小妞的猜测应验了，这个技能应该是遗传了老马吧。
　　下了火车，老马、老牛带着不会说话的小妞叫了辆出租车，老马先问了“120去不去？”，司机师傅立马答应了，下了车老马就说“哎，就知道出多了。”确实是呢，第二次老马领着小妞打表去的路上还堵车，才80块。
　　那次到了学校遇见同乡学长，老马才知道2块钱地铁随便坐，公交1块，3块钱一个人就能到，小妞想老马得更加心疼了吧。
　　但是那时老马从来没有坐过地铁，小妞也一样。
　　报完道去领军训服，老牛、老马紧紧跟着，小妞听见有老师在说“家长请放手”，小妞有点儿迷惑，没牵手啊？小妞冲老马挥挥手，老马止住了步伐。
　　次日，老马、老牛与小妞分离，小妞笑着挥手告别，示意别担心，可在转身的那个刹那间，小妞流泪了，但小妞克制着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