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热》纠结症患者

5、第5章

　　苗云霏这次没再说是弟弟，只是介绍了名字。

　　唐旭也说不上开心，这些天总觉得漂浮在空中，心没法沉下来，他不想就打个招呼然后离开，连忙问：“云霏姐，待会你还有事吗？”

　　苗云霏摇头：“怎么了？”

　　唐旭轻轻笑着：“前几天你不是说失眠吗？这几天又没空去运动，我买了些助眠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

　　苗云霏那天运动后晚上休息得特别好，但是大腿肌肉酸痛了好几天，这几天又睡得不太好了，笑着道谢：“什么都记着呢。”

　　因为唐旭一直站在旁边等她，苗云霏很快和王师弟道别。

　　她放好餐盘洗了手，笑着调侃唐旭：“跟这么紧，我又不会跑，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你不是说不要让我把你当小孩吗？”

　　唐旭窘迫地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也没把话圆过来。

　　苗云霏轻笑：“东西在哪里啊？快递站还是宿舍？”

　　“宿舍，箱子有点重，我帮你送过去吧。”唐旭说道。

　　苗云霏没有拒绝，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他，唐旭运气不好，分到的宿舍在五楼。

　　唐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刚回来的室友们忍不住问他：“食堂那个女生是谁啊？”

　　唐旭急着把箱子搬下楼，含糊应付两声，匆匆道别就出门了。

　　苗云霏低着头回复导师的消息，杨教授过几天有个学术研讨会议要参加，他需要发言，让苗云霏准备稿子。

　　这种工作向来是她负责的，因为她的研究方向完全跟着杨教授走，稿子也能更轻松一点写好。

　　不过嘛，把这当做培养还是压榨，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旭很快下来了，苗云霏没想到他抱了一个大纸箱，有些感动又无奈道：“你买了多少啊？”

　　唐旭担心苗云霏觉得很有负担，连忙解释：“没有多少的，我不知道哪种方法有用，就都备了一点。”

　　“真是有心了，谢谢啊。”

　　唐旭轻松道：“这是互相的啊，你对我很好，我怎么能不当一回事呢？”

　　苗云霏没再说什么，不停道谢反而显得生分。

　　她租的房子离大学校园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到了，小区建成没有多少年，大学这边又很偏，周边设施都不全。

　　不过小区绿化搞得不错，不同季节开花的植物错落有致环绕着高楼，两人坐电梯上楼。

　　到了门口，唐旭才紧张起来，后知后觉这是苗云霏住的地方。

　　苗云霏打开了门，侧过身让唐旭进来：“快放餐桌上。”

　　唐旭快速扫了一眼，面积不大，只有一室一厅，房东装修的很简单，家具也不太多，苗云霏没有特意装饰房间，客厅的餐桌和茶几上有不少杂物，看上去有些乱。

　　他把纸箱放下，看向正在换拖鞋的苗云霏：“我也换一双鞋吧。”

　　“没事，你不用换鞋，先坐下休息，喝点什么吗？不过我这里也只有酸奶。”苗云霏说道。

　　“地板会踩脏的。”唐旭站着不敢乱走动。

　　“随便踩，脏了就拖地嘛，说实话，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我就只有脚上这一双凉拖鞋，还有一双冬天用的棉拖鞋，你穿的话可能比较小。”苗云霏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刘慧她们都有来玩过，但也就待一会儿，没太多必要换鞋，她本就不计较这种事。

　　但是唐旭坚持要换拖鞋：“我刚才好像踩到水了。”

　　苗云霏只好把她的棉拖鞋拿出来：“别嫌弃就行。”

　　她冬天容易脚冷，这边没有地暖，她就买了一双很厚的棉拖鞋。

　　唐旭这才看到了格外少女的物品，棉拖鞋是带着长耳朵的粉色兔子，他心中升起了几分羞涩。

　　倒不是因为要穿可爱的拖鞋，而是这是苗云霏的。

　　唐旭后悔自己非要换鞋，可是他的运动鞋又踩到了水，难道要不穿鞋踩在地上吗？他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事而两难。

　　苗云霏已经去厨房冰箱取酸奶了，唐旭也只好换好鞋，乖乖坐在沙发上，真是体会到什么叫从头到脚都在窘迫。

　　“吃点橙子吧。”苗云霏拿了两瓶酸奶和两颗橙子。

　　唐旭连忙说他来剥皮，苗云霏就去拆纸箱，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不少。

　　苗云霏一个个取出来，有蒸汽眼罩，助眠香薰，抱枕，酸枣仁。

　　唐旭一一解释：“蒸汽眼罩是为了隔绝光线，香薰和香袋的气味可以助眠，我选的比较清淡，抱枕也听说有用，酸枣仁和百合应该可以煮水喝。”

　　他考虑的非常周到，能想到的都准备了。

　　苗云霏轻轻笑着：“我都会试试。”

　　唐旭剥好了橙子，柑橘清香瞬间满溢，果肉清甜，汁水充沛，他不知不觉已经松弛下来了，瞥见了茶几上翻开的本子，旁边有彩笔，上面画着刚才在楼下小区看到的金色桂花树。

　　他好奇地问道：“这个我能看看吗？”

