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HP]》一颗土豆芽

40、第 40 章

　　在霍格沃兹最后的半年里，玛格丽特格外珍惜。
　　她频繁的走动着，在白天，在晚上。
　　她走过每一寸曾经踏足过的土地，抚摸城堡的外墙，细细搜寻每一个曾发生过的细节，希望自己不会忘记这些。
　　她幻身咒用的越发好了，现在她可以骄傲的宣布，自己可以行走在霍格沃兹的任何一个角落而不被发现。除了校长室。
　　玛格丽特对邓布利多总是抱有敬意，这位可敬的校长在她就读期间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她，阻止了她差点被退学的厄运。
　　同时她也对邓布利多的强大怀有敬仰之情，这位老人是她所不宽广的见识里认识的最强大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能力。
　　在离开学校之前，她在海格小屋附近遇见了邓布利多，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邓布利多温和的询问她，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去。
　　“...教授。”
　　玛格丽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继续放在了禁林上。
　　邓布利多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注视着这片古老又神秘的禁地。
　　“很美，是不是？”他询问着玛格丽特的意见。
　　“是的，教授。我真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离开霍格沃兹，舍不得离开你和麦格教授。”玛格丽特低低的声音被风吹散了。
　　邓布利多笑了笑，他的嘴角在那把白胡子后面弯了弯。
　　“不用这样感伤，玛格丽特。你的未来不会停留在这片土地上，你也不会甘愿一直困在这里。”
　　“会是这样吗，教授？”玛格丽特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不用像十一岁那年一样仰着头看他了。
　　邓布利多点点头，两双相似的蓝眼睛不约而同的弯了起来。
　　“玛格丽特，太过逞强不光会伤害到别人，也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自己。”邓布利多没有看她，只是望着天际摊了摊手。
　　玛格丽特看着邓布利多。
　　“教授，您也有过与自己最初渴望的东西背道而驰的时候吗？”她忍不住好奇。
　　“啊，玛格丽特。”邓布利多的声音充满了她听不懂的叹息。
　　“我是一个老人，而一个老人往往都会经历许多年轻人已经经历过，亦或者没有经历过的东西。”
　　他似乎在喃喃自语。
　　“人们在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看不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年轻就是这样的，玛格丽特。所有人都会误会自己，我也不例外。我们都会误认为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能呼风唤雨，获得幸福。但是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人生永无止境。往往人们会在最后关头才发现，自己得到的不想要，而想要的往往得不到。”
　　邓布利多说着玛格丽特听不懂的话。
　　“这就是人生，玛格丽特。”
　　他的蓝眼睛温和的注视着玛格丽特，而玛格丽特却不能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她沉默了很久。
　　“谢谢您，教授。您教会了我很多很多。我的心里总是有一条咆哮的河，是您的教导让我找到了拴住它的缰绳。”
　　她又沉默了一会。
　　“如果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切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她没有等邓布利多回答就笑了起来，玛格丽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像是在笑自己的幼稚，又像在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有的时候我们不光要看到自己缺失的，也得看看自己已经拥有的。”邓布利多的身影在夜幕下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风里，他巍然不动。
　　玛格丽特笑着抿抿嘴，她跟着点头。
　　“起风了，教授。我该回去了，您也不能在风里待太久，会生病的。”
　　邓布利多点点头。
　　“谢谢你的关心，玛格丽特。不过我想再看一看这里的风景。你知道，我们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心情来欣赏自然之美。”
　　玛格丽特短暂的嗯了一声，她不舍得回望这片土地，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玛格丽特。”邓布利多在她背后叫住了她。
　　玛格丽特转身看着他，“您说，教授。”
　　邓布利多没有回头，他依旧注视着黑暗中的森林。
