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HP]》一颗土豆芽

63、第 63 章

　　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原来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不，不是她。
　　是“她”。
　　那个孩子已经死在那个冰冷的夜晚里，代替她活下来的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玛格丽特。
　　她来自哪里，为什么活了下去，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她是一抹不被承认的幽魂，借着被薄鄙的出生侥幸获得一个躯壳。
　　玛格丽特从未如此茫然。
　　她走在刚刚擦黑的街上不知道要往哪儿去，最后绕了一圈走进了破斧酒吧。
　　她终于明白酒精的妙处，至少它能缓和自己片刻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种虚假的幻觉。但当这个令人难堪的世界远去带来麻木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好事。
　　她在酒吧的吧台坐下，抬起头却发现老汤姆已经不在了，吧台内取代而之的是他的儿子。他擦拭着酒杯，看了看玛格丽特。
　　“喝点什么？”他随意的问了一句。
　　玛格丽特勉强笑了笑。
　　“威士忌酸，谢谢。”
　　汤姆抬头扫了玛格丽特一眼笑了笑。
　　“这可不像是女人会喝的酒。”
　　“如果是你爸爸就不会问这样唐突的问题。”
　　玛格丽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汤姆明显被她的这句话哽住了。
　　“随你的便，女士。”
　　他迅速做好这杯酒将它重重的放在玛格丽特身前。
　　玛格丽特对溅出来的酒液毫不在意，她端起来尝了尝。
　　不和她的胃口。
　　但她也懒得再换了，无论是什么酒只要能让她喝醉后忘记今天的烦恼就是好酒。
　　她强迫自己咽下一口一口酒，酒精迅速进入了她的身体，涌到她的脸上，一阵一阵的红潮占据了她，直到她听见身旁一个耳熟的声音。
　　“老样子。”他说。
　　玛格丽特抬起头来，她虽然喝的很急切因此有些小小的迷糊，但她还不至于喝醉，她抬起头看着这个让她觉得有些眼熟的男人。
　　冒着青茬的下巴，忧郁的眼神，略显凌乱的头发，泛着毛边的衣服。
　　是卢平啊。
　　玛格丽特平静的想。
　　酒很快端了上来，卢平在玛格丽特身边坐下，他并没注意到这个脸上带疤的女人就是莉莉曾经的朋友，他只是略带愁容的抿了抿杯子里的液体。
　　“这么多年，你怎么越混越差了。”
　　玛格丽特的声音淡淡响起。
　　卢平回过头去，他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女人是谁。
　　这么多年不见玛格丽特的身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对眼里再没有当初年少时的光彩，反而被某种冰凉的东西所取代。
　　“玛格丽特，真高兴能见到你。”他笑了笑，朝玛格丽特伸出了手。
　　这次轮到玛格丽特愣住了。
　　她在回过神后和卢平礼貌的握了握手，狼人略高的体温让她有些微微的不适。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冲上头的酒劲渐渐褪去了，玛格丽特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比之前更加清醒了。
　　她又要了一杯，坐在那慢慢的喝，这一次她喝的有些头晕。
　　在略显轻飘的意识里，玛格丽特猝不及防的问了卢平一个问题。
　　“莉莉后来最喜欢什么歌？”她边喝边问。
　　卢平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沉默了，他身上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这一声听起来甚至有些呆滞。
　　玛格丽特也跟着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就像是脱口而出，她的大脑比身体更显反应过来。
　　“...她在有了孩子之后，最喜欢听的应该是《Yesterday Once More》。詹姆斯说过家里天天都能听见录音机的声音。”
　　他看上去有些犹豫，最终只是带着些不确定的这么说。
　　玛格丽特依旧沉默，她点了点头。
　　“结婚后她过的幸福吗？”
　　卢平还没有来得及给出肯定的回答，玛格丽特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她笑的莫名其妙，然后一口气喝完了全部的酒。
　　喝完这杯酒玛格丽特就准备起身离开，她留下几枚金加隆放在桌上，冲汤姆点了点头。
　　“他的酒算我的。”她说。
　　她推开门，夜风混杂着雨滴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不少。
