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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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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绛心中一动,他一手按在谢桥的肩上,另一只手缱绻地揉谢桥耳垂。谢桥因酒精的作用,头脑本就发热,隋绛站在他前面,像一个大暖炉。两人周边的空气似乎都变稀薄,窗户纸就在跟前,隋绛却不着急,而是静静享受道破心意前,朦胧暧昧的氛围。
谢桥说出心中所思,却面露愁容,一副少年被情所困的模样,在隋绛眼里甚是可怜可爱。他俯下身,脸胖和谢桥贴得极近,鼻尖堪堪相碰,隋绛情不自禁道:“我喜欢你。”
他闭上眼睛,迫不及待想要亲吻谢桥,不曾想谢桥突然向后倒去,只见谢桥双手撑床,眼里多了几分清明和不置信:“什、什么?”
“我说我也喜欢你,”隋绛双膝跪在床沿,强势将谢桥的身体夹在中间。
谢桥满脸惊慌,并无半分惊喜,隋绛这才琢磨出谢桥口中喜欢的人,似乎并不是自己。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是谁?”隋绛皱起眉头。
“没有谁,”谢桥企图蒙混过关,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隋绛双腿收紧,执意要问。
“我和他不可能的,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行不行?”谢桥就快双手作揖了,可平时一向迁就的隋绛,丝毫不退让,“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告诉我。”
隋绛一连说了好几个班上女同学的名字,谢桥直摇头,魂都要吓散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连喜欢男生都告诉你了,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隋绛表白失败,失落是自然,但他自认拿得起放得下,一定要知道自己的情敌是谁,好死个明白。
谢桥不说话,隋绛便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冷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灌进来,谢桥打了个寒颤。
隋绛不罢休的架势让谢桥内心有所动摇,心底那份喜欢藏得太久太深,能有个人倾诉或许是好的,于是谢桥轻轻吐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隋绛听罢,失声道;“谁?”
“谢桥,你有没有搞错?”隋绛轻笑一声,“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我没有!”谢桥见隋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当真是气极了。
“那是你哥!你编也编个像样的。草,你是不是以为我给你表白是在开玩笑呢?”
隋绛上了头,语气又急又冲,谢桥脑袋已经乱成浆糊,不知道要如何辩解,只能低头不语,隋绛见他这个样子更来气,几乎怒吼道:“我认真得很,你接受不了就直说,我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但你不能拐着弯的膈应我。”
“你冷静一点,”谢桥劝道。
这下隋绛的怒气被彻底点燃了,酒精顺着血管蹭蹭往头顶上窜,让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脱口而出道:“我冷静?那你来说说,你喜欢你哥是什么意思。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恶不恶心啊?”
谢桥被隋绛的话刺痛,脸唰的一下发白,连同嘴唇上的血色都被抽走,他后悔极了:“你就当我没说过,没有喜欢的人。”
说着,谢桥想抽身离开,他的肢体非常僵硬,大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做精细的指令。隋绛不让他走,大手一按将他掼回床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啊?有点过了吧。”隋绛冷眼看着谢桥,可悲的自尊心让他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谢桥用手揉了揉眼睛,解释道:“我和我哥没有血缘关系,我是他捡来的。我不知道你…我以为你说的是秦放。”
“就算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那也——”
“我知道,我没打算做什么。”谢桥轻轻闭上眼睛,他能猜外界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也从来没有奢求谢炀会对这种感情有所回应,但他内心深处仍然希望有人能理解他。
“你这根本不是喜欢,”隋绛迎头给他泼了盆冷水,“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谢桥的确说不上来,但他知道自己就是喜欢,可他已经不想再给隋绛解释了。
他的沉默给了隋绛可趁之机,只听隋绛继续说道:“你这是依赖,你这是把兄弟感情当作喜欢,要是现在有个人对你更好,你是不是也要喜欢上?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吗?”
我对你不够好吗?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自己没感觉出来吗?你哥已经开始疏远你了,他有自己的生活,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喜欢会给你们造成什么影响?你们兄弟还有的做吗?”
隋绛看着谢桥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心中升起隐隐快意。这股快意从嫉妒中来,他就是要谢桥陪他一起痛。他在说谢桥的同时,也在斥责他自己。
“你也想去北京,你知道留在北京多难吗?是,谢炀他牛逼,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你呢?还想靠他?”
几个月前他问谢桥以后想去哪时,谢桥笃定地说想去北京,他那时心中大喜,甚至开始研究如何提前修满学分回国。三年太长,他甚至想直接考国内的大学,把老师吓得不轻,苦口婆心地劝他申请的学校竞争非常激烈,已经拿到介绍信的他现在放弃等于把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现在想来,谢桥去北京是因为谢炀,虽然明知谢桥并不是想缠着谢炀,他非要故意曲解。
听完隋绛的话,谢桥彼时苍白的脸,瞬间涨成了红色,尤其是那一对耳垂,仿佛要滴出血来。他推开隋绛,径直走到衣柜前开始翻找东西,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一直在抖。
自从被谢炀救回,他就一直是谢家的拖油瓶、村里“那个被爸妈丢了的孩子”。他全身上下都是谢炀的旧衣服,裤脚多一截,鞋子是破的。他那时还小,不知道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不能奢求太多,于是总为那些嘈杂的声音伤心。
后来他交了个朋友,朋友是个老实的留守儿童,他们俩放学后一起去山上打猪草,在土坡上比赛跑步,他们俩相互照应,跪在落日余晖下拜把子。朋友叫他桥哥,那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价值。
后来朋友被爸妈接到城里上学,他替朋友高兴,也很羡慕。
可他不是一个贪心的孩子,他有谢炀,生活一直在变好。他想证明自己不是什么都需要靠谢炀,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回报谢炀。只是谢炀太优秀,他的报答必定显得无足轻重,追逐也毫无意义。但他绝不是隋绛说的那样,企图一辈子拖着谢炀。
他曾以为,自己的感情虽然无法见光,但也是真挚的、温暖的,可仔细想想,隋绛说的也没错。他的行为确实容易让人误解。更何况谢炀自从上大学之后,和他的交流变少了许多,就连隋绛都看出来,谢炀在疏远他,为什么他没有察觉出来呢?
隋绛的话就像一把刀,插在他的心口。他从柜子深处翻出一沓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钱,他的指头根本不听使唤,时不时抽动,只好草草地数了数。不多,但是他攒了三年的钱。
他深呼一口气,艰难地走到隋绛跟前,将钱递了出去:“这个是机票钱,还有泡温泉的钱,要是不够我再转你。”
隋绛说那番话时,自上而下审判的眼神让他害怕,从骨头缝里钻出来阵阵凉意。因为隋绛许他太多好处,所以他抬不起头,他企图用还隋绛钱的方式,让自己找回点尊严。
隋绛只是想让谢桥认清现实,他试图用近乎卑劣的手段,让谢桥对谢炀死心,这样自己还能有一丝机会,但他没想到谢桥会拿出钱来,和他划清界限。
隋绛见事态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手比脑袋抢先一步,将那沓钱扬了回去。钱一半洒在床上,一半洒在谢桥的脚边。
“你自己留着花吧,不是要去北京吗,省着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