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HP]》一颗土豆芽

31、第 31 章

　　深秋来临了，山毛榉和英国栎的树叶也变了颜色，让人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是秋天的手笔。
　　这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它不过冷，也不过热，像一个谦和的长者。在秋天里，金光和深红交相辉映，一切都硕果累累，奏响了属于万物的丰收之歌。
　　玛格丽特坐在湖边，她看见长长的水草在湖中摇曳，一些小鱼浮出水面之后又沉入水里消失不见。
　　无论过去了多久，玛格丽特都会为这所城堡的美景折服。
　　她在湖面撒下一把面包屑，看着鱼群蜂拥而上的争抢，只觉得自己也是鱼群里的一员。漫无目的游动，被水流推动着前行，看见一点甜头就奋不顾身，无论前方有没有陷阱都削尖脑袋的朝前挤着，哪怕代价是自己的一条命。
　　清晨的露水凝聚在草尖，一片雾气里，玛格丽特打了个寒颤。
　　她的靴子踩在枯草上发出沙沙的绵密声音，直到她走进城堡内部才稍微感到回温。她甩甩头发，希望把潮气甩出去。
　　当玛格丽特走回休息室的时候看见莉莉刚刚起床，她对于玛格丽特起这么早感到惊讶。
　　“玛格丽特，你去哪了？今天起这么早？”她拉着玛格丽特坐到火炉旁。
　　玛格丽特的手很冷，莉莉握着她的手像握着一块冰，这让她忍不住抓紧了一些，不断的搓动着，希望能为玛格丽特带来一丝温暖。
　　玛格丽特哈了一口气，她笑着靠在莉莉身上。
　　“今天醒的特别早，我就去黑湖边坐了一会。莉莉你知道吗，黑湖里好多鱼呢。我用昨天晚上没吃完的面包给掰了点面包屑喂给它们，那些鱼可喜欢吃了。”
　　莉莉拉着她的手放在壁炉面前慢慢烘着。
　　“你穿的太单薄了，玛格丽特。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总该让家里人再为你准备点厚衣服。”火光映照在莉莉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母性的温柔。
　　玛格丽特点点头。“我知道了，家里人太忙了，我会记得自己买一些的。”
　　当谎言被重复一百次后就会变成真理，玛格丽特现在可以毫无负担的向任何一个人说起自己的家庭。
　　莉莉摇了摇头，虽然玛格丽特并没有说，但是她还是感觉到玛格丽特的家人对她并不关心，她甚至没见过玛格丽特收到家里的来信。
　　出于对玛格丽特的同情和关心，她决定小心的不再提起这点，以防伤害到她和玛格丽特的友谊。
　　莉莉想起了斯内普，在她看来她的这两个朋友的家庭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好像都很缺少来自家庭的认可。
　　但有些东西注定是沉重的，莉莉还太年轻，她无法理解两个朋友在生活里的挣扎，只是对他们有着天然的怜悯，却无法感受到他们的疼痛。
　　玛格丽特静静地看着莉莉的侧脸没有出声。
　　在霍格沃兹求学的这两三年来莉莉也有了很多变化，首当其冲的就是莉莉开始抽条了，她明显没有一年级时的稚气，整个人像一棵柳树般展现出动人的婀娜。她的头发也在打理下又浓又密，像红色的云一样在身后流动。接着就是她脸上的神色，少了最初经常能看见的冲动，多了一些明媚。
　　现在的莉莉被一些人称为格兰芬多未来的院花，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她在四五年级时会成为格兰芬多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能和她的绿眼睛对视一眼是许多人的梦想，更别提谁博得她的青睐成了许多男生私下讨论的赌局。
　　但莉莉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她几乎对所有男生都不假辞色，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一个人的亲昵。她总觉得那些在她面前卖弄自己的男生很蠢。
　　包括所谓的院花，莉莉不屑一顾。
　　但这并没有打消那些男孩子的积极，玛格丽特可以保证，等到莉莉再大一些，那些男孩子只会更加为莉莉疯狂。
　　莉莉，莉莉。玛格丽特在心里叹息。
　　她从不会歧视任何人，在她的眼里，不会因为你的家室和样貌就对你高看一眼，相反，她会因为你的善良和坚持而表示肯定。
　　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未来呢？玛格丽特想象不出来。
　　她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莉莉绝对不会过着平凡的一生。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暖和的，让人昏昏欲睡的氛围里玛格丽特想起了斯内普。
　　在她喜欢上卡洛斯的一个午后，她走在去和卡洛斯相见的路上。
　　看着走廊上的地砖，玛格丽特突然想通了一点。
　　她像被榔头砸了一锤子一样，火光电石之间想明白了斯内普对莉莉的感情。
　　就像她喜欢卡洛斯一样，斯内普喜欢着莉莉。
　　那个曾经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就这样轻飘飘的坦露出自己的谜底，让她猝不及防。
