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流星来的那一夜》晢星

13、第 13 章

　　卡维在卧室的床上醒来，很是讶异，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家中，他爬下床，先是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看看四周情况。
　　“怎么只有一张结婚合照？”卡维看着墙上挂着的巨大照片，有些疑惑的嘀咕着，“特意将照片打印得这么大，应该是很喜欢的吧？既然喜欢，那怎么只有这一张照片呢？”
　　“还不笑，结婚呢，都不愿意笑一下，这里的艾尔海森真是有点过分。”卡维几乎是快要贴在照片上，仔仔细细地将对方的表情研究得透彻。
　　卡维走到门口，在开门前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貌似没人的样子，他开门探头左右张望了会，便向客厅走去。
　　客厅的落地窗半开，轻薄的白色纱帘随风飘动，光透过窗帘上的勾勒图案被切割成数道稀碎的光点，仿若将屋内置于树下，阴郁斑驳。
　　沙发、桌椅、家具、甚至是地毯都不是自己喜欢的风格，这个家是艾尔海森装饰的？这样简洁、死气沉沉的。
　　卡维掀开纱帘向后院走去，更是惊愕，院中花树凋零，枯黄的草地上露出人工挖凿沟渠的痕迹，看走向，应该是想营造出小溪的感觉。
　　这点倒是挺符合自己的，爱瞎折腾，可看这残败的样子，最后大约也没做成，只剩下一棵足以遮蔽半间院子的大树孤零零地立在院中。
　　他心中生出些不太好的感觉来，微微扭头朝身后的家撇了一眼，决定从旁边的小径出去离开这里，明日再来打探下这里的情况如何。
　　“卡维？”
　　熟悉的声音从那扇玻璃门处传来，他转身看见了艾尔海森正站在门边注视着自己。
　　卡维表情愕然，心里抓狂道：怎么每次都会被这里的人给抓住呀！
　　“嗯......我回来了。”卡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干巴巴的往外蹦出这句话来，并在心里祈祷自己没说错。
　　艾尔海森一步一步迈向自己，步伐沉重又缓慢，眼中的感情太过复杂，一时间叫卡维惧意更深。
　　他忘不了这眼神，他曾在另一个艾尔海森的瞳孔里见过，愧疚悲哀，以及浪潮似的遗憾。
　　完蛋！这个人该不会像那人一样，也失去了自己的卡维吧！卡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离开这个狭隘的角落，却发现避无可避。
　　天呐！他抱我！他抱我了！我该怎么做？推开他？他要是不开心，对我做些奇怪又过分的事怎么办？我也抱住他？太诡异了，我做不来！
　　卡维受不了了，呼了口气出去。
　　艾尔海森抚摸的动作一顿，随后双手紧握他的肩膀，说道：“欢迎回家。”
　　对方说完后，便牵着卡维的手向屋内走去：“我最近新学了道菜式，等会做给你尝尝。”
　　没有了？就只是抱我一下？不问我去干嘛了？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家里？
　　卡维灵动的眼珠转来转去，又苦于不敢贸然提问，怕让对方察觉出不对劲，只得憋在心里。
　　“你应该不太喜欢这种装修风格吧。”艾尔海森在厨房里切着肉，问道。
　　卡维在客厅里转着圈的绕来绕去，什么都觉得好奇，要去碰一碰，摸一摸。听到对方的话语，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回应，低垂眼眸，摩挲着手中的玉石摆件。
　　紧接着艾尔海森又开始洗菜，继续说道：“结婚后，你搬进我家的，所以这屋子里大多还是按我意思装修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没什么美学要求，一切从简。”
　　结婚后....搬进来？之前没有住一起吗？卡维想到自己跟艾尔海森在办婚礼前，早就同居好几年了，客厅的沙发甚至都换了三个。
　　“肉还在烘烤，等一会就可以吃了。坐过来，跟我聊聊好吗？”艾尔海森洗完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卡维警铃大作，表面乖巧地点了点脑袋，步子却极不情愿地挪到对方身边坐下：“聊什么呢？”
　　自己一无所知，能聊什么？而且，这个人让自己十分不舒服，还是得想个借口离开这里！
　　要不干脆走掉算了，反正这个人又不是自己找的人，在这里浪费时间干嘛？
　　“在想什么？紧皱着眉头？”艾尔海森伸手轻轻地将眉头抚平。
　　在想怎么逃开你！卡维没好气的在心里面翻白眼，艾尔海森将对方那副小表情纳入眼底，也不拆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吗？因为我常常借着工作或是处理自己事情的缘由忽略你，神明过于垂青我，赠予我美满之物太多太多，连心爱之人也这样毫无阻碍的送到了我身旁，却导致我对你太过理所当然。”
　　艾尔海森握住卡维的手，小心翼翼地揉捏着卡维纤细的指尖。
