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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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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温束白滞了一秒,似乎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吗?小森前两天搬出去了,我还以为是你们两个搬到一起住了。”
“呃这个…”
卓淮森也没有跟她提到过这件事啊,她该怎么说?说不是不会出事吧?啊啊啊怎么还没有开始啊啊啊!!
温束白垂下的眼睛心虚的定不住,捏着衣摆的手也是紧了又紧,挣扎半天才道:“啊,是。我们两,挺好的。”
语义说的含糊,孙露只当她是害羞也没在意,放下疑惑,道:“那就好。”
话音刚落,前面的总指挥身着燕尾服走到指挥台上,掌声瞬起,温束白立马舒了口气,应和着鼓掌。
歌剧,正式开始。
结束后,温束白婉拒了孙露的邀请,在路边等网约车时想起来她问的话,又原封不动还回去给卓淮森,还问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住到一起的?
没等到他的回复,反而等到了本人。
卓淮森把车停到她的面前,降下半扇窗户,道:“我送你回去。”
看着手机上迟迟没有消息的约车,她耸耸肩取消,秉承着不坐白不坐的准则,拉门上去。
系好安全带,往前走没多久就是一个红绿灯,卓淮森停下车,打破沉默的气氛:“我只是跟爸妈说搬出去了而已,我的那套房子离乐团近,更方便一点。”
停了两秒,温束白明白了,点点头:“抱歉,误会你了。不过…”
红灯闪烁,汽车的嗡鸣声再次响起,卓淮森偏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清磁:“什么?”
她有点难以启齿,压下的眼睫像小蒲扇似的扇了又扇,眼神瞄过去转过来,犹豫道:“我不知道那些是叔叔阿姨脑补的,所以就…承认了…”
驾驶位的人没有任何停顿,目视前方,“没事,发现了我来解释。合同上没有列出来的或者我没有事先说明的问题,拒绝否认了也没关系,不用担心。”
似乎是看她还低头郁闷的模样,卓淮森安慰了两句,随口转移话题:“晚饭吃了吗?”
“吃了。”
其实倒也算不上,她只是回来的时候啃了一颗梨还有两块小面包而已,而且为了观看演出中途不会上厕所,她连水都没有喝几口。先前没有多大感觉,这会听他一提反倒是觉得空虚起来了,肠胃叽里咕噜抗拒了一声。
“那温小姐能否给我介绍几家好吃的餐厅呢?”
不知道是不是温束白的错觉,她总觉得卓淮森在说这话的时候笑了一声,只是太过短促,在看过去的时候对方还是一副表情淡淡的模样。
“你不回家吃吗?”
“‘首演’结束,出去庆祝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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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根据温束白指挥的方向停在一处苍蝇小馆,周围人很多,车辆塞满了芝麻地,两个人找了好半天才停住车。
“这就是你所说的‘天堂盛宴’?”
卓淮森还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只不过现在解了两个扣子,还穿着大衣,不近人情的感觉被降低不少。他抬头看了看那块掉了一撇一捺,有两处还不亮的招牌,眉尾轻抬。
“欸,这你就不懂了。真正的美味往往都是藏在角落深处的,酒香不怕巷子深懂不懂?一看你这种大少爷就没吃过,今个儿就带你去搓一顿真正的烟火佳肴!”
温束白扬了扬下巴,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屋内很热闹,三五人聚在一张小木桌上畅谈趣事,几个黄蓝色的外卖员站在前台等待出餐,香味从后厨窜到前堂来,惹得人饥肠辘辘。
看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卓淮森眉头皱了一瞬,没说什么,只是拿着纸将那个板凳面仔细擦了又擦。伙计拿着本子走过来,方言很重的问他们吃什么。
温束白把那张菜单递过去一点,“你有没有什么忌口或者不吃的?”
“都可以,挑你喜欢的。”
“那行,除了刚刚说的那几样,再来两碗油茶。”
她看着还在跟木桌较劲的卓淮森,笑道:“这应该对你来说足够新奇了吧?”
“确实新奇。不过更没想到原来温小姐这么接地气。”
他将擦完的纸折叠好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目光淡淡。要是真论各个行业上的势力,温家比不上卓家,但她好歹也算得上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能涉足这种路边小摊,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对,不如说,她到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都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如果真是她,好像也并不是很意外。
温束白没察觉到他嘴角轻微的扬起,自顾自地说:“我也是误打误撞才接触到的,其实这个味道真不差,虽然肯定比不上那些五星级厨师做的营养可口,但又是不同的美味。”
“总是吃那些东西,也该换换口味了。”
卓淮森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环视了一下这个快要迈不开步子的小地方,真是所谓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面墙上贴着的是店里的菜品,旁边空隙无不例外粘着寻人启事,从大人到小孩,天南海北各地有,有一处的地方空了,还能看到里面雪白的墙壁,跟浅黄的菜单完全不同。
温束白也注意到了,在小哥上菜期间问了一嘴才知道,那家孩子找到了,只不过是尸体找到了。
听到这个回答,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蔓延,直到小馄饨被端上来。
“我要去调一个蘸料,你要不要一起去?”
“馄饨也需要吗?”
