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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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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妙善刚料理完青桐的事,一出门赵含笑就守在云山居门口前。
见人出来,笑得眉眼弯弯,张开双臂扑过去喊,“阿瑶!”李妙善被她抱了个满怀。忍不住笑问,“这么想我?”
“那可不?你多久出一次门难道自己心里没有数吗?平日大哥哥总是读书,都没有人陪我出去逛”。
赵李两家是邻居,李妙善母亲跟赵伯母更是手帕交。当时两家还玩笑着说要给李妙善和赵柯定娃娃亲。
不过后来李母过世,李父又接到圣旨镇守边关,几年后血洒西域。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李父外出这些年,李家人没少亏待李妙善,赵伯母看不下去,经常把人喊来家里用膳。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
赵含笑面色红润长相可爱,性格也好,在家里被大人们宠得没边。
“你也知道,姑母不喜我多出门,说一个女子总抛头露面将来不好找夫婿”。她撇嘴无奈道。
因而她跟赵含笑平日多是书信交往。
“青桐之事,就拜托你了”。李妙善朝她行了个谢礼。
“谢啥?咱俩谁跟谁?至于如此生分?”赵含笑拍拍胸脯义正言辞。
两人又聊了一阵,李妙善刚想把人请进云山居,又觉得疑惑,难道今日只有她一个人来的?
赵含笑看她东张西望的模样暗自好笑,清清嗓子问,“阿瑶这是在找谁?”
待看到不远处树荫下站着那抹温润俊逸的身影,她压下满腹惊喜,摇摇头,“没找谁,你准是看错了”。
“我看错?你的心思可是都写在脸上了”,赵含笑揶揄她,“快过去吧,哥哥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为何要给我准备礼物?”李妙善抬眸问她,一脸不解。
“再过两个月不是你生辰吗?父亲最近奉旨编纂一本有关南洲风志的书籍,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编书一向死板,非要亲自去南洲一趟。”
“哥哥自然也要陪父亲一起南下。到时候恐怕赶不回来了”。
这个习惯已经很多年了,在她生辰日时,赵家兄妹都会给她准备礼物。
赵家世代书香门第,如今赵父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官。
一直沉醉于编书,在大内颇负盛名。
因而大大小小的书籍多是交由他负责。
听这话,李妙善心下有些失落,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出发?”
“大概下个月罢,听说如今南洲一直梅雨天气,父亲又患有腿疾。母亲担心他身子,便叫他推迟一个月南下”。
“这样啊”。李妙善听完眼眶有些湿润,她的生辰她自己都快忘了。姑母平日虽疼爱她,可是生辰却一次没陪她过过。
她心里知道姑母作为侯府主母,每日定是有各种事情缠身。没时间陪她过生辰。
可心里总归有些失落。
但这世上还有两个人牵挂着她,一直记得她生辰,每回都给她送礼物。
这一瞬间让李妙善觉得,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也不知道上辈子她走后,赵家如何了?毕竟新帝登基雷厉风行,朝野上下官员大多被换了一遍。
赵柯一袭白衣远远站在柳树底下,身材高大,肩膀宽厚,看着极俱安全感。
听见人过来的动静,他转过身子一瞧,便裂开嘴笑起来。
他这一笑,如同三月春风拂面,挠得人脸上痒丝丝的。
见到日思夜想的人,赵柯却不敢多看,怕唐突了佳人。
低下头遥遥朝李妙善拱手作揖,“阿瑶妹妹”。
见他如此,李妙善也朝他拜了一拜,“赵哥哥安好”。
“阿瑶妹妹,我……”赵柯是个书生,脸皮薄,一番情意绵绵的心里话在舌头绕了好几圈,始终说不出来。
面色不由得发红,手忙脚乱在袍子袖口处寻找着。
终于把东西翻出来,他眼睛看着地面,一字一句道,“听说过两个月就是阿瑶妹妹生辰了,文詹的一点小小心意,不知阿瑶妹妹是否喜欢”。
手掌中赫然躺着一支双凤纹鎏金银簪。一看这款式就是当下流行的。
赵柯这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可不懂如何挑选,肯定是请赵含笑在一旁帮忙做了参考。
李妙善笑意盈盈看着他,不觉然羞涩,面色有些发烫,衣袖处双手交叠在一起。
谢枢自在碧湖捞上来翡翠玉镯,回去就结结实实病了一场。夜半高烧不止,还整宿说着胡话。
把吴嬷嬷吓得够呛。守在他床旁一夜未眠,倒听清楚了几个字。
大多是叫着“瑶儿”这个名字。远山居在谢府毫不起眼,她跟李妙善又不相熟,自然不知道李妙善小名“瑶儿”。
只猜测是雨哥儿心仪的女子,心下了然。
自夫人去后,雨哥儿就仿若变了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活得辛苦。
她这个嬷嬷在一旁看着也心疼。要是……夫人还活着该多好。
雨哥儿跟夫人长得极为相像,又特别懂事,年纪小小便在殿下手底下做事。
将来定会前途无量。为夫人报仇。
好不容易病好,不知不觉间,谢枢又走到碧湖旁。
碧湖下游清净,鲜少有人踏足。又离云山居近,谢枢得闲常常到此。
不远处柳树下站着三个人,一位白衣少年,其余两位红衣女子。
只消看一眼背影,谢枢就认出来是李妙善。
因为背对着她,他看不清瑶儿脸上什么表情。
却看到她微微侧头,那白衣男子便把手中簪子簪在她发间。
笑得一脸宠溺。
谢枢忍不住血气上涌,拳头暗暗捏紧,恨不得上去就是一拳头。
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站在瑶儿身边送瑶儿首饰?可他送的手镯却被人扔在水里?
