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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雾水村 ...

  •   “哥你不跟我一起吗?”付芃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怜兮兮地问,仿佛周曈是个抛弃妻子的负心汉。
      “我回家啊。”周曈解释道,“我家很偏僻,不在墨玉岭市中心。你想在墨玉岭玩得开心的话,我把我朋友推给你,他是专业的向导,而且很有趣。”
      付芃不买账,眼圈都红了:“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完全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周曈惊了,坐起身有些无措地说:“我没有那样想,也没有讨厌你。只是我暂时没有游玩的心情,怕影响到你。”
      付芃坐到床边,跟周曈面对面:“哥,你心情不好吗?”
      周曈垂下眼,揉捏着被子,不想多说,“只是有些心烦,想一个人静静。”
      付芃突然长腿一跨,坐到周曈背后,从后面抱住了周曈,双腿紧紧贴着周曈,将人拢在了怀里。他伏在周曈颈间轻柔地说:“哥,我想陪着你。”
      周曈更烦了,直接一肘子拐过去。“放开我。”付芃顺势躺倒,缩回一条腿,完全钻进周曈的被子里。他抱着周曈的腰,头贴着周曈,死皮赖脸地说:“哥,我今晚想跟你睡。”
      周曈一脚把他踹到地上:“滚。”
      第二天,周曈坐上了去墨玉岭的飞机,身边是狗皮膏药一样的付芃。付芃笑得见牙不见眼,装模作样地说:“哥,好巧啊!”周曈戴上眼罩,懒得理他。
      下了飞机,周曈在机场出口上了出租车。付芃大喊:“师傅,一起的!”匆忙蹭上了车。周曈晕机晕得厉害,没精力跟付芃掰扯,他含着晕车片靠坐在椅背上,双眼紧闭;付芃心疼坏了,掰过周曈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哥,你靠着我,我今天的香薰是青桔味的。”周曈闻言停下了想移开的动作,重新靠回付芃肩头。清爽的青桔香萦绕在周曈鼻间,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他不自觉地把整张脸都埋进了付芃的衣服里,上半身几乎完全靠在了付芃的怀里。付芃拢着他,绷起了呼吸。
      到雾水村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村里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户亮着灯。付芃扶着周曈下车,跟着他走进一户农家小院。
      院子不大,两间瓦房一口井,除了两条砖头铺的路,其他地方长满了杂草,有虫鸣声从杂草深处传来。院子的东南角还长了两棵高大的树,那树枝张牙舞爪的,在暮色里显得格外狰狞。
      周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景色,他在这个荒芜又生机勃勃的院子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他而言都有着熟悉的形状和味道。他打开门上的挂锁,推门进屋。老式的木板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久经岁月的门板龟裂泛白,粘着已经七零八落的春联。周曈摸到绳子拉开灯,屋内简陋的陈设一览无余。
      堂屋正中靠墙摆着香案,东面墙上挂着一张长竹扁;西面靠墙摆着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其他。付芃看着周曈径直走向香案,香案上面一鼎香炉,一块相框,相框里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老人垂眸敛目,死气沉沉。周曈点了三支香,恭恭敬敬插进香炉里,他说:“奶奶,我回来看看。”付芃走上前,也恭恭敬敬拜了:“奶奶好,我是付芃,打扰了。”
      周曈去厨房拿了抹布,又去井里打了水,指挥付芃一起打扫卫生。屋子小,家具少,两人不到半小时就清理干净了。
      周曈家隔壁就是他大伯家,周曈去敲门,大伯母开了门。“瞳瞳好久没回来了,快坐快坐,我给你拿喝的。”头发已经花白的女人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沧桑,却格外温柔,她在围裙上擦干净手,去里屋拿了两瓶娃哈哈出来。“难得见你带朋友回来,小伙儿长得真俊。”
      付芃赶紧礼貌地打招呼:“伯母好,我是周哥的朋友,我叫付芃。”
      大伯母笑着把娃娃哈递给他,又对周曈说:“琛儿去同学家玩,还没回来,你在这吃晚饭,我这就去烧饭。”
      周曈喊住大伯母:“大妈,饭不急,我刚回来晕得很,没什么胃口。家里还有多的米面吗?我拿点。”
