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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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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快醒醒!时辰不早了,夫人还约您去学女红呢!”李妙善尚在睡梦中,熟悉的声音传来。
睁开眼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青桐青涩的脸。她心里一阵疑惑,青桐不是死了吗?
她记得青桐被人陷害勾引大公子谢允后,被姑母杖责而死。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一阵阵发疼。终究是她无能,连身边的丫鬟都护不好。
可现在又遇到了她。
难道她在阴曹地府与青桐相遇了?可为何青桐还变年轻了?
“青桐,这是哪里?”李妙善迷迷糊糊问。
“谢府啊,难道姑娘忘了?我们搬过来好几年了,姑娘还未适应?”青桐觉得疑惑。
按理说平日姑娘绝不会睡到这个时辰,姑娘自知寄人篱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惹旁人不高兴。
可昨天明明答应夫人绣女红之事,怎今日倒赖床上了?
“小姐,咱们快些起床梳洗罢,虽然柳夫人疼小姐,可总归不是亲生父母,要让人家等可不好”。
“什么柳夫人?你说的是姑母?”
“是啊,昨日夫人约小姐学习女红,小姐忘了?真是好生健忘,青桐在小姐面前倒自愧不如了”。
青桐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丫鬟,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平日也能开些玩笑话。
“不是,什么女红?这到底什么意思?”李妙善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低头看见手上的和田玉手镯。这是娘亲生前留给她的,怎还在手里?不是那日她跟谢枢争吵之下摔碎了吗?
察觉不对,她赶忙从床上起来,跑到镜子前面。
铜镜下俨然一张十四五岁少女的脸庞。
不对,不对。
难道她又重活一世了吗?
“青桐,现在是几年?”
青桐也察觉到小姐的不对劲,认真回复,“小姐,现在是建平十年二月十五卯时三刻”。
“建平十年?”那是先帝尚在时的年号,她记得太子登基后改元为文泰。
如果照着记忆中的样子推算,现在应该是文泰元年才对。
难道说,她真的重活一次了吗?老天爷也舍不得她受如此折磨痛苦,经过奈何桥之时忘给她喝孟婆汤,让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了?
李妙善怔怔坐在铜镜前,摸着自己的脸发愣。
“小姐,您怎么了?青桐胆子小,小姐这个样子奴婢有点害怕”。
青桐自小服侍她,可论起年纪来,比李妙善还要小上几个月。
二人不是关系一般的主仆,俨然无话不谈的亲姐妹。
“没事,我方才睡懵过去,差点记不清现在是什么年岁了”她不打算对青桐告知实情,一来怕小姑娘害怕,二来怕知道的人多会走漏风声。
既然重活一世,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定不会叫谢家再遭满门屠戮。
还有,再也不要泛滥同情心,去招惹谢枢那个煞神,离他远远的。
一想到她这辈子会有光明正大的生活,会寻觅一良夫生儿育女,眼睛就止不住散发光彩。
是啊,这才是她该有的人生,而不是被困在四方天地,最后还被人活活下药毒死。
想到上辈子刚被抓来京郊别院时,她整日想着逃跑,谢枢一气之下在她手腕脚踝处系上粗粗的金链。
一走起路来叮铃铃响,好像在嘲讽她不过一个玩物,蚍蜉撼大树的样子是多么可笑。
这样的日子她再不想经历一遍。为今之策就是将他要杀谢家满门之事告诉姑母,防止悲剧发生。
“你刚刚不是说姑母约了我去学习女红吗?咱们快些梳洗去存直堂罢”。
……
“小姐,那好像是大表少爷”,二人匆忙从云山居赶去存直堂,远远看到府里其余几位主子命令下人对一个十七八岁少年拳打脚踢。
少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肌肤被折磨得青紫交加,不是谢枢又是谁?
