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师弟被土著抓走了》希虚

8、悟道

　　小志一惊，忙将木洞堵上，慌忙轻手轻脚爬起，坐到床上。

　　他忐忑不安，生怕下一秒，便有一支利箭从洞中射出。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却连地也不敢下了，仿佛除了床所形成的“结界”，到处都充满了危险，脚一沾地，就要接受制裁。

　　他满脑子都是可怕后果，心想自己再也不干这偷窥他人的坏事了。

　　第二天一早，小志下楼吃早餐。

　　秦卫已经坐在那了，和颜悦色地和小志打招呼，丝毫看不出有何异常。

　　呼！看来他没发现，我侥躲过一劫。

　　小志舒了口气，定了定神，也坐了下来。

　　只听明爷爷说道：

　　“店里住了旅客，上午在院子练拳，会吵了他们。小秦，你跟我上山，咱们在山里训练。”

　　俞快俞乐也嚷着要去，爷爷摇头，说他们贪玩，自己没功夫照看，为免走失，还是留他们在武馆陪明奶奶。

　　两个小家伙顿感怏怏不乐。

　　“你们不是想吃包子吗？陪我去菜市场买些猪肉，回来剁馅和面，让你们吃个够！”

　　明奶奶笑着对两人说，双胞胎一听，果然化愁为喜。

　　小志想起昨夜所见，担心秦卫和爷爷单独在一起会有什么不测之事，便开口说道：

　　“爷爷，我们老师也布置了作业，每天要画一百张写生，山里素材多，我也陪你们一起去吧？”

　　爷爷笑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上次小志爬山，还是小不点一个呢，咱们可说好，这回你要是脚痛，爷爷年纪大了，可背不动你下山了！”

　　小志见爷爷揭自己短，脸上微微一红，怪道：

　　“爷爷！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秦卫也跟着笑起来，接口道：

　　“小志师哥别怕，你走不动了，我背你就是了。老爷子背不动孙子，我还背得动！”

　　他最后那句话是悄悄对小志说的，别人都没听见。

　　小志听他又来占自己便宜，不禁有气，想要还嘴，秦卫已哈哈一笑，拍拍屁股去洗碗了，心想咱们走着瞧，我非戳破你来这里的阴谋诡计不可。

　　当下三人收拾了些随身东西，各自背着一个包，一齐出发。

　　那云梁山绵延百里，山势又高又深，若不是本地熟悉底细之人，贸然入山，只会徒然迷失方向，便走到精疲力尽，也走不出去。

　　明爷爷年轻时，就跟着他父亲经常入山，对周边了如指掌，当下领着两人，一径从小路上山，片刻间四周云雾缭绕，越走越高，青竹镇已在三人脚下。

　　忽听水声琅琅，一条溪流，从林中穿出。

　　明爷爷带头前行，一路溯溪而上，小志和秦卫只听耳旁水声越发响亮，到得后来，水声已是轰隆作响。

　　三人转过一个山坳，忽然眼前一下开阔许多，轰隆声中，前方出现了一道十来米宽的瀑布。

　　秦卫是第一次来此，猛地瞧见这壮丽景色，忍不住赞叹起来。

　　小志记得儿时来过，但时隔多年，早已淡忘，此刻重见，闻着空中一片清新水汽，从前的记忆也瞬间涌现，不禁有些激动。

　　“小秦，明家拳的根基，世代都是在这里打下的。你这就下去，在瀑布中扎一个小时的马步吧。”

　　小志从没练过一天功夫，平时爷爷教拳，自己在旁边玩耍，并未仔细听过，何况上山修行，更是练到一定程度的门下弟子，才会接触，小志更是无缘得见了，此时听到爷爷的话，这才知道，明家拳竟是要在这瀑布中练，可光听这震耳欲聋的瀑布声，就知道瀑布水流力逾千斤，秦卫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怎么禁受得住？

　　这道理秦卫又如何不明白，只是他已决意学艺，第一天跟随明爷爷上山，若是第一道指令就不服从的话，此后的修行还从何谈起？

　　当下摒除杂念，秦卫走到水边，用目仔细一看，隐隐瞧见瀑布下无数白色水花中，似乎有一排大石，从岸边通往瀑布当中。

　　秦卫定了定神，随即脱去了全身衣衫。

　　“接着！那瀑布水流猛恶，寻常衣物可挂不住，你用这个把腰身缠紧了！”

　　只见明爷爷从包中抽出一条长长的白色麻布，迎风掷向秦卫。

　　那麻布雪练一般，破空飞去，发出一声锐响。

　　秦卫一凛，连忙双手接住，点了点头，转身便将最后一片衣缕也脱了下来。

　　小志忙侧过头去回避，却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

　　只见秦卫将麻布在身下缠了几道，兜住要害，随后在腰间盘绕缚紧。

　　“老爷子，我下水了！”