      “有有,你先坐,我给你拿。”周曈年年都会回来住几天,吃的都是跟左邻右舍买,大伯母一听他说就知道他又来买粮,麻利地给他装了好些米面粮食。“今年的大麦粉里我加了米粉,香得很。”
      周曈拿了100块钱给大伯母,大伯母爽快地收了。刚开始几次大伯母推拒过,亲戚家拿点米粮没有收钱的道理,但没一次推得了的,后来就不费那个神了。左右不过100块,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伯母又去院子里摘了些蔬菜瓜果给周曈。“吃完了再来摘,院子里多的是。”
      “谢谢大妈,那我们先回去了。”周曈拎着东西就要往回走,大伯母又要给他烧晚饭:“我给你煮点疙瘩汤,煮好了喊你们。前两天摸的螺,刚好吐干净沙子。”
      “那我帮你挑螺吧。”周曈不再拒绝,把东西放下,跟付芃一起帮忙择菜。
      大伯母家的厨房里有煤气灶,但主力军还是那方土灶。土灶一大一小两口锅,小锅在里面烧着水,大锅里大伯母正炒着菜。付芃抢了周曈的活儿,坐在灶门口烧火,他折着玉米杆子塞进灶膛里,做得倒也像模像样。
      韭菜的香味飘出来,大伯母从小锅里舀水倒进大锅里,问坐在小木凳上的周曈:“疙瘩要稀的还是硬的?”周曈回答:“要稀的。”就见大伯母拿起一只大碗,抓了一把面粉放进去,加了大半碗水,用筷子搅拌了几下就洒进锅里。一个个雪粒似的面疙瘩漂浮在汤里,夹杂着碧绿的韭菜中间,像白色的满天星,煞是好看。
      疙瘩汤煮好了,付芃和周曈就坐在厨房的小方桌上吃。疙瘩汤鲜香爽滑,搭配干脆的腌萝卜,别有一番风味。周曈空了一天的肚子得到了安慰,总算服帖了。付芃埋头喝汤,一口气干掉三碗,还意犹未尽。大伯母吃了一碗就收起了碗筷,她把碗筷放进水池说:“你们多吃点,别客气,吃完了碗筷就放这儿。我去打个电话问问琛儿。”
      周曈说:“我们吃好了,先回去了。”大伯母头也不回地应了。
      两人拎着东西回去。洗完澡,付芃问正在铺床的周曈:“哥,晚上我睡哪儿?”打扫的时候付芃已经考察清楚了,周曈家就一张床,一米五的双人床,看着有些年头了,但保存得很好,几乎没有破损。
      周曈说:“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付芃走上前说:“哥,你睡床,我打地铺就行。”
      周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
      半夜,付芃悄悄爬上周曈的床,他小声说:“哥,地上太硌了,你分点床给我好不好?”
      周曈累了一天,睡得很沉,被他翻了个身都没反应。
      “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付芃理所当然地把人抱在怀里,美滋滋地睡了。
      早上七点多,两人就被大伯母焦急的呼喊吵醒。“曈曈,曈曈,你醒了吗?你帮帮大妈!曈曈……”
      付芃一个激灵就翻身下床,揉了把眼睛就跑去给大伯母开门。“大妈,这么早出什么事了?”他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哥,不好意思,这么早吵醒你们。曈曈呢?曈曈醒了吗?”大妈说着就往里走,撞见出来的周曈,一把抓住人:“曈曈,你可要帮帮大妈,琛儿不见了!”大妈说着眼泪就漫出来,淌过沟壑纵横的面颊,砸进尘土里。
      周曈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惊醒了。他拉着大妈坐下。“琛儿怎么会不见了?”
      大妈急忙说:“昨晚我打电话给琛儿,琛儿说在同学斌斌家睡。我想着反正放假就随他了。今早我又打电话给琛儿,琛儿手机打不通。我不放心,就打电话给斌斌妈,斌斌妈说琛儿根本没去过。我找过去问斌斌,斌斌也说琛儿根本没去。我又打给琛儿,电话一直打不通。”大妈抹了把眼泪,满眼惊慌:“我跑了琛儿常去的几个同学家,都说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哪里去了?”
      周曈问:“琛儿之前有说要去什么地方你们没让去的?”
      大妈一拍脑袋,赶紧摸出手机打给他在外地的儿子儿媳。
      “鹏程啊,琛儿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啊?琛儿不见了!”得知孩子没有联系父母,大妈更急了:“没去找你们,那他是去哪里了!”
      电话那头的章鹏程也十分着急:“会不会还在路上,手机没电了?妈你报警了吗?”
      “报警报警,我这就报警。”说着大妈就挂了电话。章鹏程又打过来:“妈你直接去派出所报警,我跟凤英在这头打听,到天黑还等不到,我们就回去。你别慌,琛儿肯定是自己跑哪儿玩了,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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