谢枢快要嫉妒疯了,气得浑身乱颤,银牙暗咬。
看到李妙善侧着的脸,星眼如波,又羞又涩。
面对着白衣男子,是说不尽的情意。
瑶儿心慕于他?这个认知不亚于五雷轰顶,震得他面色惨白。
上辈子可没听说过她喜欢哪个男人,怎么重来一世,什么都变了?
赵柯自小就将李妙善视为妻子,除了赵含笑,阿瑶是他相处最多的女子。
要不是眼下他和阿瑶尚年轻,自己又无甚功名在身,他真想早早把人娶回家去。
省得被人惦记捷足先登。
二人正站在一旁情意绵绵,赵含笑等得快不耐烦了。
再看看那两个人,话也没说几句,干站在那里,不觉得闷得慌吗?
正当她神情恍惚间,小腿处不知爬上来什么东西咬了她一口,刺痛惊得她清醒过来,却看到脚下盘绕这一条蛇。
吓得大叫一声,“蛇!”说完转眼就昏了过去。
把不远处二人吓了一跳。赶紧冲过来查看。
蛇把人咬了之后却爬走了,李妙善轻轻掀开赵含笑裤腿处,果真看到一个小口子,正往外冒着血。
“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她虽父母双亡,可也是娇生惯养长大,陡然遇到这种事,吓得魂都没了。
没主见的反复询问赵柯。
赵柯一介书生也没遇到这种情况,眉头紧锁道,“我们得赶紧带她去看大夫”。
谢府一直住着位老大夫,却离此地十分远。虽今日是老太太寿宴,许多人上门贺寿。
可此处是碧湖下游,又是后院内宅女眷居所,并未有什么人来。
旁人是指望不上了。赵柯二话不说把赵含笑背在身上,带她去找郎中。
他怕再迟一点,万一那蛇有毒,妹妹的性命就危险了。
赵柯虽体弱,可到底是个男人,跑起来飞快。更怕有人遇到他们,怕影响瑶儿清誉。
于是叫李妙善回云山居等着,可李妙善怎么可能坐得住?
跟在赵柯身后小跑着。毕竟赵含笑此事因她而起,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良心难安。
到底是个闺阁女子,很快就落了赵柯一大段路。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谢枢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面前。
他森然笑着,眼睛半眯。是发怒的前兆。一步一步往李妙善方向走来,像提刀而来的地狱修罗。
李妙善两眼怔住,傻掉了一般。
他走到她面前,粗粝的指尖抹掉她脸上滑落下来的泪珠,轻叹一声,声音遣倦,
“阿瑶,看见我傻了?”刚想将人揽入怀中,李妙善才反应过来一般,大叫一声,脚步踉跄着要往回跑。
谢枢大手一挥,把人禁锢在怀里。心满意足轻哼一声,喃喃细语,“瑶儿,这些年来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这个女人怎生得如此狠心?”
狠心到抛下他一人留在世间,孤苦伶仃几十载。
怀中女子泪水蹦落,哭得满脸狼狈。又怕又怒,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好不容易跟她独处,谢枢怎舍得?他这段时间也曾夜半偷偷潜入云山居,却看到她闺床空荡荡的。
才知道小女人为了躲避自己,竟搬去了松落苑。
她以为真能逃出他手掌心吗?要是他想,夜半潜入松落苑又有何难?
不过是顾及她胆小的性子,怕吓到小姑娘罢了。
李妙善在他怀中差点透不过气来,只觉浑身又冷又热,额头惊出一身冷汗来,人也昏沉沉难受起来。
他不会……不会现在就要杀了她吧?
这一世的结局来得如此之快吗?
内心凄惶悲怆。难道这一世,她还是逃不出他的魔掌,要身死于此吗?
李妙善瞪大一双泪眼,里面俱是不甘。旋即一片天旋地转,人就没了意识。
耳边只隐隐留下男人惊慌失措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