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豆与毛绒绒》馥里

7、第七章

　　钱多多和陈贝果打过招呼后去厨房把刚洗好的水果拿出来，他叉着一块哈密瓜边吃边问陈玦：“你给小狗取的什么名儿？”
　　“贝果，陈贝果，小名幺幺。”
　　这还有名有姓，有零有整的。
　　他回忆着刚才那幕，又随心问道：“你这狗这么聪明，你有没有给他找狗朋友？”
　　陈玦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那种连狗朋友是什么东西都没反应过来的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钱多多同学知道陈玦是第一次养狗，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顾虑周全，食指和拇指捏着牙签打着手势耐心跟他解释：“就是小狗朋友，像你有人朋友一样，你的小狗有没有小狗朋友？”
　　陈玦的第一反应：狗还能交朋友？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钱多多不知道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对他崽儿的占有欲强到开始装不懂了，再次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当然啊，你遛狗的时候看它跟谁亲近，大概率他们以后就会发展成狗朋友。”
　　他是做老师的，这一刻可能职业病犯了，一念叨起来就没完：“完美的狗生不仅需要主人的陪伴，也很需要和伙伴玩耍呀，毕竟人狗殊途，你还能完全替代人家同类的作用？”

　　无奈陈玦完全不能领会他的良苦用心，而且钱多多显然不知道陈玦和陈贝果遛遛的第一步是先把他崽儿抱怀里，陈玦两轮驱动，陈贝果只负责看风景；或者把吉普开出去，它趴在副驾上让晚风吹过自己的耳朵。
　　陈玦不答反问：“它有我不就行了？我二十四小时陪着它。”
　　我有它就够了，作为回报，它也有我就够了，这很合理吧？有什么问题？
　　等号两边两个表达式相等，显而易见，没有问题。

　　陈贝果从话题开始就仔细听着呢，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真的小狗，所以才不需要什么小狗朋友，而且狗的鼻子都很灵的，万一被它们发现他不是真的同类，都冲上来咬他怎么办？
　　再退一步说，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服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一个忠诚可靠的护卫，虽然不知道老族长要他为什么偏偏罚他来人世但是好像不知道也行？不妨碍他享受这种优游自在还天天有大餐吃的生活。
　　人世生活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可怕呀，反而惬意得很，简直完美无缺。
　　我不需要小狗朋友，我有陈玦就够了，有陈玦就有一切。
　　所以，陈贝果紧盯着陈玦，希望他能够接收到自己的信号，和他统一战线。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陈玦没有让他失望。
　　多年和钱多多相处下来，他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说得没多大毛病。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据他观察，平常散步的栈道上大中小型犬都有，小的爱叫，会刺激到贝果，中型犬动作敏捷，会吓着贝果，大型犬有的暴冲起来没有前摇，太危险。
　　再说他和陈贝果的相处模式一直这样，没见它不舒服要找狗朋友什么的。
　　心里盘算这一番，最终陈玦心安理得地敷衍道：“再说吧。”
　　陈贝果立马：“嗯嗯嗯！”，还跑到他脚下端正坐好，好像在给他加油打气似的。
　　然后陈玦念叨着“火锅好了，开饭”走进厨房帮孟俊搬食材到餐厅里。

　　这场辩论以钱多多在陈玦背后念叨慈父多败儿告终，他获得了在沙发上葛优瘫的方宜年一个理解的抱抱。

　　饭前陈玦宣布：“你们来我家都知道我的规矩，从前烟酒管够，今后不行。喝了酒一聊起来就没完，但是现在陈贝果要早睡等不了我太久。”
　　经过前面的波折，大家都明白这屋里的地位排名。
　　在陈玦的纵容下，陈贝果家庭地位排名第一，他本人都得往后稍稍。
　　而他们呢？不敢问，毕竟可能一问某人会张口就来：破蹭电的。
　　这哪敢反驳。

　　在大家以为今天的风起云涌已经结束，终于能好好吃顿饭的时候，陈贝果小同学开始了他的表演。
　　其实他只是饿了。
　　于是按照以前的习惯，他走到小狗按钮前，摁下“哥哥”，然后为了防止误触到其他按钮，精准表达自己的需求，整个身子灵活地转一圈，再摁下“吃饭”。
　　霎时万籁俱寂，来做客的三人皆停止了动作，整个空间里只有火锅底料被煮开的“咕噜”声和电视转播篮球比赛解说员的声音。
　　刚才谁在说话？
　　这是陈玦的声音？
　　可是陈玦就在旁边坐着，他们都很确定刚才他没出声。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哥哥，吃饭。”
　　三人的视线终于朝着地上那坨穿着棉卫衣的毛茸茸聚集。
　　然后身边的陈玦起身，嘴上一边应着“马上幺幺，别急”一边朝陈贝果走去，给它拿才煮好的狗饭，煮前姜蒜去腥，煮好后搅拌均匀还洒香菇粉提鲜的那种，摸着它的小后颈说慢慢吃。

