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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杀青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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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进组到现在,已经过了半月。
接下来,李暥的戏份也不多了,接近尾声。
这几个月,染月来的次数少了,就算来了,眼神也有些躲闪,总是没过多久就走了。苏泠时常呆坐着望着外面,不知道在等谁。
向小襄询问染月踪迹,小襄支支吾吾,只说自己也不清楚。
魔界水土难养,染月用了特殊方法才将昙花移植到魔界,并约定好每年同苏泠共赏昙花。
而今昙花将至,人又何在?
苏泠日日困囿于这一隅之地,心中异样的不安却是越发严重,连着两个月都未见到染月后,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苏泠心头,久久不散。
几日后,每月来一次的魔界医师又照例前来探视,只是这次换了一人,他自称是原医师的徒弟,来时行色匆匆,诊察时也不甚细致,没多久便要走。
见此异样,苏泠心中的不安仿佛要叫嚣着出来,他死死抓住医师的衣袖,手在颤抖。
“可是出什么事了?”
“公子身体调养得当,并无大碍。但这几个月战患增多,医师急缺,我就不在此多留了。”说完便甩下苏泠走了。
事实上,他不能理解为何魔尊如此宝贝一个人类:不仅让他隐退已久的师傅——魔界圣手每月来为其诊察,更是防止他和所有外人外事接触,以免他在人类难以生存的魔界受伤害。
苏泠僵住了,一动不动。
烛光晃动,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呆坐于屋内,看向屋外,神色瞧不分明。
屋外,是永夜。
时间像是静止了,直到一切归于昏暗,苏泠眸中的最后一丝亮光也熄灭。
“原来,是这样啊……”
随后是一声微不可查的苦笑。
苏泠彻底病了,原先还有些红润的的面庞竟不知为何变得毫无血色,像是已经耗尽了心力。
无论何人来,他都不做任何反应,只是眼神落于屋外某处虚无,安安静静的,像是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切苏泠都配合着,吃药、吃饭、坐立,一切都像往常一样,除了不说话,除了不出屋。
问他原因,他也毫无反应。
医师换了一个又一个,方子试了一种又一种,可是却再不见起色,只能看着苏泠迅速地消瘦下去而无可奈何。
一些方子用着人疼痛难耐,可苏泠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仿佛痛觉已然消失。
后来苏泠已经无法进食了,无论吃下什么,总是会立马全部吐出来,吐到最后,酸水都没了。
到最后苏泠已是形销骨立,只能在榻上躺着。
他也无任何动作,也不翻身,只是侧着身子看向屋外。
小襄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可求见魔尊,总是被别人挡下。
堂堂魔尊怎会因为一个人类而延误了大好战机呢?
又过了一个月,染月还是没有回来。
“小襄姑娘。”声音几不可闻、气若游丝。
但小襄还是听到了:“公子!公子有何吩咐?小襄在的!”
“推我出去吧。”
“公子今日有兴致啦?”
“嗯。”
小襄本以为苏泠应该是坐不稳的,可是却并没有,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可能会有好转呢?
小襄推了苏泠来到院落。
苏泠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公子!您慢点,我推着您四处走走吧?”
“你回去吧。”
小襄说了什么,苏泠也不知道了,而是继续走着。此时的苏泠连衣服撑不住了,外氅斜斜地搭在肩头,将落不落,整个人看上去轻飘飘地,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带到不知名的地方。
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苏泠蹲下,抬手拂过某处,被障眼法隐匿于角落的昙花现了形,此刻正在怒放。
不到一会儿,昙花便已完全绽开,绚烂至极,尤甚往昔。
寂静的夜里,月光一如从前。
苏泠伸手触了触翘起的花瓣,脸上浮现笑容。
也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可昙花之美,转瞬即逝。不过须臾,花瓣开始一点一点收拢变小,随即枯萎凋谢。
苏泠却仍是笑着,甚至笑出了声,到最后笑出了泪。
突然一口血喷出,溅在凋零的花瓣上,苏泠整个人向前倒去。
屋内。
“这若是叫尊上知道,你们……”小襄面色沉沉地看着被召集在一起的医师,语气里压不住怒意。
“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前来的医师,无不惊恐万分。本来按常理他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能撑到此刻已是奇迹。
“你们这群医术不精的庸医,魔界养着你们有何用?”
