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刀剑有灵》目分云月

23、破解打油诗＆玩家壁垒分明

　　眼熟。
　　虽然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女孩子，简灵心头还是莫名涌现出一种熟悉感。她想，进入游戏以来见过的女玩家屈指可数，这模样，绝对不可能是抠鼻女王叶华霜，那么……
　　答案呼之欲出。
　　那文艺三人组“人生若只如初见”还是给她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的。面前的这女孩，即使是在昏迷中，即使额头被磕得青紫，小嘴还是忍不住地上扬，颊上两枚酒窝甜得醉人。
　　初见小丫头！
　　一个鉴定术打过去，名字部分的问号果然变成了“初见”的字样。
　　她没有猜错。

　　不对劲，很不对劲。
　　简灵的视线狐疑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但见皇甫水月俯身，散开的发丝轻扫过柔嫩的面颊，指甲有意无意划过她面上的於痕，惹得小初见不由自主地撅起小嘴。
　　他对待她，极不温柔，面上甚至带了一种男孩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简灵想：这实在是太不符合他的作风了！见到美人，他应该是优雅地、妖孽地作出暧昧姿态，而不是作出扛麻袋丢麻袋这种没有风度的好像强盗的事！
　　“你抓她回来干嘛？”多年养成的道德感作祟，终究还是不放心将个纯良无害的小萝莉一个人留在大野狼ＢＯＳＳ的屋子里，简灵一手抓住门框，问出了声。
　　“你认识她吗？”皇甫水月指尖一动，初见便被头下脚上提了起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过后，床上多了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
　　简灵张了张口：看来很多玩家被手镯空间不够这个问题困扰啊。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为采花贼，皇甫水月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真是没有职业操守。
　　“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大内侍卫的金牌。”将昏迷的初见随随便便一丢，皇甫水月笑望简灵。
　　“你自己看啊……”他的笑容太过诡异，简灵产生一种夺门而出的冲动，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双腿。
　　“呵呵，你忘了，身为ＮＰＣ，是不能随便摆弄玩家的所有物的，除非杀人越货，而我，现在还不想要她的性命。”皇甫水月笑得云淡风轻，简灵却感觉他身周都漂浮着一种名为“怨念”的气场。
　　还是在怨玩家与ＮＰＣ之间的不公平吗？简灵感觉自己的鼻子好像有点酸。
　　真是可怜的娃呀……众ＮＰＣ皆醉你独醒，主脑还真是残忍……

　　“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的话，不过，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蝶恋花’叶子带有剧毒，叶片生刺。它的毒素发作缓慢，可以隐伏七天，可是一旦发作，中毒者立刻就会心脏麻痹而亡……我的手上刚好有一颗解药。对了，这种毒，如果不对症下药的话，死亡一次之后效果也不会消失，而是隐伏七天之后再度发作，直到等级掉光为止……呵呵，我想，你家那位相公挖掘的时候，是不会记得戴手套的吧？如果你对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你现在就可以无视我的命令，离开这间屋子，去外面的广阔天地，自由自在地，想去哪就去哪。”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威胁？虽说慕容虔和她认识也没几天，可是人家去采花可都是为了她……咳，这话咋那么歧义……总之她对慕容虔多少有点歉疚，不能不管他……想到这，简灵不声不响上前翻看那堆杂物。
　　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这样精于算计，这样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利用人的机会……她会同情他才怪！一组破数据破数据破数据！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数据”，她才平静下来。
　　“没有。”半晌，她摊开手，扳着脸对皇甫水月道。
　　皇甫水月托着下巴沉吟：“嗯？藏起来了吗？也是意料之中。”
　　简灵看了眼呼吸平稳的初见，低声道：“你想对她怎样？”
　　“哦，这个啊……”白皙修长的手指穿过透明的发丝，皇甫水月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我打算收她为徒。”
　　简灵皱眉：“你收她为徒，怎么，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我只是想广招门徒，壮大势力，怎么，不行吗？”
　　简灵眯起了眼，真是睁眼说瞎话啊。以你对她这么“特别”的态度来看，你们之间八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皇甫水月不想说，她也就只能停止追问。
　　“你在这儿守着她，在她醒来之前，不得离开半步，否则……”皇甫水月吞下后半句话，意味深长地望着简灵。
　　“明白。”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皇甫水月走后，简灵将初见掉的那堆东西又看了一遍，发现一张布条有些奇怪，上面写了首诗。
　　她对着烛火翻来覆去地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诗句如下：
　　朝华如露亦如电，
　　廷阶玉树郁郁然。
　　即时行乐是悠闲，
　　将尽美酒乐颠颠。
　　班门弄斧最可笑，
　　禁偷禁抢不禁贪。
　　武林豪杰如云烟，
　　令吾辈不胜伤感。
　　与其说是诗，更像是打油的，念了几遍，她都没念出什么美感或者豪情壮志来，而且那个字丑得不行，横七竖八，还没有对齐，简直是惨不忍睹。这块布上面还沾了油渍，简灵看来看去，深觉这布这诗与一身精致优雅侍女服环佩叮当的初见的审美很不一致，她便将之收在了手镯中。