　　“我对你并不好，甚至称得上恶劣，但这都是之前了。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我会做到让你满意，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很抱歉之前对你的种种伤害，我会用往后一生来向你证明我的悔意，给我个机会好吗？”
　　这样熟悉的话语，这样熟悉的场景，卡维都不敢转头去看身旁之人的表情，他浑身打颤，指尖都忍不住发抖，他知道接下来艾尔海森要说什么。
　　“你在发抖.....你怕我吗？”艾尔海森将卡维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
　　卡维偏过头，努力让自己镇定，摇了摇脑袋，唇舌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为什么不看我？你还是在生气对吧？我要怎样做，你才能消气呢？”艾尔海森的指尖从卡维的眉眼、鼻梁划过鼻尖，触碰柔软温热的嘴唇，捏着他的下颚，微微使了点力气让卡维仰着头看自己。
　　“你吓到我了。”卡维眼眶湿润，眼底泛红，他忍着惊恐，尽力地将这几个字说得平静。
　　艾尔海森松开了手，还往旁边挪了几下，拉开了与卡维的距离：“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过于迫切，想让你明白我的决心。”
　　厨房传来叮的一声，艾尔海森起身向里面走去：“菜好了，去餐桌旁坐着吧......马上要吃饭了，就别到处乱走了。”
　　卡维收回了看向大门的视线，抬眼去瞧对方，正好跟艾尔海森的目光撞在一起，卡维移开眸光，走到餐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艾尔海森坐在他对面切割软嫩多汁的牛排，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回来后，都不爱说话了？”
　　卡维看着艾尔海森把切好的牛排放在自己面前，却迟迟没有举动。
　　“不合你口味吗？还是说.....怕我在里面下毒？”艾尔海森竟是轻笑一声。
　　卡维心下一沉，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人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分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真正的卡维。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卡维受不了这种压抑的阴沉沉气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边说边出气似的恶狠狠地叉起一块肉送入口中。
　　艾尔海森却愣住了，盯着卡维看，好一会才出声：“我只是太想你了。”
　　卡维听后，动作也停滞了一瞬，没回应，默默地卷起茄汁面吃起来。
　　“我们从小就认识，一起读书一起玩耍，连在教令院住的宿舍都能刚好分到一起。”艾尔海森说着叹了口气，“大家，就连我们的父母都这样认为，我们会是彼此间永恒的伴侣。”
　　父母？......这个世界的我不是一个人。卡维心中苦涩，对这个陌生的自己有些羡慕。
　　“可人就是这样，穷尽一生的追求就在身旁，却不懂珍惜。你对我太过顺从，哪怕是辩论赛上都不愿与我多辩解几句，这让我产生了厌恶的错觉，这使我......对你，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
　　“结婚那日，宴请了很多客人，你笑得很开心，我看着合照竟也觉得有一丝温暖，可我没跟你说，我那时候应该抱抱你，或者是亲亲你的，对吗？”
　　卡维没有说话，停下了动作，静静的看着他。
　　“结婚后，你搬了进来，也许是因为我经常对你冷脸相待的缘故，你每放一样东西就要问我一遍可以摆这吗？这里可以重新修一下吗？那里可以换个位置吗？其实我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我又没说，最后.....你什么改动都没有做。”
　　“你会做很多好吃的饭菜，还买了很多好闻的沐浴露、洗发露，连洗衣服被套的清洗剂都这样香，很多次，我才打开门，就闻见了从后院飘过来的香气，整个屋子都充满了你带来的香气。”
　　“我就从来没买到过这样香的东西，你总能找到最好的东西，偏偏在挑人这方面选了个最差的。”
　　“你常常熬夜画图，每次半夜画完，就不回卧室睡了。我问你为什么要睡在客房，你说怕睡回来吵醒我，我跟你说不会吵醒的，可你还是一次也没有回来睡过.......我应该多跟你说几次的对吗？我应该把你抱回来的。”
　　艾尔海森的声音越说越低，泪仿佛要从他的话语里流出，整间屋子潮湿阴冷，漫长的夏季也无法温暖这苦寒之地。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是吗？你只是照顾我习惯了，你只是将那些人的话当了真，错付真心于我，我根本找不出任何一点地方能让你喜欢的。”