……
苏泠这一阖眼,竟是永远。
弥留之际,苏泠口中还在喃喃着什么,小襄将耳朵贴近,仍是无法听清。
苏泠终是死在了的黑暗的魔界。
离去时,既无亲朋,亦无知己。
尽管过程一波三折,但这部剧历时七个月,最终还是顺利杀青了。向导还表示到时候找个时间一定要请李暥和梁尚屿吃饭。向导说两人帮了他、帮了剧组大忙,执意要请。二人推脱不了,便只好应下了。
5月21日,李暥杀青的那一天刚好也是梁尚屿生日。
白天,梁尚屿收到了很多鲜花和祝福。
下午拍完戏,梁尚屿觉得过个生日没必要这么麻烦,于是就拉了李暥和剧组的一些没有夜戏的朋友到房间里一起庆祝一下。
李暥计划是给梁尚屿过完生日后晚上就离组回公司。
为了节省麻烦,梁尚屿简单叫了几个酒店的菜,没有摆席。
梁尚屿招呼朋友招呼到一半,手机响了。于是便一脸歉意地区去接了电话,让来的人先自己玩一下。
“喂,小屿啊。”梁尚屿的父亲梁珝打来电话。
“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你生日,回家一起吃顿饭吧。”
“有这个必要?”梁尚屿挑起一边眉。
“你看看你都在说什么?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梁父话音中含着怒气。
“那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梁尚屿嘴唇紧绷。
……
“你回来一趟。”说完梁父就挂断了电话。
嘟——
屋里,空气像是凝固了。
梁尚屿坐在床头,久久未动。
“梁尚屿?”一个朋友见屋里没有动静,梁尚屿又迟迟没有出来,就过来看看情况。
梁尚屿从沉思中恢复过来,走向门口:“诶,来了。”
走到客厅,梁尚屿跟朋友们说了抱歉,解释了自己临时有事可能没办法一起吃饭,朋友们都有些遗憾,但也谅解他。还好菜还没上可以退,没有浪费。
演员原则上在进组之后是不能随意离组的,梁尚屿向剧组那边请示得到批准后,打车回了家。
一回到家,就看到客厅里坐着许多人,认识或不认识的都有。
梁父还在招待客人,见梁尚屿来了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带着他跟众人打招呼,让他准备吃饭。
“来,李导啊,坐这,来来,别客气。”梁珝一个伸手替他拉开座位。
“诶,王总啊,今天你必须坐这!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于是背后有人的王总被安排在了仅次于主座的位置。
“小屿你就坐我旁边吧。”
饭桌上,菜肴各式各样,一堆人在那客套让座,你邀请一下,我推拒一下,再一个没办法只好落座,光是落座,几分钟都过去了。
“小屿,真是随了你父亲啊!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呀!”一个梁尚屿不认识的人跟他敬酒。
梁尚屿抿了抿唇:“谢谢。”
“老王啊,夹菜!这道菜你应该没吃过吧!”
“张姐,最近你写的剧本改编的反响很好嘛!”
“赵老弟!我们好久都没聚一下了,你说你是不是躲着我啊?该不该罚?”
“是是是……”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众人脸上都带着笑,仿佛真的是为聚在一起为梁尚屿庆祝生日而感到高兴。
“小屿,这不是你喜欢吃的吗?多吃点!等下也去敬敬酒!”梁珝在敬了一圈酒后劝道。
“来,这是邵总的女儿,也是刚入圈的。珺珺来坐我这儿,你们年轻人应该有的是话要聊,我跟邵总刚好也有话说。”
……
梁尚屿跟邵珺两个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交谈了几句就不再继续下去,而是尴尬地坐在那,像是专注着吃饭。
直到晚上十一点,热闹才散去。
梁父显然对梁尚屿的表现不太满意,但也不想再说什么,忙活了一晚上也累了。
收拾完后,两人无话,回到各自的房间。
这样相对无言的关系其实是常态,实际上,父子俩的关系在梁尚屿很小的时候便已经算不上好了,现在更是处处不和,这一切,还是与梁尚屿的母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