　　苗云霏随意地点点头，唐旭把本子往前翻，大半本都画满了，有的是铅笔素描，有的是水彩画，也有的用蜡笔铺满。

　　唐旭看出了她画了网球场，图书馆，也有对那天看的画展作品再创作，她画了更写意的飞天。

　　唐旭对绘画了解不多，但也有基本的审美，每一幅画都很好看，而且感觉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基本都是冷色调，但哪怕是蜡笔画，都有种水墨画的意境。

　　“云霏姐，你果然很喜欢画画吧，之前咱们去看画展，你还不承认。”唐旭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你就喜欢涂鸦，用粉笔就在地上开始画画了。”

　　“记性真好啊。”苗云霏微微叹道，“我就是随便画画，算不上喜欢。”

　　“明明画了这么多，还画得这么好。”唐旭很不解。

　　苗云霏合上本子，跳过了这个话题。

　　唐旭注意到了，他从苗云霏住处出来往宿舍走，一边思索着，为什么她对画画这件事避而不谈，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但态度不是抗拒和厌恶，分明很喜欢啊。

　　他知道很多人并没有拥有什么能称得上爱好的事物，但他没法理解的是明明有喜欢的事却找各种借口不去全身心投入。

　　他可是没有这种机会了。

　　唐旭非常在意，但从苗云霏的态度来看，只能迂回询问，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从蚌壳一样紧闭的苗云霏嘴里问出来，他只会直接开口，或者按在心里不谈。

　　好在他有场外援助，这些年家里生意稳定下来了，父母也没那么忙碌了，周末总会抽出空和他打视频电话。

　　唐旭也就从父母口中获得了消息。

　　苗云霏的父亲是一个不得志的画家。

　　所以是温阿姨怨怼前夫，不让云霏姐画画？

　　唐旭胡乱猜测着，他本想试着问一下的，没想到苗云霏最近又很忙碌，与她之前说的有很多空闲完全不符。

　　苗云霏这些天都在忙着给导师杨教授的学术会议发言打草稿，她也要参加，那就得额外再准备自己的会议论文，除此之外，杨教授还要王师弟去现场长长见识，她还要交代王师弟各种事项，要和会议举办方那边沟通行程安排。

　　尽管把唐旭给的助眠小物都用上了，苗云霏还是睡不好，晚上爬起来在小区转了半圈，感觉太冷了，她就又回到房内，披着长外套，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用彩笔在空白本上继续涂鸦。

　　画着画着，她终于有点困意了，不敢乱挪到卧室的床上，担心困意消失，就在沙发上躺下了，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

　　学术会议总算结束了，苗云霏回来还得写一篇参加这次会议的文章发给学院负责公众号的同学，这才能休息一阵子，刚好到了社团招新日，她想起这几天都没空联系的唐旭。

　　苗云霏刚问了唐旭在哪。

　　唐旭那边就立刻回复了：“我在图书馆门口！刚到社团招新现场！”

　　苗云霏看见他的文字就好像听到他精力充沛的洪亮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很快苗云霏就赶到了图书馆门口，平时是一大片空地，现在摆满了各个社团的摊位，每家社团都在不停吆喝，有送小零食的，有详细介绍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街舞表演，女孩们穿着背心和工装裤，柏油路就是她们的舞台，她们就是这里最闪耀的明星，不同风格的舞曲串烧表演很快结束了，越聚越多的观众们还意犹未尽。

　　苗云霏在看完表演后才在聚集的人群中找到了唐旭，他的身高还是相当突出的。

　　外貌也是，苗云霏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点，围着唐旭发传单宣传社团的女生有好几个，还有一个刚才跳舞的女孩，她好笑地站在一旁围观着。

　　唐旭好不容易脱身出来：“云霏姐，你就站在那里看热闹啊。”

　　“你很受欢迎还不好啊？”苗云霏上下打量着唐旭，他依旧是一身运动装，清清爽爽的，看上去就很阳光开朗。

　　唐旭不以为然，他曾经在比赛场上受到的热情更高，不过他并不希望苗云霏很关心这件事。

　　唐旭匆忙换了话题：“有网球社团呢，我已经报了名，不过说要回去等通知，是要考核吗？”

　　苗云霏顺着说道：“就是一个流程罢了，肯定没多少人会打，有报名的就不错了。”

　　唐旭道：“我还是希望有人会，不然总是我一个人对着墙打，没什么意思啊。”

　　“社团内应该还是有会打的吧，这边网球发展还不错，好像什么大赛就在这里，我本科上网球课的时候老师好像说过可以去现场看比赛。”苗云霏说道。

　　“是大师赛，我也是因为这个才选了这边的大学。”唐旭说道。

　　苗云霏忍不住地惋惜，唐旭是如此热爱网球，还有足够的天赋，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她又轻声问道：“现在这样可以吗？”

　　唐旭微微笑了笑，状似轻松道：“我早就接受了，离喜欢的网球近一点就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