　　“那晚，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你说你会赶回来跟我一起吃晚饭的，整整一个白天我都在外面给你挑礼物，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好像什么都拥有了，我买了很多东西，香水珠宝、衣服配饰、各种各样的碗碟杯盏。”
　　“我还买了好多的画与布料，你有时候会自己做衣服，你还说要给我也缝一件呢，最后也没缝完。”
　　卡维眼中噙泪，悄然地松开了握住餐具的手，放在大腿上，靠着椅子正襟危坐。
　　在对方陷入自哀自怜的悲苦诉说中，不动声色的看了门口一眼，计算着如何最快速度的从这里逃出去。
　　“我选了一台相机作为礼物，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结婚一年，却只有婚礼当日那一张合照，这也太可笑了。”
　　“我以为，以后这个家会有很多很多，我们的合照。
　　艾尔海森抬头看向卡维，神色复杂的说道：“我等了你两天，等来的却只是你的死讯。”
　　他拉开椅子，走到卡维身旁蹲下，牵着卡维的手亲吻：“我就知道，神明始终赐福于我，你还是又回到了我身边。”
　　卡维忍住自己的慌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绝不可露出一点软弱的地方，不能被对方找到任何可以拿捏的把柄，强装镇定，神色自若的说：“他因何而死？”
　　“卡维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与盗宝团起了争执，仅仅......仅仅是为了他胸前佩戴的一条红宝石项链。”
　　艾尔海森的语气凄惨绝望，他痛苦地摇头，跪在卡维身下，以一种祷告的虔诚姿势，说，“那是我结婚当日送他的礼物。”
　　艾尔海森双眼布满血丝，红得吓人，泪与血貌似在他体内混淆不清，仿若同一种物质，流下泪便有血的痕迹。
　　“我很抱歉，你的遭遇。”卡维将手从艾尔海森的掌心抽出，冷冷地说道，“不过，我还是要不合时宜的说一句，既然从见我第一面就知道了不对劲，现在也不打算问我的来意？”
　　“无所谓，我不在意你是怎么来的，也不在意你过往如何，我知道你是卡维就足够了，你将待在我身旁，我们会度过无数个结婚纪念日。”艾尔海森又将卡维的手夺过，紧紧握住，把他白嫩的手掐得泛红。
　　卡维推开艾尔海森，站起身来，向卫生间走去：“等我洗个脸，再告诉你，我的故事好吗？”
　　“我跟你一路。”艾尔海森一把拽住了卡维，手指在卡维腕间摩挲，语气湿冷得令人浑身打颤。
　　卡维没有再拒绝他，走一步就悄悄的用余光看一眼，在踏进卫生间的那一瞬，猛地将门一关，却直接被艾尔海森捶开了。
　　艾尔海森的拳头砸在门板上，竟然有些许裂缝，他还是那副淡然的语气：“亲爱的，我不喜欢你关门。”
　　“出去。”卡维收起了伪装，冷冰冰的看着他。
　　“不，从现在起，我们不会再分开，哪怕是一秒，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艾尔海森紧握卡维的手腕。
　　卡维开始挣扎，往日的记忆浮现脑海，他无法再次重蹈覆辙，他真的会疯掉。
　　二人相互纠缠，卡维连扇带打的，艾尔海森不还手，只是一直死死拽着不放。
　　从卫生间又追回到了客厅，在反抗时，不小心推开了储物间的门，卡维在慌乱跑开中瞧见里面堆满了未拆封的盒子与箱子，一幅幅画作与数卷布料靠在墙边放着。
　　“我不是他！”
　　“你要走？你走了，我马上就去死。”艾尔海森一反攻势，随意从桌上拿起一把餐刀对着自己的脖子。
　　卡维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样恐怖极端的艾尔海森，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死这个字居然能在艾尔海森口中听见。
　　“你不信是吗？你不信我爱你，你不信我真的已经改过，你不再信任我的任何一句话是吗？”艾尔海森将刀刃刺进了皮肤。
　　“别这样！住手！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不是他！我没办法替他回答你！”卡维惊慌失措的想要过去抱他，却怕自己过去了，就没机会逃开，只敢站在原地摆手。
　　“你是他！你是！求你了卡维，过来抱抱我好吗，抱一下我.......我真的.......”
　　艾尔海森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在二人对峙的中央忽然卷起波流，半空聚集刺眼白光，一只手抓住惊恐的卡维拽进了气流漩涡里。
　　“找到你了。”
　　下一秒，眼前一黑，卡维被那人禁锢在怀才没摔倒跌坐在地面，熟悉的地毯，熟悉的家具，这是他自己的家，他转过身去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