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站住不要跑》云野飞月

4、第四章

　　屋内，一声尖锐的惊叫声响起，王月环全身蜷缩在床上的一角，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头发散乱。

　　“别杀我……别杀我……柳青儿……别杀我……啊啊啊……”王月环双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

　　跪在床边的小桃哭得哽咽，“小姐，是我啊，我是小桃，你这是怎么了，呜呜呜。”

　　“你不是小桃，你是柳青儿，要我命的柳青儿！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说完王月环发了疯似的乱叫起来。

　　小桃越是想要靠近她，她越抖得厉害，用被子把自己档得严严实实。

　　王老爷闻声赶来，快步走到床前，轻轻唤了声，“环儿。”那声音小心翼翼，似乎是在安抚受惊的小猫。

　　王月环慢慢把被子放下，看到王老爷时，眼睛瞬间有了光亮，一把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眼睛像是开了闸口，眼泪忍不住喷涌出来。

　　“爹！柳青儿回来了，她要杀了我！”王月环趴在王老爷肩头，声音呜咽着。

　　王老爷轻轻拍打着王月环的背，眼里不禁泛起了泪花。

　　听到柳青儿这三个字，王老爷心中满是无奈和疑惑。

　　三个月前王月环请周世文和柳青儿一同前往青峰山赏花，不料途中柳青儿与马车一起坠下山崖，连同行的马夫孙六子一起不见了踪影。

　　如今王月环莫名提到此人，莫非是有什么蹊跷？难到那柳青儿是在怪罪王月环带她去青峰山，所以死后没有安息，才来寻她报仇的吗？

　　“造孽啊，真是造孽。”王老爷垂着头，一声叹息。

　　随后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小桃，“你时刻陪在小姐身边，可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记得出门前一阵风把屋门吹开，我就去关门，后面就不记得了，再后来，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小桃声音抽搐，“老爷，我说的都是真话啊老爷。我也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说完便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那你后颈青一块紫一块的是怎么回事。”王老爷指着小桃道。

　　“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有了。”小桃见王老爷严声质问着自己，既委屈又害怕，紧接着眼里又沁出了泪水。

　　王老爷见问不出什么，便叫了随行的老四过来。

　　老四跪在王老爷跟前，将知道的都说了一遍，“那道士说是他救了小姐，还说……王府要大难临头了。老爷，那道士就是个没规矩的。”

　　王老爷眉头紧锁，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着，众人不敢出声，踱步声时快时慢，只听他忽然一声，“带我去见他。”

　　李霁被全身绑着，堵着嘴，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

　　忽然听到柴房的门被打开，一道刺眼的阳光照进来，给昏暗冰冷的柴房增添了一丝暖意，满屋子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活跃。

　　三五家仆跟在一个穿着华贵的老人身后，他们背对着阳光，李霁顺着声音望去，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老四走到李霁面前将塞在嘴里的布条扯出，顺势将他拽起坐在柴草上，一副要接受审讯的样子。

　　没等众人开口，便听李霁道：“想必你就是王老爷吧。”

　　“正是老朽。我家仆人不知天高地厚，误将道长当成盗贼，是我教导不利，我定好好教训他，还请道长大人不记小人过。”王老爷言语温和，恭敬拱手道。

　　王老爷给老四使了个眼色，不想他却怔在原地，在王老爷的一声咳嗽下才慌乱回过神来，赶忙过去松了绑。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无妨。”李霁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又甩了甩手。

　　“听说道长有过人的本事，若道长真能救小女于水火之中，老朽定当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站在一旁的老四十分不解，王老爷对他如此客气。

　　正当老四满怀疑惑地看向李霁时，却发现李霁早以挑了挑眉，嘴角微扬地看着他了。

　　李霁这样子，就像打赌前把自己全部身家压上赌桌，最后逆风翻盘赢得大满贯一样，得意扬扬。

　　而老四就像是他的对家，不仅输了钱财，还直接被对方扇了一个大耳刮子。那感觉又痛又辣，从脸颊直接窜到耳根。

　　老四心中打起鼓来，想到晕倒的小姐，第一次见他就对他恭敬的王老爷，以及他说的大祸临头，这些莫非有什么联系。

　　可他并不像个有实力的样子，难道这就是别人口中的深藏不露？

　　王老爷把老四叫到一旁厉声说了几句，还命他把倒塌的马厩修好，虽然心中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气。

