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HP]》一颗土豆芽

39、第 39 章

　　塞维尔跪在地上，他一向冷静的脸上透露出惶恐。阴冷的房间里，他的额头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主人...”他的语气里包含一丝恳切。
　　“塞维尔，告诉我，你已经毕业了，对于未来的道路你有什么打算。”低低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缓缓地绕着塞维尔走动。
　　“当然是追随着您，为您伟大的事业作出贡献”塞维尔把头埋得更低了，他圆滑的回应。
　　“是吗。”不辨喜怒的声音持续响起，最后停在了塞维尔的面前。
　　“抬起头来。”
　　塞维尔忍住颤抖，他缓缓抬起头。
　　“我愿为您献上一切。”他诚恳的发言。
　　“切斯特顿为我献上了你们的家养小精灵，已经证明了你们家族的忠诚。可惜，它没有撑过我的考验就死去了。这让我不禁怀疑你们家族的忠诚是不是和你们的家养小精灵一样脆弱。”
　　“塞维尔，你该做些什么来重新证明自己的价值？”伏地魔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塞维尔，让他的心脏都在发抖。
　　“狡猾的朋友。我需要你为我，为了我们，去办一件简单的小事。”
　　“...任凭您的吩咐，我的主人。”
　　塞维尔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一寸一寸的被冻结，他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现在不光自己在劫难逃，就连切斯特顿都因此变得风雨飘摇。
　　结束寒假的玛格丽特发现丽娜最近有些精神恍惚。
　　“发生什么了，丽娜？”临睡前她悄悄的钻进丽娜的床帷小声的询问她。
　　丽娜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失去了以往的活力。
　　“...他死了。”她喃喃的说。
　　“谁？谁死了？”玛格丽特一头雾水，她着急的追问。
　　“塞维尔·切斯特顿。我们家主的大儿子，那个已经毕业了的塞维尔，他前几天死了。”
　　玛格丽特吃惊的捂住了嘴。
　　“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死了？”她震惊极了。
　　丽娜看上去似乎有些惊魂未定，她上前抱住了玛格丽特。
　　“...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食死徒他们吗。塞维尔最开始只是为他们做事，他一直帮着马尔福他们拉人，但他一直没打算加入进去。我爷爷说过，塞维尔一直很聪明，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只是想着从中为家族赚点好处。无论谁最后赢了切斯特顿都不会有危险，甚至如果运作得当，切斯特顿还能迎来一个巅峰。虽然他刚刚毕业，但是他早就开始插手家族产业了，而且一直完成的非常出色。他爸爸已经不管事有好几年了，全家上下都知道他只差一个家主的称号。”
　　“塞维尔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却没想到马尔福，卢修斯·马尔福出卖了他。他开始被迫为黑魔王做事...最开始黑魔王找他要了一只家养小精灵说去做实验，不光找他，还找了布莱克家的，但是切斯特顿家的这只死了。也有可能是因为黑魔王觉得塞维尔不如布莱克忠诚，所以找了个由头发作...要塞维尔去替他办件事...没人知道是什么事...我爷爷说塞维尔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凉透了...送他回来的那帮人说他是突然暴毙的......我听爷爷告诉爸爸...塞维尔可能是做错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这些年切斯特顿一直都在中游不上不下，这下可能要出事了...”
　　丽娜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玛格丽特却听的心惊肉跳。
　　“...英国呆不得了...等我毕业以后我会尽量说服我爷爷他们回去，意大利，西班牙，哪里都好。我再也不要呆在这该死的英国了！”
　　丽娜的泪水沁湿了玛格丽特的肩头，玛格丽特轻轻拍着她柔声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丽娜。你和塞维尔那一支隔的远着呢。不用担心，你家里人还活的好好的，别怕，别怕。”
　　玛格丽特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丽娜。
　　丽娜渐渐止住了呜咽。
　　“我早就劝过他们离开这里，但是我爷爷一直不肯听我的...他总说机遇是伴随着风险的。我爸爸虽然同意我的观点，但他希望我能在英国确定一个结婚对象。他总说西班牙那些人配不上我。”
　　说到最后丽娜不好意思的破涕为笑。
　　玛格丽特顺着她的背轻轻抚摸，安抚着她的情绪。
　　“那么你们家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丽娜用力揪着被子上的线头。
　　“塞维尔死了，他爸爸身体也跟着垮了。现在他家里只剩下巴弗米特一个孩子了。哦真不是我瞧不上他，他和他哥哥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经过这件事切斯特顿家应该不会再想着上黑魔王的船了，我爷爷估计他们会把重心移走。你知道的，切斯特顿是做船只制造起家的，也曾经风光过，只不过他们那一脉太想在巫师界混出头了。或许赌徒的因子一直流淌在切斯特顿的血脉里...该死的巴弗米特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撑起一个家。他的妈妈性格又不够坚韧，大概率会沉寂一段时间。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他们不会再去掺和这些事，所以那些风风雨雨怎么着都和我们没关系。”
　　玛格丽特又给了丽娜一个拥抱。
　　“没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知道他们不会再进行这么危险的尝试了，放宽心吧玫瑰花一样的丽娜，都已经结束了。”
　　丽娜在玛格丽特的怀里点了点头。
　　“对不起，玛格丽特。”她轻声道歉。
　　“我还是因为玛德琳的事情感到愧疚。让你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对不起，黛西，黛西。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柔软，我却让你感到痛苦...”