看到这个人,李妙善整个人忍不住发抖起来,两条腿都软了身体微微打颤,死命低着头。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青桐正扶着她,察觉到小姐浑身冰凉,着急问道。
李妙善长长舒了一口气,调整自己情绪,淡淡道,“无碍,咱们走吧”。
上辈子也是这个场景,她见下人欺负他一个主子,冲上去解围。府里几位哥哥们对她极为照顾,见她如此求情,自然也叫手下住手。
自那以后,二人逐渐相识,她在各种大事小事上都帮助他,跟姑母学习女红多日,给所有人绣了个香囊,还不忘给他绣一个。
毕竟她以为,谢枢虽在谢家不受宠,可到底是谢家的主子,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忽略。
可谁知那恶魔却由此开始缠上她,甚至后来对她做了这么多不堪之事。
一想到自己像个玩物一样被他锁在别院,日日等待他的宠幸,李妙善就觉得自己快要发疯。
这辈子,她不再招惹那疯子,管他是死是活。
二人准备略过这茬事往存直堂赶,谢枢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一双灼热如鹰般的眼神往这边望过来,呼吸陡然加重。
是她,是瑶儿!
他上辈子心心念念的人,早早香消玉殒令他魂牵梦绕的人。
如今俏生生站在前面。
谢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辈子他绝不让瑶儿早早离开自己,他一定要把世间的珍宝捧到小姑娘面前。
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就在他以为李妙善像上辈子一般过来解围,可小姑娘眼神自始至终没有落在他身上。
谢允循着谢枢眼光看向来人,见是母亲的侄女。
眼睛一亮摇手招呼着,“瑶儿妹妹!”
李妙善本来原名叫李瑶,可小时候大病小病不断,李父无法只能带女儿去观音寺祈福。
那里一位老僧建议李父给她改名,说瑶这个字太轻飘渺然,压不住她命格,倒不如改名叫“妙善”。
让菩萨庇佑几分。
李父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听从建议把女儿名字改了,李瑶就变成了小名。
只有一些亲近之人才会唤她“瑶儿”,姑母柳氏就常这样唤她,谢允是姑母嫡子,自然也跟着一起叫。
从前李妙善觉得这个名字亲昵,从不排斥旁人这样叫。可现在听来只觉得满心恐惧。
上辈子京郊别院。暗沉沉的床榻上 ,男人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动作着,牙齿咬在她耳旁一遍又一遍唤她“瑶儿”。
还逼她喊他夫君,要是稍有不从,男人动作会愈发卖力,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李妙善见谢允喊她,只能停下步子远远站着,朝他行了个礼,“允哥哥”。
谢允跟谢枢同一年出生,二人都比李妙善大了几岁。因而她平日里都是喊他哥哥。
“瑶儿妹妹站这么远干什么?怎一日不见倒跟哥哥们生分了”,谢允见李妙善小小年纪已是绝色,心思早活络了不知多久,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旁边站着的是谢冲,谢家另一个庶孙,他母亲是庄姨娘,姑母柳氏的陪嫁丫鬟。
因为庄姨娘暗地里使计偷爬上主君谢璜的床榻,怀上了孩子。
柳氏就一直不待见她。不过人也命薄,生下孩子没几年就去了。
偌大的谢家,还不是靠柳氏这个当家主母管着?
好在没了娘的孩子蹦跶不起来,如今主君谢璜又入寺为僧,柳氏为了搏当家主母的名声,自然不会刻意亏待谢冲。
因为身份不受待见,谢冲一直十分自卑,遇事从不出头,主母交代的事情也从不敢偷懒。
可就是这样一个安安分分的人,上辈子却被谢枢残忍杀害。
他内心是得有多阴暗,才会狠下心杀戮从小养他到大的谢家人啊?
青桐见谢允走过来,忍不住浑身发抖躲到李妙善身后。
李妙善这才想起来,上辈子青桐被人诬陷勾引谢府大公子,姑母万分震怒。
不顾她苦苦哀求,执意将青桐乱棍打死。
死状可怖。
那几个月李妙善没睡过一天好觉。一闭上眼就是青桐死不瞑目的样子。
终究是她害了青桐。
如今看来,怕不是青桐被人陷害,而是谢允看上了青桐想据为己有。青桐挣扎之下误伤了谢允,谢允恼怒之下说她蓄意勾引,这才导致了惨状。
重来一辈子,又回到这个死胡同,她该怎么办?
