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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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游戏尤其擅长令人类失去时间的概念，通关时已经快进入后半夜了。
超出冒险者身量数十倍大小的巨龙破冰而出，危难来临前甘心折服等待猎物送上门。巨龙浑身被冰甲覆盖，看上去晶莹剔透，却是让你以为脆弱的误导，似冰非冰。
有时根据光线的变化，冒险者视角会看到类似‘动脉血管’样红蓝交替变换的线条在巨龙体内，可暴露‘弱点’的位置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手刺用全力扎下去除了引起巨龙注意，HP基本只能掉‘1’，而生命在60%以上时的回复每分钟100.
妄图刺入动脉的行为，和给巨龙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第一次打BOSS没意外地失败了，物品装备清空，体力需要恢复。
游戏里两个人背靠背席地而坐，非站立的姿势体力值恢复会更快。
之后几乎被打掉全血的状况没再发生，但依旧困难重重，俩人各处搜寻新道具、不断尝试，很久才推出点门道，猜出有可能会完成有效攻击的方式。
周一怕喊出来会吵到周围同事睡觉，每每遇到打不动反升HP的情况只能对着屏幕呲牙咧嘴，顺便……撞一下肖里。
他靠在肖里肩膀上，腿如注铅，上半身却轻飘飘的：“是Boss太难打还是我太菜了……还没给他刮层皮，我先噶了……”
肖里扶着周一的额头，换了个角度，头发扫到耳朵很痒：“休息休息？”
“我不！”一身反骨，瞬间满血，周一重新打起精神专注游戏。
不就是多捡几个装备？多设置几个快捷键？干就完了！！
凌晨近四点钟，巨龙引颈长啸，重瞳的目光几次诡异地闪烁后彻底灰暗，冰甲由一道裂缝慢慢延伸、逐渐碎裂，咔嚓咔嚓的声音同开屏裂冰的声音一样。巨龙肉身倒塌，冰甲碎裂后向干枯肉身聚拢，冰封了它。
「你终于在这极寒之地活下来了……」
「灾祸、恐惧、差距，没有任何苦难能够打倒冒险者们坚韧、不屈的灵魂，你是真正伟大的冒险家。」
「看……」
「有一束光……」
「那是回家的路吗？」
「再见了。」
“大爷个腿儿的……终于打完了……”周一没骨头似的贴着肖里的胳膊滑了下去，躺得四仰八叉，一副病去抽丝的状态。
肖里电脑放在一边，一手托后颈一手抬后脑把周一放到自己腿上躺好。
他也是第一次为游戏连续花费如此长的时间，精力消耗极大，哪怕是坐，对体力消耗也是极大的。两个人像雕塑似的维持姿势不变，《破碎冰川》通关后的纯音乐成为了今晚最佳催眠曲，昏昏欲睡。
肖里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在眼皮彻底睁不开前摇醒周一。
“醒醒，起来，刷刷牙换身衣服，我们睡觉吧。”
“周一，睡觉了。”
“周一。”
周一手脚四肢各忙各的，半梦半醒中感觉自己被人‘掳走’了，挣扎也使不上力。他不着急，人贩子来了没什么可怕，反正肖里还在边上呢。
可能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哪怕生疏多年，还是会在他身上寻得莫名其妙的安全感，真奇怪，嘿……
想着想着就乐出声了。
“小傻子，笑什么呢？”
“唔……”周一睁不开眼。
“站好，手伸出来，我挤好了你刷吧，注意别呛水。”肖里手慢慢从周一手臂下离开，不太放心，一步三回头，“稍微睁睁眼，嗯，好，我等你。”
薄荷清凉的味道直窜鼻腔，刷着刷着就清醒了，从镜子里可以清楚观察到肖里的表情。周一又想笑了，小时候学校体育课经常组织玩老鹰捉小鸡，鸡妈妈就是肖里现在的样子。
肖里只当他是梦里又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没说话，耐心等待洗漱完，手压在门框上护周一出门，见他已经盖好被子呼吸平稳才进卫生间收拾自己。
过去没少加班，熬夜在行业内几乎是无法避免的，肖里并不擅长调节作息和强打精神，所以加班后回宿舍总是浑身难受，腰酸背痛手打晃，哪哪都不对。
今天和周一打游戏到半夜，居然很精神，往常会出现的不舒服的症状一个没有，甚至……大脑仍处在活跃状态。
洗完脸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该用凉水，更清醒了。