　　“你的幻身咒运用的很好，下次再偷偷夜游的时候，别忘了人们的呼吸也有声音。”
　　玛格丽特哈哈大笑起来，她有一种假装孩子顽皮后被长辈戳穿的感觉。
　　“谢谢您教授！我一定会记得这一点！”她冲着邓布利多挥动着手臂大喊。
　　邓布利多也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玛格丽特一鼓作气的离开这里，一次也没有回头。
　　毕业的那天丽娜抱着玛格丽特语无伦次的哭了很久。
　　“玛格丽特，我会想你的，你得给我写信，好吗玛格丽特。我本来想一毕业就回西班牙的，但是家里人让我再等两年。你一定要给我写信。”
　　莉莉坐在休息室里应付着缠人的詹姆斯，她虽然和詹姆斯在一起了有一阵子，但是詹姆斯的热乎劲依旧没有过去。
　　她一边敷衍着詹姆斯，一边不断留意从寝室内出来的人。
　　纷纷不断的人流里，她看见玛格丽特和丽娜走了出来。
　　玛格丽特一边细心的给丽娜擦着眼泪一边朝外走去，很明显玛格丽特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哪怕她被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都没有在意。莉莉看见这一幕后收回了准备上前的念头。
　　她注视着玛格丽特，直到再也看不见她。
　　“莉莉？莉莉？”詹姆斯拉了拉她的手。
　　“嗯？我在听。”她收回了视线。
　　“我们走吧莉莉。你不是还要回去见见佩妮她们吗？”
　　莉莉回过神听到这句话后笑了笑。
　　“不用了詹姆斯，老实说，我也很不喜欢德思礼。”她吐了吐舌头，和詹姆斯笑成一团。
　　1979年7月，在毕业一年之后，莉莉·伊万斯与詹姆斯·波特在戈德里克山谷完婚。佩妮拒绝出席莉莉的婚礼，而莉莉也始终没能寄出反锁在抽屉里，要送给玛格丽特的邀请信。
　　玛格丽特这一年多过的并不怎么样。
　　她已经接受了伊桑善意的赠予，在不结婚的前提下再让伊桑清空魔法部欠款似乎就显得太不道德。
　　伊桑催着玛格丽特结婚，但玛格丽特从来就没有和他结婚的打算，她只能搬出欠款作为借口，强调自己在还清债务之前不会再接受伊桑的帮助，更别提和他结婚拖累他。
　　她的倔强让伊桑更加尊重她，却也倍感心焦。
　　伊桑本想让玛格丽特进入父亲在英国的布料分公司工作，但玛格丽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最后玛格丽特拿着自己还算优异的成绩单进入一家面向麻瓜的占卜工作室成为一名全职的占卜师。
　　“玛格丽特，我父母那里你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阻碍吗？”伊桑感到异常困惑。
　　“...伊桑。你妈妈真的同意我们结婚吗。”
　　伊桑觉得莫名其妙。
　　“我妈妈肯定听我的。如果你只是因为担心这个，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她绝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他信誓旦旦的承诺着。
　　玛格丽特却并没有被他信心所迷惑。
　　“我是说，萨曼莎是发自内心的认同我，还是只是因为你是她的儿子所以她舍不得拒绝你？”
　　伊桑哽住了，他伸长了脖子很久没能说出话。
　　玛格丽特觉得有些疲惫。
　　“伊桑。我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她难得的说出一些真心话。这几年玛格丽特告诉伊桑的真心话屈指可数。
　　“我希望萨曼莎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我，而不是仅仅因为你的原因被迫承认这段关系。我不希望萨曼莎在她不被看见的人生里因为你娶的老婆而更感孤独。”
　　不想和伊桑结婚是真的，不希望过上萨曼莎那样的生活是真的，不愿意让萨曼莎更加难过也是真的。
　　玛格丽特，她暗自嘲笑自己，你总是这样习惯多此一举。
　　“我有些累了。等你先去问问萨曼莎的真心想法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吧。”她将伊桑关在了门外。
　　伊桑坐在沙发上，呆愣了很久才离开。
　　“我的真心想法？”萨曼莎有些吃惊。
　　几乎从没有人在乎过这个。
　　除了沉默之外，洛普只会告诉她：萨曼莎，别做这个。萨曼莎，别做那个。萨曼莎，别说这些。萨曼莎，什么都别说了。
　　伊桑说的又有些不同。
　　他会说：妈妈，别碰这个。妈妈，别碰那个。妈妈，我不想吃这个。妈妈，我想要那个。谢谢妈妈，但我不想听。
　　忘了有多少年，忘了是否曾经被询问，这个问题像毛衣针一样戳痛萨曼莎的心，让枯竭的地方流出一丝鲜血。几乎怀有报复的心思，她在伊桑面前挺起胸膛抬高了下巴。
　　“我的真心想法，就是我不喜欢她，也不希望她进我家的门。”
　　当伊桑向玛格丽特转达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抱怨玛格丽特把一切都弄复杂了。
　　然而玛格丽特却高兴极了，她为萨曼莎坦然说出自己的不满而感到高兴，甚至为她那一瞬间的发泄而感到无比畅快。
　　萨曼莎，萨曼莎！
　　拒绝别人的感觉好不好？拒绝别人的那一刻你自由吗？
　　萨曼莎，萨曼莎！
　　做自己的感觉好不好？直面内心的那一刻你幸福吗？
　　玛格丽特几乎要笑出声来，但她还是强逼着自己做出一副悲痛的表情向伊桑宣告了关系的结束。
　　“伊桑，我不希望萨曼莎因为我而不高兴。我也很期待和你结婚，但是我更尊重你的母亲。”
