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故乡》乐色by

12、告别信

　　尉迟错再次醒来时，是模糊又熟悉的场景——医院。

　　窗外是一片灰色的白，一个阴天，没有风，没有雨，鸟雀在叽叽地叫着，好像只有它们在享受着生命。

　　他起身，发现桑梓就在旁边，曲着一条腿，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尉迟错拉起被子一角给他盖上，那人似有所觉，睫毛动了动，而后睁开眼，视线停在尉迟错给他盖被子的手上。

　　对面收回手“怎么睡这！”许久未说话的缘故，嗓音有点不自然。

　　桑梓却没回答他的问题，手径直抚上他的额头，问：“还难受吗？”

　　尉迟错摇头。

　　桑梓又给他倒了杯温水，“先喝点水吧。”

　　“我睡了多久？”尉迟错问。

　　“两天”，桑梓回答，随后又问道，“你自己生病了你不知道！”

　　“我没注意”，尉迟错回。

　　“没注意？”桑梓拔高音调，“高烧40°到休克，你没注意？”

　　尉迟错没想到他会生气，张了张嘴，最后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桑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算了！他从口袋里搜出一封信，递给床上的人，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柔，“这是你外公留给你的，我先下楼给你买吃的。”
　　说完就欲起身离开。

　　“等等，外公的后事，”他抬起因为生病而微微发红，带着雾气的眼睛看着桑梓。

　　“放心!”桑梓揉了把他的头，笑着说“爷爷那边都处理好了”

　　尉迟错低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封信，低声说了句“谢谢”。桑梓离开后，他把信封打开，看见了里面熟悉的字迹，恍了神。
　　致我亲爱的乖孙尉迟错: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外公已经不在了，还请啊错不要怨外公啊，外公知道你母亲的自杀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阴影，所以外公真的不忍心再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至亲离世。
　　以前，每次放学，你都带了一身的伤回来，把自己锁屋里，不敢让我看见，后来的许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没断过，虽然你都刻意的藏在衣服里，可是我能看出来，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些人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呢?我的阿错受苦了。
　　阿错，外公得告诉你，你没有错，名字也没有错，错的是人心,不能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否定自己,你得像一只雄鹰一样展翅遨翔，迎风克难，才能破晓长空。
　　好了，啊错，外公真的要走了，请原谅外公的不告而别。
　　最爱你的外公

　　“最爱我的外公?”尉迟错小声呢喃“最爱我的外公?”他反复重复这句话，似是疑惑又似是强调，最后，他埋下头，哽咽说:“没有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信纸，“最爱我的外公没有了……”

　　“怎么老是一个人偷偷哭呢?”
　　桑梓透过窗户看着里面蜷缩的身影，苍白的皮肤在光线之下，近乎透明,鬓角的头发彼汗水濡湿,低着头的样子脆弱而破碎。

　　桑梓走近门,抬手敲敲，

　　“没锁”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同样两个字,在尉迟
　　错刚来的那天,他也听到过,可是感觉已经不一样了,心上像是栓了一根绳,在听到他的声音的一刻,猛然收紧,疼得抽搐.

　　“我带了饺子,可以吃么?"桑梓推门进去问他.
　　尉迟错早已调整好情绪,面不改色:“都行.”

　　桑梓嗯了一声,打开盖子摆在旁边的桌上“我们下午去看外公,明天就该回家了,好吗?"桑梓又说。

　　尉迟错愣住，外公?回家?

　　“你叫的谁?”他不确定的问。

　　桑梓勾了勾唇,说“外公啊,不对吗?

　　尉迟错没说话,也没动作,就这样看着他。
　　桑梓拿起桌上的筷子“还不吃?要我喂你?"

　　“不用了!”尉迟错夺过他手中的筷子，大口吃起来，嘴里鼓鼓囊囊地塞着俩饺子。

　　桑梓看着他低笑了一声

　　尉迟错闻声抬头，嘴巴鼓鼓的。眼神疑惑,含糊问道“你在笑我吗?”

　　桑梓忙摇头“没,你吃你的。”说完看到他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尉迟错：“……不准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