　　其它东西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简灵便都替她塞回了衣襟，然后把她推至墙边，自己也爬上床呼呼大睡起来。
　　练习了许久的傀儡戏，她也很累了。至于初见为什么会离开另外两人独自行动，她猜不着也就懒得寻思了。
　　用鉴定术查探了几番，只能查出初见刚刚二十二级，因为鉴定术还只是区区一级，她也看不出初见的装备怎么样。不过那身仕女装，看起来隐泛柔光，摸起来也很顺滑，大概是件不错的衣服。

　　＊

　　直到第二天，她才明白皇甫水月的意思。
　　他用“穆大夫”的身份，向初见传授医术。
　　那小丫头醒来时还迷迷瞪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为什么会在这里，皇甫水月说起谎来不打草稿，就说自己去山间采药，碰到了昏迷的她，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在月黑风高的晚上躺在荒山野岭，就把她带了回来，至于脸上的伤么，估计是她自己摔倒时候碰的。
　　对这一番说辞，那迷糊丫头深信不疑。
　　被打发扫地的简灵举着扫帚，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光明正大地偷听，眉梢一直跳个不停。月黑风高个毛啊，昨晚明明是明月高悬……
　　初见似乎对“穆大夫”崇敬得很，在他看诊时候不住地斟茶递水，跑前跑后还满脸欢欣，貌似打心底把他当是“救命恩人”以及“隐世神医”。
　　简灵不时对着皇甫水月嘴角下撇作出“鄙视”的表情。“你就会骗小姑娘”，她比划着口型。
　　皇甫水月眨了眨眼，将药方递给一位病人，然后冲简灵招了招手：“过来。”
　　想到生死不明的慕容虔，简灵忙丢开扫帚，整出个恭敬的表情屁颠屁颠跑到他面前：“师父，有什么可以让弟子效劳的？对啦，听说桂林的沙田柚啊柿饼什么的很好吃，要不要徒弟给你出去买些？”
　　只要能出这院子，她就可以和慕容虔私聊通话，说不定他还没有找到那花，那么他们就可以远走高飞……而且，一点红和小乞丐好像就在桂林，说不定她还能去丐帮分舵看看。
　　老大夫笑得德高望重温厚慈祥：“初见啊，这位是你大师姐，简灵，来，你们师姐妹要好好相处啊。”
　　“简灵？”初见大眼睁大，发出一声黄莺出谷一般清脆的惊呼。
　　她一直没有认出某人，却显然还记得这个名字。
　　“你好啊，又见面了。”简灵握住了初见的手，“我一看你就觉得眼熟啊，原来我们还真的见过。”
　　初见显然不善于隐藏情绪，扭过脸去，一声“师姐”叫得很是勉强。
　　皇甫水月假咳一声：“初见，你刚入门，这采买的事还是你去做吧。为师这儿有个清单，你去替为师都买来，给，这是银子。”
　　初见松了口气，迅速抽出手，奔向皇甫水月：“师父，我去！”
　　简灵很是纳闷，一般游戏里误杀什么的也很常见，不过是个误会，怎么过了这么久初见好像还是耿耿于怀？“师妹等等，我也想买点东西，你能不能帮我也买了？你知道的，师父不让我出门。”
　　几乎是被简灵半扭着拉到了墙边，初见不情不愿道：“买什么？”
　　简灵见来看诊的ＮＰＣ和玩家都排了长队，皇甫水月似乎正专心致志地诊病，都不往这边看一眼，才凑近她的耳朵：“你出去以后能不能帮我密一个人？我在这院子里面不能联系他。”
　　初见声音蓦地拔高了些许：“你朋友？不会是那什么池涛吧？”
　　“不是，是个叫慕容虔的……”简灵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那个花是害人的东西，你跟他说能毁就毁了吧。”
　　初见欲言又止。
　　“怎么，很为难吗？”
　　“我说，你和那个池涛是不是都是以破坏别人任务为乐啊？”初见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这个忙我不帮，第一，我不信你说的话；第二，我们群英会的人都发过誓，和池涛以及他的朋友势不两立！”
　　这是什么跟什么？“我跟那个池涛也就在小山村见过，当晚我就走了，到现在都没有联络。”汗，怎么池涛会惹这么大的麻烦？“算了，你别叫他毁掉那花也行，你就叫他小心别碰到叶子，这总行吧？”