　　伊桑震惊极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急的满头大汗，手忙脚乱的希望玛格丽特能改变主意。
　　玛格丽特却将他赶出了大门。
　　“伊桑，我很喜欢萨曼莎，别为了我和萨曼莎起冲突。我相信她是为了你好。别冲她撒气，也别和她闹别扭。让我知道了我绝对会良心难安，甚至会恨你，会恨我自己。伊桑，我衷心祝福你找到更好的姑娘。别来找我了。”
　　玛格丽特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门外的伊桑失魂落魄。
　　仅仅过了一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伊桑百思不得其解。
　　他丢了魂似的回到家坐到沙发上，萨曼莎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着急的上前轻晃着他。
　　“怎么了我的宝贝？出什么事了吗？”
　　伊桑在萨曼莎怀里，抱着她流下眼泪。
　　“妈妈，玛格丽特不愿意和我结婚。”
　　萨曼莎怒发冲冠，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伊桑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嘴。
　　“她说她希望你是真心喜欢她而接纳她，而不是因为我是你儿子的原因。她还说她相信你是为了我好，不愿意我生你气。她不愿意让你不高兴所以不肯嫁给我，还祝福我找到更好的人。妈妈，我要怎么办？”
　　萨曼莎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她的内心还有种被认可后的诡异窃喜。
　　“哦，伊桑。”她抱着儿子，心里却难得的在想别的。
　　“可怜的伊桑。妈妈也觉得你值得更好的。”她轻声安慰着伊桑，眼神却飘忽不定。
　　自从那天拒绝了伊桑之后玛格丽特便再也没见过他，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周末的下午，萨曼莎出现在了她的门口。
　　“你就住在这里？”萨曼莎看上去一脸嫌弃。
　　玛格丽特低下了头，一脸娇羞的说：“这是伊桑送给我的礼物”接着她欣赏着萨曼莎涨红的脸，慢悠悠的补了一句。
　　“我不该说的是不是，毕竟我和伊桑已经分手了。”
　　萨曼莎狠狠吸了几口气，最后只是哼了一声。
　　“不知道唐斯小姐是否愿意赏脸和我一起喝一杯茶。”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
　　玛格丽特顺从的点了点头。
　　“您请。”
　　她们最终找了一间咖啡馆。
　　萨曼莎搅动着面前的茶匙，上下打量着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不动声色的喝着茶放任她的目光。
　　“听说你拒绝伊桑的原因是因为我，对吗？”萨曼莎终于舍得开口。
　　玛格丽特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萨曼莎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最后在一片沉默里，她眺望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开口。
　　“我一直不喜欢你。”
　　玛格丽特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伊桑，你一辈子也没办法和我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或许吧，不过据我所知洛普家在巫师界好像也称不上名流。”玛格丽特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人畜无害。
　　萨曼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往后的日子毕竟还是你和伊桑生活。你不用顾虑我的看法。伊桑很爱你，我还是希望你们结婚。”
　　“婚后我和伊桑要和你们住在一起吗？”玛格丽特好奇极了。
　　“当然！伊桑搬出去了可怎么住的习惯！”萨曼莎提高了自己的声线。
　　玛格丽特忍不住笑了起来。萨曼莎警惕的打量着她。
　　“萨曼莎，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
　　她自顾自的说。
　　“你不喜欢我，我们心知肚明。伊桑娶什么老婆确实与你无关，但你仍有坚持自我的权利。难道你不觉得往后的日子里要和你并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很令你作呕吗。”
　　萨曼莎张大了嘴巴，她看上去能吞下一整个鸭蛋。
　　玛格丽特站了起来，并不文雅的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茶。
　　“萨曼莎。”
　　她说。
　　“我们同为女人。”
　　“拒绝我就等于拒绝了痛苦。拒绝我就等于释放了你的后半生。”
　　她直视着萨曼莎的双眼。
　　“就当为了你自己，不用顾虑别人的想法，自私的勇敢一回，自私的坚持一次，好吗？”
　　直到玛格丽特走后很久，萨曼莎都没有起身离开。
　　她注视着面前的茶杯，咖啡馆的风铃因为进出的客人而不断响起。
　　叮叮当当，每一声都像敲打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