　　倾盆而下的雨里，玛格丽特发现自己从不了解自己到底是谁。
　　她突然很想去见见莉莉，想和她坐下来聊聊天，想听听她对这件事的见解，想和她喝一杯茶，在她温暖的家里，顺便再笑着问问她，当年那件事在她看来这么严重吗，严重到她连一个拥抱都吝啬。
　　但她又突然想到莉莉已经死了。
　　就像一阵风吹在脸上，明明已经吹走很久了，徒留被吹拂过的她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玛格丽特从没听过卢平说的那首歌，她跑去了摄政街，她不知道来这里对不对，但是她还是努力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里的店都是这样金碧辉煌，最后在邻街的一件小铺子里的买到了录音机和那首歌的磁带。
　　接着她站在巷子里幻影移形到了戈德里克山谷。
　　上一次来到这里还在自己结婚之前，那个时候的玛格丽特对着未来还有一丝微弱的憧憬，但此刻在踏入这里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她走进了这片墓地，逐个阅读墓碑上的文字，最后站在了白色大理石的墓碑前。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她淋着雨在脑海里默念着这句话，一行泪没有经过玛格丽特的同意悄悄出现，混着雨水蜇的她脸上的疤又痒又疼。
　　太讽刺了，而她却失去了嘲讽的心气。
　　玛格丽特拿着录音机盘腿坐在了墓碑面前，轻轻摁响了它。
　　一个女声柔柔的传了出来，玛格丽特的心里有着小小的惊讶。
　　年轻的莉莉只爱听摇滚。
　　原来不止她变了好多，莉莉也是。
　　死了好啊，死了好。
　　死了就再也不会经历其他事，就永远保持一个模样不会再改变。
　　不像她，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像自己，也越来越不像莉莉认识的玛格丽特。
　　在悠扬的歌声里，玛格丽特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她想起自己曾经创作出的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咒语。
　　那个为了能重新看见玛姬，能让她动起来的魔咒，曾经花费她许多时间许多精力和心思才研究成功的咒语。
　　雨渐渐停了。
　　“幻影重现。”她轻轻的念了出来。
　　在黑夜里，那些光点出现，组成了薄纱似的人影。
　　莉莉。
　　玛格丽特喃喃的出声。
　　莉莉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依照她的心意来到她的面前，微笑着注视着玛格丽特。
　　时隔多年，玛格丽特终于能认清自己的内心。
　　后知后觉，后知后觉呀。
　　她在心里一声喟叹。
　　原来她从一直都把莉莉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原来她真的很需要莉莉，原来她一直渴望莉莉能支持她的选择，能站在她这边成为支撑她的力量。
　　甚至不需要这些。
　　只要莉莉愿意和她保持友谊。
　　但那时候她们都太年轻，太年轻了，莉莉的眼里从来容不下沙子，她们无法理解也无法体谅对方，最后只能一刀两断，分道扬镳。
　　莉莉，莉莉。你对我残忍至此。
　　到最后连一个拥抱都不愿意分给我。
　　那些共同的岁月不是假的，那些密语，欢闹，笑意，莉莉教会了她什么是朋友后又离开了她，空留下那些回忆证明这些事情曾经发生过。
　　月亮和星星能证明，证明她们的亲密，却无法带她们回到那个时候。
　　这日子太长太久，留给活着的人无尽的痛苦。这日子又太急太赶，催促着她们快快长大，来不及回头看看少时的缩影。
　　哪怕我现在已经得到很多了，但是莉莉，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孤独，这样的日子…好苦好苦。
　　原来她从来没有放下莉莉，她只是一直在怨恨和莉莉决裂的事实。
　　她好恨，好恨莉莉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她。
　　她好恨，好恨莉莉为什么最后要选择抛弃她。
　　其实恨来恨去，最憎的就是不同路。
　　真好笑。
　　玛格丽特站了起来，她的手穿过莉莉的幻影，虚虚的握在了一起。
　　年少的莉莉冲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伴随着录音机的歌声，她和玛格丽特一起唱起了校歌。
　　在莉莉最喜欢的旋律里，玛格丽特边唱边流泪。
　　她好像回到了和莉莉交好的时光里，每个开学典礼她们都坐在一起，在乱哄哄的校歌大合唱里，她们俩互相对着眼神，在结束后笑做一团。
　　莉莉的红发像厚厚的毯子，垫在玛格丽特的身下，也垫住了友谊易碎的梦。
　　她身上有榛子的甜味，玛格丽特到现在都像能闻到，闻到那个味道，在午夜梦回里，一遍又一遍的欺骗自己忘了这意味着什么。
　　水啊水，墓碑前的雨水。
　　我的眼泪和后悔是否可以借助你的力量渗进她的骨头里，让她在安眠的天堂里做一个有我的梦。