　　她回想起斯内普无数次望向莉莉的眼神。渴望、欣赏、爱慕。
　　那绝不是看待朋友的眼神，只有比友情更深刻的感情才能展现出来。
　　那天晚上玛格丽特辗转反侧了很久，她感觉到这是一个可以把握住的机会，只要她拥有一个和莉莉相关的机会，那么斯内普绝对得向她弯下自己的腰。
　　发现这一点的玛格丽特在之后每一次和斯内普的相处里都在观察他，她无比渴望斯内普能和莉莉像一年级一样闹一场别扭，这样她就能在其中发挥作用，顺理成章的让斯内普欠自己一个人情。
　　她甚至埋怨起那时候的自己，埋怨自己当初的不开窍，没能早些读懂其中的奥妙。
　　然而世上的事情并不能够全部依照个人意愿往下发展，无论玛格丽特多么懊悔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个节点。
　　不过对于斯内普来说，他最近有了全新的安排。
　　埃佛里·托马斯和穆尔塞伯·沃特是他最新交好的伙伴。说是交好也不准确，他们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走到了一起，比如都有同样的爱好，以及拥有同样憎恨的人。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在晚上一向不太暖和，那天夜里斯内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塞维尔借给他的笔记。
　　一个人轻手轻脚的靠近他，坐在他的附近。
　　斯内普淡淡的抬起眼扫了对方一眼。
　　黑头发的埃佛里冲他毫不避讳的咧嘴一笑，他的头发像从未舒展开似的在头顶打着结。对上斯内普的眼神后他迫不及待的开口：“西弗勒斯，晚上好。”他的声音透露出奇怪的滑腻，就像他在晚餐时喝下了一整瓶的油。
　　斯内普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并不打算搭理他。然而埃佛里却并不准备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咽了咽口水再次向斯内普搭话。
　　“你在看什么？”
　　斯内普啪的一声合起书，不耐烦的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埃佛里缩了缩脖子，但他并没有退缩。
　　“我和穆尔塞伯有一个计划，但是仅凭借我们两个完成有些吃力。听说你和格兰芬多的詹姆斯他们不太对付，我们想来听听你的意见。”
　　斯内普微微偏头，一直隐藏在黑暗中默不作声的穆尔塞伯走了出来，冲斯内普露出一个略带紧张的笑容，他的眼睛大的出奇，像两颗灰蒙蒙的弹珠镶嵌在脸上，几乎找不到焦点。
　　斯内普慢慢挑高自己的眉头，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
　　“什么意思？”他把玩着桌上的杯子询问。
　　埃佛里嘿嘿笑了，穆尔塞伯走到他身旁紧挨着坐下，两个人像一种在暗夜才能生长出来的苔藓或者蕨类。
　　“我们也看詹姆斯不顺眼。确切来说是格兰芬多的小王子看不惯我们。那天我和穆尔塞伯在教训一个泥巴种。你知道的，这几年来霍格沃兹的泥巴种越来越多了...穆尔塞伯总是被一些泥巴种嘲笑。虽然他看上去真不怎么样，但是他毕竟是斯莱特林。所以我们就小小的教训了一下对方。谁知道被那些多管闲事的格兰芬多看见了...他们给自己取名叫什么‘掠夺者’...从那之后那群‘行侠仗义’的掠夺者们就总盯着我们不放，说是为了坚持正义...”
　　埃佛里絮絮叨叨的说着，斯内普听着这些事情不耐烦的皱着眉。
　　“所以我们希，希望，希望和你一起，给那群格兰芬多，一些，小小，小小的，麻烦，教训。”穆尔塞伯一直有些结巴，所以他平时总是避免开口。但他是第一个发现斯内普情绪不对的人，因此他拦住还要啰嗦的埃佛里，迅速点明了他们的目的。
　　斯内普了然的露出一个假笑。
　　“我对你们的遭遇深感同情。但是很遗憾我并不打算参与其中，我怕奉劝你们另请高明。”
　　说着他打开了那本笔记，打算继续看下去。
　　埃佛里有些急切，他扭了扭屁股，发出一阵怪异的唧唧声。穆尔塞伯低着头，片刻后他和埃佛里对视了一眼。
　　“我们，不，不白白，拉你，入，入伙。我们，有，有一些消息，你，你应该，应该会感兴趣。”
　　穆尔塞伯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
　　斯内普头也不抬，只是缓缓的拉长音调。
　　“哦——。”他说。
　　“那么，是什么呢？”
　　“是关于一个大人物的。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埃佛里赶忙接上这句话。
　　斯内普终于舍得从笔记上移开目光，不错眼的看着埃佛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斯莱特林里没多少人在意我和穆尔塞伯，我们总是坐在角落里，很少被人发现...这是马尔福说的。当时他在休息室里告诉高尔，让高尔在一个宴会上好好表现，那个大人物到时候会到场，一旦被他看重，那么就能给家族带来无上荣光。听说那个大人物一直在寻找斯莱特林里头能派上用场的人，正在带领着斯莱特林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旦成功，那么所有的泥巴种都将对我们俯首称臣，不用像现在一样，还得忍受他们在霍格沃兹里面和我们一起学习魔法....”
