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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书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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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床,刘宗和卢行眼下青黑,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一夜未眠造成的。早上在正堂里看见了顾言,他坐在顾淮之旁边,与夫子谈笑风生。
“顾举子是夫子本家,天资聪颖一直备受夫子看重。之前不知怎的突然不愿意科考了,气得县令大人脸都黑了。如今他愿意回来,也算是了却夫子和县令的一番期望”。卢行还以为沈潮生不认得顾言,特地开口解释道 。
正堂上,顾言正和顾淮之商量书塾之事。顾淮之笑意不明捋了捋胡须,“你不是在经营桃临书坊吗?怎么还有闲工夫搞这劳什子书塾?老实跟我说,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顾言面色傲然,正摇着手中的川扇,又是之前吊儿郎当的贵公子模样,“哪能呢?我如今可是改邪归正,想要造福青县百姓罢了。夫子冤枉我一片好心,实在令灵彻伤心”。
“老夫冤枉你?笑话!我还不知道你性子,冤枉谁都不可能冤枉了你!”顾淮之一个拐杖敲到顾言后背上,只不过力气不大,更像长辈与晚辈间的嬉笑亲昵状。
“就这样说定了,我还请来了一位女夫子,才学不在我之下。夫子只需给我几个人手,让我能把这书塾开下去就行”。他也曾找过父亲,可顾远认为他不务正业,坚决不给他提供任何帮助。
无奈,顾言只好求到顾淮之这里。这边,顾淮之听完他的话,一双跟顾言如出一辙的锐利的眼睛睁大,半笑道,“这种话出自你之口实属罕见,要知道顾举子狂妄不羁,能让你由衷赞佩的,整个青县数不出两个吧?”
“那女子才学确实不错,有时间可以让夫子与之见面,您肯定也会被其所吸引”。顾言含笑说。
二人的话一字不落进了沈潮生耳朵里。阿楹早跟他说过要去书塾教书,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如今也算心愿达成。
话说顾言直接把刘寡妇和连娘下了大狱,更得知武林的死也有她一部分责任,要不是她每日给人下毒,武林不至于死得这样快。于是,在武家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目光中,姑侄二人少说也要关押个几年。
刘川也曾前来多次求情,终无功而返。谁叫她们生了熊心豹子胆敢给县令之子下药呢?
……
一个月转瞬即逝,除了偶尔被苏青几人刁难,没遇到什么大事儿,毕竟在整个大盛都闻名的云隐书院,各个学子的重心都是放在科举上,没什么坏心眼儿。
八月初五,青县新开了一家书塾,名字霸气得很,叫“踏青云”书塾,免费给穷人家孩子提供入学堂的机会。许多人闻名而来,发现不仅不要入学费,还管吃管喝。
很多穷苦人家的孩子才五六岁,力气小干不了什么活儿,要是能进学堂学几个大字,即使不能考取功名,对将来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不用当个睁眼瞎。许多人家都乐意送来。
只是对教书先生有些不满意,居然是个女子。大盛的女子不是在闺阁里绣女红,就是出嫁后在家里相夫教子,哪个会像她那样居然来当夫子,做抛头露面的营生?
可是这书塾是县令之子着手办的,还不收一文钱,吃着免费的饭他们也不好挑剔什么。
于是第一天,就有几十个孩子报名,陈楹月将其分成几个教学班,和另外两个夫子一起开始教授。
孩子五六岁的年纪大多好动,坐几分钟便坐不住了,开始四处张望游神太虚,要不就是叽叽喳喳开始聊天。
陈楹月也不能直接拿戒尺打孩子手心,为了让孩子注意力更集中可谓煞费苦心,一张脸板着不让孩子觉得她好欺负。
一整天下来,饥肠辘辘肚内空空,整个人疲倦不已。
待回到宅子,发现寂静一个多月的堂屋居然传来环儿与一个男子的对话声。这个声音陈楹月听了千百遍,白日他正经对自己说话的嗓音,夜晚时他压在自己身上逼着她喊“郎君”的嗓音……
听到外面的动静,里屋交谈声戛然而止。下一秒沈潮生便走到她面前定住,目光贪婪望着自己的妻,久久不说话。
“怎么,傻了?一个月不见,认不出我来了?”陈楹月挑眉开玩笑道。
下一瞬自己就被拉进一个厚实的胸膛,男子身上的温热源源不断传来,激得她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师娘……”环儿下一秒跟着出来,看见这一幕,知道自己破坏气氛,忙转过身子往厢房处跑了。
男人紧紧把人禁锢住,鼻息都洒到她耳朵里,嘴里喃喃道,“阿楹,一月不见,如隔三秋”。
这话倒让陈楹月噗嗤一声笑起来,笑骂他,“怎么去书院一个多月,话也说得黏糊糊了?”