　　这下方宜年、孟俊和钱多多真是啧啧称奇，说你养的这小狗真成精了！
　　方宜年反应最大，因为他是繁育这个品种的，这些年家访走下来家长们跟他反应小狗什么的都有，乖巧，粘人，颜值高，抱出去谁都想合照，贪吃……
　　但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是笨。

　　上炕都费劲的那种笨，教一个握手要三天，教等待或者禁食更是难上加难，不排除是新手家长不会教养的缘故，但他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犬类的品种问题。
　　说白了，纯笨。
　　至于那小狗按钮他也听说过，不过多是边牧家长在使用。
　　众所周知，边牧是边牧，狗是狗。
　　当不足半岁的查理王小猎犬和小狗按钮这种高益智玩具结合在一起，他感觉自己脑子不转了。
　　当下方宜年就放下筷子到地上的按钮垫旁，大致数了数，有近一百五十多个……脑子彻底不转了。
　　难道它真的是天才？
　　我繁育出了天才？！
　　那我岂不是也是……？！！

　　钱多多和孟俊也赶过来，他们对宠物界的这些相关产业发展没有那么了解，不知道这对小狗来说意味着什么，且震惊在握手的时候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他们的关注点在“小狗可以用这个说话”和“音频好像是那钢炮的声音”上。

　　趁着陈玦在陪他崽儿吃饭后零食，他俩把每个按钮都摁了一边，找到了某个关键按钮，然后对视，鬼混数年的默契在那一刻苏醒，心生一计。
　　俩人淡然回到饭桌上。

　　今天三人都开车来的，饭前又明令禁止抽烟喝酒，所以一顿饭纯吃边聊很快结束。

　　饭后陈玦捣鼓洗碗机，今天吃的喝的都是那仨人带来的，他来收尾，各付己账。
　　他一在厨房里忙活，客厅里就只有陈贝果、钱多多、方宜年和孟俊了。

　　钱多多饭后倒了杯水漱口，从卫生间出来后和孟俊对视一眼，行动开始。
　　俩人走到小狗按钮前，拿着刚才从冰箱里偷的莓果袋子晃出声音，很快就把陈贝果吸引到了身前。
　　陈贝果看见袋子，发现是每天限量的冷冻莓果，吃起来像在吃酸甜沁爽的冰沙，瞬间来劲了，动作熟练地在按钮上摁：“哥哥，零食”，然后仿佛迫不及待似的原地转圈圈，短尾巴快摇出残影。
　　钱多多和孟俊乐了，觉得这宝贝真讨人喜欢，怪不得陈玦寸步不离，一边“噢！噢！零食！宝儿要吃零食”地叫唤，一边麻利地打开袋子喂给它。
　　两人一狗就这么欢乐地一来一回玩起来。

　　随着次数增多，按钮声音响起地越来越频繁，两人仔细一辨别，这不就是陈玦的声音嘛？！
　　那哥们真的很损，让小□□自己叫哥哥，把他们叫叔，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也不敢去陈玦面前闹，怕挨揍，再说前面还有个伯伯，他俩不算太亏。
　　不过各是各的，这仇怎么也得发泄一下，哪怕是暗戳戳的。

　　陈贝果爱吃，但很节制，吃饱就去找陈玦了。

　　小贝果跑了也不耽误，钱多多和孟俊在客厅里一遍又一遍地摁那个“哥哥”按钮，摁一下嚎一声：“诶！噢！哥哥！”，你推我赶地自我高/潮，样子像第一次看见会跑的猪。
　　哪怕这样他们也玩得很快乐，四舍五入就是陈玦叫的了，平时所有人都很难在嘴上占他便宜，今天这机会万万不能错过，索性享受个够。

　　陈玦在厨房里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他家陈贝果摇着尾巴来找他，立马蹲下来把小朋友接住。
　　然后就听见了客厅里一阵一阵的“哥哥”。

　　出去一看，不出意外，就是那俩贱货。
　　大家在一起玩的时间太久了，说白了就是臭味相投，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陈玦还能不知道嘛？
　　悄没声儿地靠过去，给俩人屁股底下一人一脚，钱多多和孟俊登时就在地板上摔了个屁墩儿。

　　方宜年在旁边坐着，一声“哥哥”没少听，一点便宜没少占，看见陈玦出来就立马换一副嘴脸，丝滑切换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太了解陈玦的性格，说一不二，能动手的绝不动嘴，再加上那家伙没少健身和打拳，干这种事挨揍是肯定的，虽然是稍微意思一下但是不利于身心健康，所以这个福隔空享受一下就好，主打安全无副作用。
　　陈贝果在陈玦手臂上安安稳稳坐着，第一次见主人打人，目不转睛，今天发现了陈玦性格里的另一面，本着“只要打的不是我我就能开心看戏”的精神觉得好新鲜好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