　　斯内普从埃佛里弯弯绕绕的话语里听懂了一切，他想到那天晚上塞维尔对他的暗示，这让他下意识摸了摸笔记的背脊。
　　或许这将是一个切入点，他想。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但倘若这确实是一个配得上他的组织呢？
　　斯内普看着埃佛里和穆尔塞伯缓缓笑了。
　　“你们证明了你们的价值。那么我也没有了拒绝你们的理由。就让我们准备准备吧，先从那个羞辱穆尔塞伯的泥巴种开始。”他终于舍得放下手上的笔记，学着那晚的塞维尔，拍了拍埃佛里他们两个。
　　达成合作后，结束谈话的三个人分别回到了寝室入睡。
　　半夜，云层遮蔽住了月亮，穆尔塞伯悄悄的走了出来，重新回到了休息室里。
　　休息室里非常昏暗，只有壁炉偶尔传出的哔啵声。
　　他往前走，走到一个几乎全黑的角落，一个人站在那静静地等着他上前。
　　穆尔塞伯拿出魔杖准备施展荧光闪烁，但那个人却没有搭理他，只是轻轻挥动魔杖让壁炉的火苗窜高了许多，明亮的炉火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是琼斯。
　　他站在哪儿，无声的询问着穆尔塞伯。
　　穆尔塞伯冲他点点头。“他，答，答应了。”休息室里响起他结结巴巴的声音。
　　“是因为你告诉他的那个消息吗？”琼斯凉凉的问。他的声线一向拉的很长，听上去总有种懒洋洋的意味。
　　穆尔塞伯点点头，他今晚已经说的够多了。
　　琼斯满意的笑了笑，示意穆尔塞伯回去。“你放心，只要他加入你们，那么那些羞辱你的泥巴种一定会倒大霉的。你还不太了解这位同学的手段，往后的相处里你就会知道了。”
　　穆尔塞伯也跟着笑了笑，接着迅速的离开了这里，埃佛里还在等着他回去。
　　琼斯目送他离开休息室，转身的空档露出一把隐藏在他身后的高背扶手椅。
　　塞维尔就坐在那里。
　　奇怪的是穆尔塞伯一直没有发现他，他就像这里的空气，与休息室融为一体。
　　塞维尔看着走到他身后的琼斯微微点头，他放下手里喝了一半的威士忌起身拍了拍琼斯的肩膀，优雅的理了理袖口。
　　“我想马尔福学长一定很高兴我们又多了一个伙伴。”
　　琼斯罕见的有些迟疑。
　　“斯内普...毕竟是个混血。”
　　塞维尔哑然失笑，他叹了口气。
　　“纯血，混血...什么时候人们才能明白立场不同也一样可以为我所用，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等着看吧，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迟早他会让所有人眼前一亮，我相信我的眼光。”
　　琼斯闷不吭声的点点头。
　　塞维尔看着闷闷不乐的琼斯忍不住笑了。
　　“你和他不一样，无论最后他在那位大人物面前跑到了什么位置，他都注定会是送死的炮灰。而你是切斯特顿家的，身为切斯特顿家的一员，我们从不会傻到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付出一切。你的选择范围可比他大多了。想开点，我的‘表弟’。”
　　琼斯看上去有些不安。
　　“一年级那会我一直被欺负，如果不是您站出来说我是您的表弟，或者我现在过的连穆尔塞伯都不如。更别提您每年还给我那么多金加隆让我照顾我的母亲。我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如果您需要一个能打入内部稳定关系的人，或许我也可以做到....”
　　塞维尔打断了他。
　　“好啦好啦，那已经过去很久了。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站在切斯特顿的这边？往后需要你做的事情多着呢。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去做，巴弗米特又太小，我们需要一个贴心的人。担子最后还是落到你的头上。你只要牢记你是谁的人就可以。”
　　他重复了一遍。
　　“牢记你是谁的人，无论任何人来拉拢你，你都要时刻谨记这一点。切斯特顿不养废物。”
　　塞维尔的眼睛像狼一样，再温和的伪装也改变不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