这倒是新奇。卓淮森起身,跟上她的脚步,一路走到收银台前面,他才发现摆满各色调料的那一角。
温束白捡了两个碟子,递给他一个,边舀起一点熟芝麻道:“各地吃法不一样,他们这里是开设蘸料区的,到时候可以把蘸料倒进去,或者把馄饨舀出来。”
看着她熟练的模样,卓淮森应了声,侧身在她旁边,隔开端着汤汤水水的伙计。
两人回去的时候菜品也都上齐了,服务员核对完后说了句用餐愉快后便离开了。他学着温束白的样子把蘸料倒进汤里,搅和均匀后舀起一个尝了尝,味道意外的不错。只不过他吃不了辣,没过一会白皙的皮肤就染上酡色一片。
身后声音越来越大,笑声甚至有些震耳,还是经过服务员的提醒后才小了点。可他哪在这样的地方吃过饭,眉头皱得揉都揉不开,像是有些不悦。
温束白抽了两张纸递过去,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之前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吵过。”
“没事,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都是安静的、悦耳的,一时间接触到这么嘈杂的声音,除了不适应外就是真正步入烟火地的陌生感。
吃的差不多时,温束白才发现刚刚递过去的那两张是最后的纸巾了,正准备起身去前台要一份时,卓淮森先她一步,道:“我去吧。”
她看看隐不住的高大背影,又将视线落在小桌上自端上来就被放在一边的两碗油茶,笑意藏不住。
正把东西清开时,从旁边走过来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攥紧了握在胸口上的手机,小脸通红,犹犹豫豫。温束白瞄了一眼等着服务员拿纸的卓淮森,道:“那位先生…”
女孩一惊,还没说完就被她忙着打断了:“不不不,我、我是想问,可不可以要姐姐你的、你的联系方式…”
末尾的音调细如蚊蝇,在这吵闹的地方她几乎要听不到,身边那个女孩好像也是这么想的,替她又重复了一遍:“姐姐,她是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你好漂亮啊。”
直白的夸赞让人不禁嘴角上扬,温束白收起打量的目光,点点头:“当然可以,你们也很漂亮呀,还是学生吗?”
“对,我们是一中的。”
卓淮森远远就看到她跟两个小女孩交谈甚欢的模样,走过来把纸放进盒子里,直到她摆手送两人离开后也没说话。
“真好,真青春啊。”
温束白感叹了一句,才转过头去看沉默不语的他,心里起了逗弄的意思。
“来,最后一份了,尝尝吧,特地为你点的。”
卓淮森听到那两个字,绷着的嘴角松下来,淡淡嗯了一声。
可谁知道刚喝了一口眉头就忍不住皱紧,他强忍着不适感咽了下去,缓了好一会才看向憋不住笑的温束白,道:“这是什么?”
“油茶呀哈哈哈哈哈。”笑了一会,才继续道:“怎么样?感觉怎么样?好喝吗?”
卓淮森表情有点难以言喻,幽幽眼神完全暴露了情绪。
又笑了一阵,温束白才放过他,拭去眼角的泪水,道:“我也是之前被坑着喝的,但其实这个茶的好处还很多呢,听说可以养生。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回甘的味道?”
她神色正经,不待他回答也捧起了自己的那碗,朝着他的轻磕了一下,眼睛里漾着笑:“恭喜你,‘首演’顺利结束!辛苦啦!”
说完,沿着碗边喝了一大口。看着对面人满足的模样,卓淮森默住,盯了会那碗茶后,皱着鼻子再次尝试。
歇了一会,两个人结了账,从馆子里出去。十一月中了,凉意渐盛,温束白拢拢开衫,跟在卓淮森身后,抬眼望向对面。
两地分差很很明显,这里的街边小吃比较多,而过了马路,再往深处走就是还亮着灯的办公楼。卓淮森余光看到闲散漫走的她,脚步半收,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她感叹:“真怀念啊。”
“温小姐中学也是在这里上的?”
“那不是,我中学在附中上的。”
虽然调查资料他早已经看过,但听到本人这么说,他眸光还是不由自主闪动了一瞬,瞳色微暗。声音还在继续:“我只是怀念青春而已。附中那里其实也有一条类似的美食小街,每周五我会跟朋友在那里转一圈然后再回去,不过现在也不知道在不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已经并肩同行了,温束白没有察觉,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而他只是默默听着,那些他从未参与过的岁月里发生的大小趣事,偶尔将人遮住,隔开那些路过的人或者车。
忽的,声音戛然而止。卓淮森好奇偏头,顺着她停住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老爷爷在路边卖气球。
各色各样的氢气球被拴上线,统一握在手中,温束白看了一会,目光柔软道:“我对这个其实没有很大的印象,唯一一次是上晚课前,也是一个老爷爷,在校门口卖气球。可惜教室里不能带,而等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其实我完全不缺气球,如果想要,我可以有一大把,但莫名的,那个瞬间就特别想要。”
说着说着,她笑意更大,“当时还跟妈妈闹了变扭,吵着说不想要上学了这种话。现在想来,真不应该啊。”
话音落,身旁沉默许久的人说了第二句话:
“你喜欢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