　　“不帮。”初见斩钉截铁，“你知道在现阶段，抢到个帮派任务多不容易吗？我们帮派好不容易接到个‘伏击江洋大盗白致远’的任务，那个池涛居然来捣乱！他不但摆下好多阵法让我们的兄弟姐妹们掉级，最后还……我们把白致远逼到了悬崖边上，眼看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就要胜利，可都因为他，我们正副帮主和几个核心成员都和白致远一起掉下了山崖，现在还生死不明，摔下去的人里面就有人生和若只如！如果完成任务，我们就能升三级帮派了，可是现在却从二级降到了一级！”她越说越义愤填膺。
　　听起来好像是极其惨烈的一仗，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白致远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不过游戏么，因为立场不同互相ＰＫ也没什么大不了，害别人完不成任务就有点不厚道了。可是池涛不像是这样的人啊，他一向先人后己舍己为人乐于助人简直是个活雷锋，照她的预想，池涛在游戏里一定是走和平路线不喜欢ＰＫ的，怎么会害死那么多人？
　　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简灵扶额：“还没联系上？你别太悲观了，也许他们都没死，只是进了隐藏地图，说不定还因祸得福有什么奇遇呢，不就是个游戏么，用得着这样吗？”
　　“就因为是个游戏！那个池涛在游戏里就这样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现实里还指不定怎么样呢，而且他害得我们好些天的努力都白费了，帮会降级！反正我们群英会的就是看不起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才不想加他好友的好友！”初见两手握拳，脸颊鼓成了包子状，显然还在气头上。
　　“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啦，池涛他人不错，白致远也未必就是坏人……”
　　“皇榜上就说白致远是江洋大盗！”初见打断了她的话，“你要买什么我给你买，看在你是我师姐的份上。但是加好友私聊什么，别找我！”
　　简灵默……这是谁连累谁啊？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冤，好像慕容虔更冤……她摆摆手：“算了，你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简灵，过来，帮为师煎药。”初见一走，皇甫水月又差遣起了简灵。
　　蹲在炉子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火，简灵不时偷瞧院墙。
　　后院四下无人，院墙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她一咬牙，丢开蒲扇，冲到院墙处，抓住边上一棵大树就想往上爬，爬到一半，脖子一凉，被什么扯住，她四仰八叉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伸着舌头翻着眼将勒住脖子的丝线扯开，她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去了。
　　皇甫水月青衫黑发，满脸的慈悲为怀，立在不远处：“小徒弟，你干嘛呢？”
　　“我……松松筋骨……”声音都哑了，ＭＤ，这是变异ＢＯＳＳ吧？怎么可以这么变态？
　　“看来你是不在乎你那小相公的性命了……”
　　“怎么可能，师父，弟子这就煎药，这就煎药。”简灵跑至炉边，捡起扇子，一脸讨好。你才小相公，你全家都小相公！
　　“看来小徒弟对我很是不满啊，在心里骂我是不是？”
　　“没有，绝对地没有！”简灵摇头摇得像破浪鼓似的。
　　“那就好。你记着啊，为师神通广大，简直可以说是三头六臂，别再打什么歪主意。”皇甫水月胸前三寸长须飘得欢畅。
　　“嗯，我知道，师父您不只三头六臂，还是七只眼睛八只耳朵，厉害得不得了！”整个一妖怪！
　　对了，一点红和小乞丐在桂林，玩家有什么驱散不了的负面状态也要来找医师医治，这儿的生意好像蛮不错，她何不去前厅，说不定可以看见帮里的人或者丐帮的人？“师父，煎完药我是不是可以去前面啊？”
　　“这些都煎完就随你。”哗哗声响，皇甫水月丢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油纸包，直到摞成一座小山。
　　简灵无语凝噎。