　　明爷爷点点头，秦卫吸了一口气，看准岸边一块大石，纵身跳入水中。

　　那大石虽已是最近的，但也离了秦卫两三米远，就算在陆地，也已十分困难，何况是水中。

　　好在秦卫也不是普通身手，只见他弹跳而起时，双腿肌肉紧绷，飞蛙一般，已纵出老远，扑通一声，脚掌在水中踏落，已稳稳站在石上。

　　秦卫自信大增，回过头来，朝两人挥了挥手。

　　小志神情紧张，见他站稳，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说道：

　　“这才迈出第一步，瞧你得意的。”

　　水声轰隆，秦卫却没听见，凝了凝神，又接着朝下一块大石跳去。

　　这一下，起跳时又多了水的阻力，比之从岸上起跳，又更难了些，而且此处虽还没临近瀑布，但水流也在时候冲击着秦卫双脚，石面光滑，生着苔藓，诸多难处加在一起，秦卫心头又没了把握。

　　“周身似簧膝自挺，松紧本是一根绳。”

　　只听明爷爷朗声念道，瀑布虽响，这十四个字却清清楚楚传入秦卫耳中。

　　秦卫一凛，站在石上，咀嚼这句话的精义。

　　小志瞧着他，身姿似乎没有变化，但却又感觉哪里不同了。

　　秦卫双脚忽然离石而起，一个纵跃，已落在第二块大石上。

　　明爷爷捋须颔首，心想这秦卫果然天资极高，其它弟子半天才能领悟的话，他片刻间便能施于行动。

　　第二块大石，离瀑布更近一步，阻力也加重一层。

　　此时，明爷爷又对秦卫念了一句口诀。

　　小志这回，连口诀里是哪几个字也听不明白了，心想如此深奥的句子，秦卫只怕参详出来的时间要更久了。

　　谁知，秦卫这回思索了片刻，便又飞身而起，所花时间，却比先前更短。

　　明爷爷却不意外，接着又念了一句。

　　这回秦卫思索更快，凌空一跃，身姿已是十分轻灵，入水时甚至连水花也几乎没有震起。

　　片刻间，明爷爷说一句，秦卫向前跃一步，很快就来到了瀑布之前，下一跳，便要钻进瀑布了。

　　明爷爷等他稍作休息，又开口念诀。

　　这一回，他却念了两句，共计二十八字。

　　秦卫一路过来，每句口诀都是领悟得越来越快，小志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谁知秦卫听了口诀，丝毫没有犹豫，立时盘腿坐在了石上，闭目沉思起来。

　　明爷爷见了，摇头说道：

　　“后生可畏！便是我当年，也没如此颖悟！”

　　小志有些担心，双手不知不觉攥紧。

　　正焦急间，秦卫忽然站起。

　　小志以为他这次蓄势待发，便要和瀑布正面相抗，谁知他双手一并，竟一下子钻入了水中。

　　明爷爷哈哈大笑：

　　“孺子可教也！”

　　小志尚在愕然未解，只见瀑布中猛地钻出一个脑袋，秦卫已挺身站了起来。

　　瀑布激流轰鸣，不停击打在秦卫的双肩和脊背。

　　他双目紧闭，不动如山。

　　像是镶嵌在瀑布中的一尊石像。

　　小志看呆了。

　　“小志，一个小时后来叫我，你要是心软，早早把他放出，嘿嘿，别以为爷爷会不知道！”

　　明爷爷嘱咐完，乐得走到一旁草地，一顶草帽遮脸，躺下便睡。

　　小志在岸边坐下，给手机定了时，随即取出画板。

　　铅笔划过纸面，磨砂般的触感从笔尖传回小志手中。

　　小志一会抬头，一会低头，专心致志，片刻后，一个英武形象在纸上悄然浮现。

　　瀑布流注不绝，时间也在悄悄流走，逝者如斯夫。

　　小志心思已沉浸在画笔下，突然裤兜一震，这才发觉时间已到。

　　“秦卫，时间到了，回来吧！”

　　小志高声喊道，但他的声音却没能像爷爷那样，穿透瀑布。

　　见秦卫没有反应，小志只得捡起一块石头，远远扔了过去。

　　石头飞出，还没靠近瀑布，势头已尽，咚地落水。

　　秦卫这才惊觉，睁开眼来。

　　小志笑着向他挥手。

　　谁知秦卫突然脸色一变，钻出瀑布，向前踩着大石，连跳七八步。

　　那一排大石，他先前走走停停，就算领悟极快，也走了半天，此时他不知哪来的神力，竟一口气不停地接连跳过，飞身纵上岸来。

　　小志正感惊讶，秦卫已俯身从他包里取出一物，转过身来。

　　是那把小而致命的弓弩！

　　秦卫持在手中，对准了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