　　王老爷请李霁前往花园叙事，在走廊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石桌上摆了些点心和茶。

　　“王老爷真有雅兴，这花园里奇珍异宝还真不少。”

　　“道长过誉了，只是老朽的爱好罢了，不足为提。”王老爷眼带笑容道。

　　王老爷沏了一杯茶，递给李霁，温热的茶汤散发出来的香气弥漫鼻间。“这是今年青峰山的头茬茉莉花茶，挑的都是其中最好的茉莉花制作而成，道长请用。”

　　李霁拿起茶杯，在鼻间闻了闻，一饮而尽，“是好茶！真应了那句话，南州最好是茉莉，茉莉最好在青峰。”

　　“哈哈哈，道长是个识货的人，”王老爷爽朗一笑，“道长可知那青峰山，传说是女娲娘娘的一颗补天石所化，人杰地灵，所种之物长有灵气，特别是茉莉花，香气和口感远胜其他。”

　　“王老爷说得如此神奇，我倒想去见识见识。”

　　“道长请看，”王老爷兴致勃勃地往旁边指了指，“这就是青峰山带回来的茉莉。”

　　李霁顺眼望去，层层盆景的叶子已经落完，只留下一些光秃秃的枝桠伸展着。中间有一株茉莉，不算高大，稀疏还留着些叶子，不仔细看，跟本无人在意。

　　虽然没有了之前茂密的叶子，但李霁还是能感受到一丝特别，那茉莉似乎散发着点点微光，有着人一样的呼吸，轻柔而缓慢。

　　这茉莉不简单。

　　“果然不凡，”李霁称赞道：“不知是在青峰山何处寻得的。”

　　“这是小女在青峰山崖底找到的。”王老爷蹙着眉头，似有难言之隐，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请道长的原因。”

　　“但说无妨。”

　　“哎，不瞒道长，这事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王老爷拉长了语气，“小女倾心一个卖画的公子，名叫周世文。那时正值青峰山茉莉盛开，便邀请他一同前往赏花，在去的路上车上一姑娘和我家马夫不慎跌落山崖，至今没有找到。”

　　“姑娘？”李霁疑惑看向王老爷。

　　“那姑娘是周世文的心上人，名叫柳青儿。”

　　“哦？小姐为何要倾心一个已心有所属之人。”

　　“谁说不是呢，我不知劝了多少回，只怪我从小万事都顺从她，让她养成了说一不二执拗的性情，一直和我僵持着，前些日子还把他接到了府里养病。”王老爷越说越激动。

　　“那周公子是何许人，能让小姐如此对他。”

　　李霁把玩着茶杯，若有所思。

　　王老爷摇摇头道：“周世文原是官家子弟，擅长些文墨画技，可惜家族没落，如今靠卖画为生。他的画深得一些文人赏识，许多人慕名前去，久而久之在外便有了些名声，我也是听说了这些，邀他来我府上作画，哎，不想让小女知道了，从那以后，便经常外出找他。后来竟然闹着说要嫁给他，我不同意，她又是哭又是闹的，让我无可奈何。”

　　“周公子可答应了？”

　　“据我所知并未答应。”

　　李霁轻笑一声，“这么说来，只是小姐的一厢情愿了。”

　　“自那柳青儿坠崖之后，她又跟我提出要嫁给他，你说，周世文在柳青儿生前都没答应，死了之后就能答应吗。况且柳青儿与周世文情投意合，我怎能拆散人家。”

　　“柳青儿真的死了吗？”李霁突然想到了那天见到的白衣女子，皱了皱眉头。

　　“从坠崖到现在，毫无音讯，这么久了估计凶多吉少啊。直到遇到了道长那天，小女醒来之后就向我哭诉说柳青儿回来了，要杀她，现在还昏昏沉沉在屋里躺着呢。如果真是小女所说的那样，希望道长能救救小女。”王老爷说完就要起身行礼。

　　“王老爷不必多礼，等小姐好些我再去详细询问。”

　　“那就有劳道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