　　煎着药，百无聊赖，她又拿起从初见身上摸来的那块布查看。
　　初见没有将这布放入手镯，而是胡乱塞在身上，显然是不怎么重视的，而且她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布丢了。可是直觉告诉简灵——这不是一块简单的布，而这首打油诗也不是一首普通的打油诗。
　　翻过来翻过去，她扇风的动作就漫不经心起来，一个没注意，扇子掉在火上，她手忙脚乱，呛入了好些烟，一时烟迷了眼，泪水长流，打湿了膝盖上摊放着的布条。
　　一滴泪两滴泪三滴泪，泪水在布条上洇开，划出类似蚯蚓的曲线。
　　简灵眼睛突地一亮：“朝廷即将班禁武令。”每句话第一个字连在一起，赫然组成了一句通顺的话。
　　这是首最简单的藏头诗！不过那人的字迹太潦草，又没有对齐，还写了个错别字，她才没有看明白！
　　“颁”字写成了“班”字，简灵猜想，写这字条的ＮＰＣ一定是个武人。至于为什么不是玩家呢？废话，玩家传递消息就直接通过通讯器了，还用得着玩这手啊！
　　朝廷打算禁武？可是禁了武的江湖还叫江湖吗？开发商怎么想的哦……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她用扇子柄在地上划出了这八个字。
　　“系统公告：《江湖ＯＬ》主线任务开启，服务器将进行不断线更新，从现在开始，武林人士将分为‘庙堂’与‘草莽’两个阵营，具体内容请参阅系统帮助。”
　　简灵：……
　　半小时后，她总算弄明白了。‘庙堂’走的就是展护卫杨家将路线，可以做官，可以做大内侍卫，当然如果你有兴趣成为太监啊宫女啊皇妃啊皇帝的男宠啊，那也都是有可能的；‘草莽’的话，就是走白玉堂梁山好汉路线，可以开帮立派，也可以做游侠，还可以做江洋大盗……这两个阵营，目前看来还没有太大冲突……
　　不对，她的视线落到手中的布条上：这禁武令什么时候正式颁发？到时候，‘庙堂’与‘草莽’不就要斗个你死我活？
　　她忽然觉得手上的布条有千钧重：这首打油诗她要不要泄露出去呢？这消息又可不可靠呢？
　　就在她咬唇思索的时候，眼前一暗，她眨了眨眼，发现皇甫水月不知何时立在了她面前。
　　“有趣有趣，”他一眼看到地上浮灰组成的字样，“你说，我该站在哪边好呢？”
　　“师父，这个孝敬给您。”眼珠一转，简灵将布条塞到了皇甫水月手中，“师父您大智大慧，这东西在你手上一定可以死得其所……咳咳，我是说发挥它的最大效用。对了，师父，你说ＮＰＣ也能练级？我看我们就蜗居在这也不是办法，要不你就带我出去刷怪吧？徒儿保证不动歪脑筋，不离开师父半步。”
　　皇甫水月将布条塞入袖中，笑了：“我看病救人就有经验啊，为师现在已经４２了，小徒弟，你好像还没动啊……”
　　简灵泪流满面：“其实我可以升到二十级了，多谢师父的师门任务……”谢个Ｐ，他简直是将她当成苦力。
　　“这速度不行啊，为师也看得心焦……”皇甫水月拖长了尾音。
　　“是徒儿不肖，徒儿无能。”简灵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才不会上当，对他抱什么希望呢。
　　“为师不妨提点你，虽然在这不能私聊，可是可以在帮派频道说话。你要是有钱，也可以在世界上说话……对了，你好像把世界给屏蔽了吧？”
　　简灵无语：到底他是玩家还是她是玩家啊，怎么好像他对这游戏的了解比她还多啊。
　　默默地打开世界频道文字版，但见聊天刷得飞快，满是对两大阵营的猜测预想，间杂各种骂人的话。她为自己没有开语音模式感到庆幸无比——开了语音，耳朵非炸聋不可。话说回来，刷喇叭的人那么多，看来玩这游戏的有钱人不少啊……喇叭可是ＲＭＢ道具。不过想想游戏头盔的价格，这个现象也就好理解了。
　　目前在国内开放的地图就是整个明朝时期的中国版图，地域广袤，新手期大家都没太多本钱长途跋涉，所以在任何一个城市人流都不至于堵塞交通，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冷清，可是全世界的人加起来数量还是比较恐怖的。
　　“小徒弟，貌似你们帮派有不少不弱的人啊，为师很好奇，为什么你不向他们求救呢？”
　　“这你都知道？”简灵瞪大了眼。
　　“恩，为师鉴定术７级，可以看到你的帮派。”
　　简灵：……不过她帮派有无间道你就不知道了吧？有那只冒牌的一剑飚血在，她什么话都不敢多说啊。
　　不过她还是打开了帮会频道。蓦地，眼睛瞪得更大：一点红变成了３０级！
　　她明明记得，上次看他还是３２级，这就是说，他在这短短几日至少死了两次？是怪杀的，还是玩家所杀？情杀？仇杀？为名？为利？
　　她忽然觉得自己与世隔绝太久太久了，默默开启帮会聊天，开始观看帮中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