　　玛格丽特笑了起来，阴雨连绵的晚上，丽娜在温暖的室内注视着她珍珠样的侧脸，恍惚间以为是神迹。
　　“都已经过去了，要我说，伊桑可比卡洛斯好多了。他更贴心，也更照顾我。”玛格丽特轻抚着丽娜的脸庞，就像莉莉曾经对她所做的那样。
　　丽娜哭完感到有些困了，她迷迷糊糊的询问玛格丽特：“那你会和伊桑结婚吗？”
　　玛格丽特短暂的愣了一下。
　　“我还不知道呢。”她违心的说。哪怕她只是把伊桑作为一个短暂的跳板，她也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内心所想。
　　接着她就看见丽娜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睡吧丽娜，睡吧西班牙的晨光，睡吧。”玛格丽特贴心的为丽娜盖上香香的被子，仔细拨开压在丽娜身下的黑发，任由她陷在一片柔软里。
　　丽娜困倦的蹭了蹭枕头，嘟囔了几句呓语，沉入黑甜的梦乡。
　　玛格丽特静静地看着她坐了一会，接着轻手轻脚的回到床上。
　　黑湖的水晃呀晃，晃落了柳树的叶子，又晃绿了盛夏的林景。
　　玛格丽特已经七年级了，她和伊桑的感情按照她所计划的稳定发展，而她却没什么时间与伊桑保持高频的通信，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忙着准备N.W.E.Ts考试。
　　但是可笑的魅力，它从不按照常理出牌。当你不再害怕失去某人的时候，你就能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伊桑已经毕业了，他的心虽然因为无法时常与玛格丽特碰面而煎熬着，但他并没有因为玛格丽特的忙碌而不满，事实上他非常欣赏玛格丽特认真的态度，并尽最大的努力为玛格丽特提供自己的帮助。
　　六月，玛格丽特走出考场，她看着尖叫嬉闹的人群感到一阵恍惚。
　　玛格丽特，她在这里度过了整整七年。
　　人生中又能有几个七年，可以夜夜在屋檐下妥帖安眠。
　　她从十一岁踏入这里，第一次坐船时湖水反射的细碎光斑似乎就在昨天，那个夜晚映照出她直到十七岁的光景，让她的心变得更加坚定。
　　她在这里收获了友谊，爱情，对未来的憧憬。也收获了悲伤，痛苦，希望的破碎。她亲手推翻自己曾经的期待，把自己放进一个陌生的容器里定型。
　　爱和背叛，是这些年的主旋律。
　　霍格沃兹，这所学校是如此宽容，它一年又一年的迎来送往，玛格丽特也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员。它教会了玛格丽特如何去感受，怎样去学习，它不在意这些孩子的心里是否饱含嫉妒、怨憎，它只是一视同仁，沉默的伫立在那里，让你提起它的名字就能感到安心。
　　然而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她要走出霍格沃兹，走出这个为所有孩子量身打造的象牙塔去直面现实世界的风风雨雨，那些曾经紧紧交叠的双手，草地上的亲吻，休息室的密语，柔软的共鸣，还有能听见心跳的拥抱都已经远去了，远去了，直到她看不见尽头的彼岸，在那里，她曾获得过片刻的喘息。
　　但她清楚，自己的路才刚刚开始，她还需要耗费心力为自己铺出一条康庄大道，如此才不负曾经的一路艰辛。
　　寒假里，伊桑带她去见了自己的家人。
　　正如玛格丽特所料，伊桑的家人并不喜欢她。
　　说是家里人都不喜欢她也不准确，只是伊桑的妈妈不喜欢她。
　　那是一个有些敏感的女人，她有着相对懦弱的丈夫，一颗心全牵挂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在伊桑读书的那几年里，她总是担心霍格沃兹没办法照顾好自己的儿子。伊桑冷不冷，热不热，有没有按时吃饭，是不是光顾着看书忘记喝水，夏天了，伊桑会不会中暑，冬天了，伊桑会不会感冒。这些琐碎的事情占据了这个女人全部的内心。她早早的失去了对婚姻的期待，也并不明白儿子内心对独立的向往，她只是日复一日的惦记着她的宝贝伊桑，害怕任何风霜会让自己的心肝破皮。
　　玛格丽特并不讨厌她，哪怕她在第一次碰面的晚餐上对自己阴阳怪气没有好脸色，哪怕她明里暗里的暗示让伊桑觉得丢人而涨红了脸。
　　玛格丽特只是有些悲伤。
　　她看见这个家庭里只有洛普太太的容身之处，却没有萨曼莎·桑切斯的一席之地。萨曼莎，多美的名字，它的意思是善于倾听。但终其一生萨曼莎似乎也没能找到能倾听她心声的人，她只是不断的，不断的诉说。
　　她说洛普，放下酒杯你喝的太多了。她说伊桑，你该考虑考虑你的工作了。她说洛普，你不该再吃烤乳猪，你要注意你的健康。她说伊桑，你别吃太快，意大利面还有很多，你还要吗。她说洛普，你总是把酱汁弄到你的衣服上，这很难处理，我们家没有家养小精灵。她说伊桑，你应该少看点书，会把眼睛看坏的。