良久男人才把她从怀中放出来,拉着她手道,“这话发自肺腑,不是读书读来的。”又想起屋里那一桌子菜,径直把人拉进去,“看看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这段时间吃环儿做的菜可没少受罪吧?”
环儿跟着来到这里就格外勤快,生怕沈潮生后悔收他为徒,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尤其沈潮生去书院前一晚叮嘱他要照顾好陈楹月,这小子浑身上下一股牛劲儿,下厨之事绝不让陈楹月碰一根手指头。
陈楹月劝了许多次,可那孩子根本不听。其实,她不仅是心疼环儿,还是心疼自己。实在是环儿做的菜难以下咽,可是又不得不吃,面对着他清澈的目光而开口拒绝,陈楹月觉得自己简直在犯罪。
一进屋果然闻到一股香味儿,炖肘子,红烧鱼,狮子头,一大桌子菜色香俱全。沈潮生过去把躲起来的环儿喊过来一起吃。
环儿年纪不大,又身世悲惨,看到他,夫妻二人就想到自己也有同样的身世,更对其心疼。故而一直是把他当个孩子而不是徒儿,在吃穿上从不亏待他。
环儿也难得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狼吞虎咽往肚子里塞着。沈潮生斟酌着对他道,“环儿,下厨之事你不必经常做,外头厨子好,让师娘带你出去吃也是可以的”。
环儿听完把碗筷放下,双手乖巧搭在桌子上,抿了抿嘴唇道,“师父是嫌弃环儿厨艺差吗?”
“没有……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整日下厨未免太过辛苦”。
“师父不说环儿也是知道的,虽然每次师娘都夸我厨艺好,可是环儿也有嘴巴能尝出好坏。环儿下次不再做就是了”。说完低下头可怜巴巴。
看他一脸伤心的样子,陈楹月剜了男人一眼,手摸着环儿头发温柔道,“生气了?”
环儿拨浪鼓一般摇头,忙辩解道,“环儿是觉得对不起师父和师娘。环儿没用,连师娘都照顾不好,辜负了师父的嘱托……”声音听着快要哭了。
“你还小,师娘用不着你照顾。等哪天环儿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来照顾师娘好不好?”
“那……师父会不会赶环儿走?”环儿可怜巴巴望着沈潮生。
沈潮生哭笑不得,“怎么会?既已经带你来到青县就不会叫你离开”,他半开玩笑道,“往后就算环儿想离开师父也走不了了,等我老了,你还得伺候我这个糟老头子”。
“师父不是糟老头子,不论往后如何,环儿都不会离开师父师母,我要照顾你们一辈子!”
二人又被环儿略显稚嫩的话语逗笑,心中却不以为然。她们只是把环儿当个孩子养着,要是往后他要追寻自己梦想,她们也会放手让他离开。
夜晚,沈潮生还在灯下看书温习。之前是他井底之蛙觉得自己天资尚不错,可来到卧虎藏龙的云隐书院之后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陈楹月也没闲着,作为女夫子她要批改作业,不断温习自己即将上课或已上过的内容。虽然说学生大多字还没认得几个,可这些知识迟早要教给他们。眼下她徜徉在知识的世界中,竟连沈潮生对她说的话都听不见了。
看见妻子正沉迷案牍,比自己都要刻苦,沈潮生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再叫她一声,人终于把头抬起来了,可是仍心不在焉应着他。
这让沈潮生有些气恼,更多的是委屈。自己离家一个多月,妻子不但不想他,还连说话都要忽视。
这身为一个男人和丈夫,怎么能忍?二话不说过去把她手中的笔接过放一边,把陈楹月身子板正过来对着自己。
委屈道,“如今我在阿楹心中竟如此不重要,连这几个字都比不上?”陈楹月觉得他哪根神经搭错了,也没正眼看他,只笑着道,“你别闹我,等我把这几份卷子批改完再说”。
说完又转过身子继续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妻子忽视,沈潮生心里那个苦啊,实在气不过,在阿楹面前唯一一点硬气支棱起来,二话不说又直接把笔夺过去制在地上,炙热的身躯就要压下来。
“不是,沈潮生……你干嘛……让我改完这卷子不行吗?”男人的唇堵上来,陈楹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她还在想着那卷子,沈潮生银牙都要咬碎了,恨恨道,“不行!我重要还是卷子重要?这么多天居然不想我,该罚!”
说着就如同野兽开始暴怒起来。看他执意如此,陈楹月只能退让一步祈求道,“能不能去床上?不要在这里……”
“床上有什么意思?这里不好吗?整张桌子都是墨香味儿,一场充满文字气韵的欢爱,阿楹难道不想试试吗?”
陈楹月:“……”不要!
可是终究抵挡不住男人的大掌。
一室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