照姑母宠谢允的性子,定会觉得她是在抹黑,轻则责骂几分,重则说不定把青桐发卖。
尽管此时心乱如麻,她还是扬起一抹笑意,“允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还不是姑母叫我快些去存直堂跟她学习女红。姑母是长辈,我一个晚辈怎好忤逆?”
“既然允哥哥没有什么事,妙善就先告退了”。谢允没有出口挽留,眼睛落在主仆二人身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来。
谢枢在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双手死死攥成拳,目眦欲裂。
瑶儿怎就这样走了?上辈子她不是对他一脸心疼,跑过来阻止了吗?
怎现在,却视而不见,满眼冷漠。
难道重来一世,瑶儿对他的情意也变了?
谢枢胡思乱想着,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拉住质问一番。可谢允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吩咐下人殴打他。
他虽也跟着殿下学过几年武艺,可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人又长得瘦弱,哪里是这群膘肥的人的对手?
一时间被打得血肉模糊。
“阿弟,叫你手下人住手!别打了”,谢柔发怒的声音传来。
“长姐,你怎么来了?”谢允仗着是谢家嫡长孙无法无天,可谢柔到底年长他两岁,他面对这个姐姐多少有些俱怕。
于是叫下人们停手。
“阿弟,不是我说你,你作为侯府嫡长孙该做好表率,否则传出去外人如何看我们谢家?单你一个人也就罢了,娘亲是侯府主母,要是外人议论她主家无方,让她跟着你一起受流言蜚语如何是好?”
谢柔和柳氏是他死穴,谢允自知理亏,低头讪讪道,“长姐,我错了”。
“冲弟,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谢柔拍拍谢冲肩膀叫人走了。
“枢弟,你还好吧”,谢柔小心扶着人起来,丫鬟紫黛心疼主子衣服被弄脏,刚想上前替代,被谢柔拒绝了。
谢枢摇摇头,表示无碍。
“那就好,阿姐这里有宫里赏赐的金疮药,你拿回去用罢,这样好得快些”。
“阿姐,这么好的药你只有一瓶,怎么能给这个贱人用?他这个野种也配?”
“放肆,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谢柔大声斥责他。
听到“野种”二字,谢枢眼眸幽深,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捏得发白。
“枢弟,你莫要多想,阿弟他口不择言,当玩笑话说的”。
“我知晓兄长不是这个意思”。
“小五,扶枢弟回去歇息”,小五就是刚刚打谢枢的下人之一。
听到小姐吩咐只能照办。
等人走之后,谢柔恨铁不成钢,“阿弟,你凡事能不能先长个脑子?谢枢毕竟是你弟弟,怎么能打人呢?”
“真要打也不能明目张胆打,记住,会咬人的狗不叫”。
“阿姐,我可不是狗”,谢允嬉皮笑脸,“不过,弟弟就是心疼长姐那瓶金疮药,要是我,丢了也不给那个野种”。
“好了,一瓶金疮药而已,咱们谢家百年大族,要什么东西没有?夸张一点来说,许多宫里陛下都没有的东西,咱们谢家准能找到”。
“也是,要不是有陛下压着,咱们谢家又何尝不能问鼎至尊之位呢?”
“你闭嘴!”谢柔气得打他,随即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可再说,小心给谢家招来杀身之祸”。
“你要折磨谢枢阿姐不管你,正如你所说 ,那个人就是野种。不过,打蛇打七寸,你这样明目张胆把人打一通,除了有损嫡长孙颜面还能得到什么?”
“长姐,你莫要再说了,我一早起来也困倦了,先回去睡觉”。谢允打哈欠不耐烦道。
长姐什么都好,就是一张嘴总是絮絮叨叨,比娘亲还啰嗦。
谢柔看着他愈渐走远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紫黛问她,“小姐,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我在想,阿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谢家以后交给他如何能让人放心?要我是男儿身该多好?”
“我是爹娘的第一个孩子,要是男儿,这嫡长孙我定做得比阿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