　　她说了好多好多，她想说的也好多好多，但是那些心声被滚滚岁月覆盖，只剩下不被人看好的唠叨，一个削瘦的妇人会把她的关心和爱全部藏在那些琐碎的话里，直到她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直到她连自己也失去。
　　她就像失去贝壳的寄居蟹，徒劳的挥动自己并不坚硬的钳子，试图把每一个视为威胁的外来者都吓跑。
　　玛格丽特切割着面前的羊排，她情不自禁的思索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在年轻时会是什么样子。
　　会像现在这样吗？
　　她会有翩翩起舞的时刻吗？会在奔跑后放声高歌吗？会有过温馨的亲吻，努力后的满足，收到礼物的惊喜，对婚姻期待的甜蜜，会有这些吗？
　　萨曼莎，你会有过吗。
　　萨曼莎，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是和丈夫失去心意相通的日子吗？是生完孩子后的疲惫吗？是丈夫喝酒后还需要你来收拾残局吗？是你徒劳的抓住爱的余晖后才发现那些日子其实从不属于你吗？
　　萨曼莎，是吗？
　　玛格丽特霍然起身，她的眼里是对另一个女人的疼痛而感同身受的泪花。
　　“...失陪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幕，萨曼莎震惊的表情里，她离开餐桌。
　　“我稍后回来。”她勉强笑了笑。
　　玛格丽特在洗手间里用冷水反复清洗着自己的眼睛才让它看上去没有那么泛红，返回餐厅的时候，她听见伊桑小声的抱怨。
　　“...妈妈！你把玛格丽特吓跑了，我都说了你不要总说那些！我很喜欢她，我不希望她对我们家有什么误会！”
　　萨曼莎面对儿子的怒火显得有些委屈。
　　“伊桑，我不知道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别生气，妈妈不说了，妈妈不说了。”
　　玛格丽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扬起一个笑脸。
　　“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失礼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兴致。”
　　伊桑急忙摇头，他绅士的为玛格丽特拉开座椅。
　　接下来的时间里萨曼莎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有洛普先生的声音，他用幽默的故事讲述着自己曾经的冒险和生意上的波折。
　　萨曼莎，这样风趣的人生里，他有没有停下来分一点给你。
　　这顿晚餐结束后伊桑在送玛格丽特回破斧酒吧的路上欲言又止。
　　“玛格丽特，希望你不会觉得我的妈妈失礼。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有些敏感...”
　　玛格丽特笑着牵起伊桑的手。
　　“当然不会，我很喜欢你的妈妈。”
　　他们停在了破斧酒吧门口，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伊桑磨蹭了半天开口。
　　“...玛格丽特，我知道你很骄傲。但是破斧酒吧鱼龙混杂，我不能允许我的女朋友一直住在这里。我用这些年攒的钱为你购置了一间一居室。很小很小，也不够华丽。但至少在我们婚前你有落脚的地方。你先别忙着拒绝我，我忘不了你的过去，忘不了你曾受过的苦难和你流下的眼泪。你曾告诉我毕业后你就没了去处...我一直都记着。还有你欠魔法部的欠款，我保证在我们婚后都不会是问题。但我绝不是以此要挟你和我结婚。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过得更好一些。”
　　玛格丽特吃惊的捂住嘴，她表现的很感动。
　　“...伊桑，你不必为我做这些，这太过了。”她流下泪水，抱着伊桑不断抽泣。
　　哭吧，玛格丽特，把看见萨曼莎后被震动的悲苦通通哭出来，哭出来后你就能重新恢复活力，重新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谢谢你伊桑。玛格丽特抱着他发自内心的感谢。傻伊桑，我怎么会拒绝你，我怎么会拒绝我苦苦筹谋赢得的成果，谢谢你的善良，让我得到它的同时也没有太吃力。
　　玛格丽特在伊桑的安慰声里，握住小小的房门钥匙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