　　她们的歌声越来越大，声嘶力竭里，这首歌走到了结尾。
　　莉莉的幻影像来时一样，消散的无声无息。
　　玛格丽特沉默的站在那里，她的头发湿漉漉的。
　　日月交迭，世事流水里她曾无数次帮莉莉梳散她的红发。
　　这些年过去，我已面目全非，你呢？你的红发是否美丽依旧。
　　莉莉，莉莉。
　　你们都弃我而去。
　　玛格丽特颤抖的摸上墓碑。
　　她在就听见身后有动静，而她终于舍得转头看向来人。
　　斯内普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给自己施了避雨咒，相比之下玛格丽特就狼狈多了。
　　玛格丽特哈哈的笑了两声。
　　“斯内普，你也来看看莉莉吗？”她怪声怪气。
　　斯内普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或许我应该这么问。”
　　她笑着一字一顿。
　　“斯内普，你也有脸来看莉莉吗？”
　　斯内普的脸瞬间白了。
　　“什么意思。”他的每个字都结了冰。
　　“装什么深情。”玛格丽特不屑的冷笑。
　　她的身上透露出无尽的癫狂。
　　“难道不是你告的密？你总不能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你做的事。那个晚上我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清清楚楚的听见你向你伟大的好主人说出了那个预言。”
　　斯内普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他从没想过这件事除了邓布利多外还有第二个人知道。
　　“玛格丽特...”他咬着牙。
　　玛格丽特注视着他的表情哈哈大笑。
　　“怎么样，怎么样，没想到吧西弗勒斯·斯内普。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就像你没能想到预言的对象是莉莉的孩子吧。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你为了，你为了你的理想！你出人头地的愿望！还有你证明自己的欲望！为了这些东西你迫不及待的牺牲了莉莉牺牲了你心里的爱，到现在你又装起了情圣表现的追悔莫及。”
　　“斯内普，你看不起我，但我们从来都是一样的。我们一样卑鄙下流，做人无耻阴暗不择手段，区别就在于你从来不肯承认这些。西弗勒斯·斯内普，你这样的人心里也会有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太可笑了。这个世界不正常，所有人都是疯子。你是，我也是。我们都疯的彻彻底底。”
　　玛格丽特哈哈大笑，她状如疯癫。
　　斯内普则握紧了手上的魔杖，他的手抖了抖，一道红光就射中了玛格丽特身前的地面。
　　“玛格丽特。”他看上去平静极了。
　　“下一次这道魔咒就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玛格丽特却笑的更高兴了，她甚至愉快的拍起了手。
　　“好哇！现在要杀人灭口了！来吧斯内普，现在就杀了我！”
　　她不断的往前快步走去，直视着斯内普的眼睛，直到走到斯内普的魔杖跟前，被那根魔杖抵着也不低头。
　　“杀了我！”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
　　“或者被我杀了。”
　　玛格丽特一下抽出魔杖对准斯内普发射了钻心剜骨，而斯内普敏捷的躲了开来。
　　这一场景和多年前重合了，玛格丽特，斯内普，莉莉，他们三个人都到齐了，斯内普和玛格丽特对练着魔咒，莉莉则在一旁观战。
　　只是这一次莉莉躺在墓里，而剩下两个人的心里满含怨愤。
　　玛格丽特和斯内普的魔杖不断闪烁着红光，她终于找回曾经的力量，这些年的日子让她渐渐遗忘了过去，那些酒精终于退去，她只感到了无尽的亢奋，终于终于，现在的玛格丽特又重新感到热血沸腾。
　　斯内普也放下了心里那一丝的犹豫，他发现玛格丽特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能去死。
　　“神锋无影！”
　　玛格丽特喊出这个魔咒，斯内普就地一滚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个魔咒。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玛格丽特站在那笑眯眯的注视着起身的斯内普。
　　“东西乱放也不是一个好习惯，我还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当初告诉我备用课本都放在哪，或许我永远都不会发现你还发明了那么多咒语。”
　　斯内普平静的假面终于碎裂了，他的脸上有碎石子划开的细小伤口。
　　这一刻的玛格丽特只是他的敌人，而他对待不知死活的敌人从来没有同情。
　　“阿瓦...”“阿瓦达...”
　　他们两个人的魔杖同时冒起了绿光，在两个人咬牙切齿的声音里，一道声音破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