轻手轻脚爬到上铺，望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脑子里什么都没主动想，全部是未经允许擅自跑进来的念头和记忆碎片，难以入眠。
洗衣服回来听见周一同他打招呼的片段尤其深刻。
他出生在一个非一般自由的家庭中，他的出生完全符合‘爱情的结晶’称呼的核心意义，导致作为‘儿子’时常感觉自己是NPC，在模拟人生游戏中扮演两个玩家的孩子。
经济基础扎实，从不缺衣少食，有西方家庭不理解的坚实支撑，也有东方孩子羡慕的自由，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人。也许存在人的劣根性，好的拥有太多太平常，目光便容易放在缺少的那部分上。
那时听见周一说‘回来了’、看见他在摆盘，‘家’的理想化一下就具象了，以至于肖里完全忘记多年养成的习惯、忘记提醒周一洗手，顺从意识问他：好吃吗？
嗡嗡——
肖里睁开眼，拿起手机。
远在地球另一端和爱人甜蜜双人游的女士抽空想了想她的儿子：【里里，见面怎么样？合得来吗？】
【肖里：您和悦姨商量好的？】
【醴：又加班？还不睡觉？】
【肖里：休息，玩呢。】
【醴：哦行。】
【醴：对，聊天说起你们都不谈恋爱，话赶话说到那儿了。听说一一看过好多女孩照片都不肯见，我们想他会不会喜欢男孩子。你也一直不谈，我就跟悦悦说让俩孩子试试看。】
【肖里：悦姨就同意了？我们两个，男性，不会有孩子，不能结婚。您没有在和悦姨开玩笑吧？】
【醴：当然不。感情怎么能开玩笑？不过你周叔脸色不太好，可能不很情愿，不用担心他全听悦悦的。】
【醴：赶紧，告诉我结果。】
【肖里：如您所愿。】
聊天框很快没了动静，肖里猜她去和闺蜜打报告了，周一说悦姨玩消失，各种途径联络不上，以悦姨的性子不可能不好奇，他妈估计是来当探子的。
手机丢一边，乱七八糟的内容重新变得活跃，支配身体。
凌晨四点四十分。
肖里用气声轻说：“周一，睡了吗？”
铺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肖里以为周一已经睡沉的时候，调出助眠脑波音、挂好耳机，拍被子的声音透过空灵的音乐挤入耳道。
“……没睡。”
周一今天游戏打得兴奋，没趁着困意睡着，凉水一刺激早清醒了，数叶子慢数到397片毫无作用。装睡不容易。
下铺至上铺不超过一米六，俩人却像隔了一片银河似的，反馈要隔许久才能传回发信点。
肖里问：“你怎么这么快接受了相亲对象是男性呢？你……取向？”实在是能说的太多，张开嘴不把门，随便溜了一句最像废话的。
周一睁开眼：“你不是不在意性别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
“喂？”
“在。”
“算了算了，”周一放弃计较，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跟你说过啊，我直男，来之前不知道相亲对象是男的、更不知道来的是你，所以和接受相亲对象是男性是两码事。即便早知道是男性，只要我妈说‘最后一次再不勉强’，我依然会去吃那顿饭，懂？”
肖里：“嗯……”不全懂。
“你要是也睡不着，要不……再试试恋爱什么联盟？”乙游通常有大量的故事本，周一想说不定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肖里却不接他的话，固执地说回前一个话题：“悦姨如果知道我们是假的了，会不会误以为我们能装下去的原因是你本身就喜欢男性、所以不介意？未来还会给你介绍对象、找男生和你相亲？”
周一不耐烦道：“哎呀不会！我妈自己说的，成不成功这都是最后一次。”
“万一呢？”
话说出口肖里自己都想抽巴掌了，干脆利落的人从不重复提问已知项，可惜说出去的话无法撤回，周一肯定不耐烦。
肖里闭着眼按揉太阳穴，决定吃片安神的缓释胶囊。
果不其然。
周一猛一掌拍上被子，伸脚抵住床板，腰部用力往上顶。
床板托着人一起被顶离金属架十几公分，重重落下，‘哐当’巨响——
周一差点破音：“有完没完？！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没万一没万一没万一！”
“……”肖里不是很敢接话，大脑紧急提速思考过了今晚该怎么哄。
“要说几遍啊？！”周一烦得犯困，此时此刻只想睡觉，“没万一没万一！没！万！一！你是我男朋友赶紧睡觉吧你！不许再吵我！”
好，不吵。
肖里：“晚安。”
周一：“安安安！！”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