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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婧安 ...

  •   玄武神兽被封印在玉鸾山中两千年,玉鸾山脉的风雪就吹了两千年,玄武本就是掌管凛冬的神,它神躯被封印在此,风雪便不再受控。

      如今玄武神兽冲破封印,被冰封千年的玉鸾山总算停了风雪。

      月出道长默默将殿中一切关于那鱼妖的物件全都堆在殿前烧了,殿内重新装上了山神像,门前那枯黄的许愿树竟然在一夜间发了新嫩的枝芽,月出只觉得欣慰。

      但是遗憾的事情已经永远变成了遗憾,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弥补那一份遗憾。

      “月出道长?”一个清朗轻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月出那双平静如水的眸中才微微有了几分情绪。

      “姜少侠,你来了。”他这才敛神,平静的将手里最后那幅碧珍鱼的画像丢入火光之中,火舌一寸寸吞噬着描金画红的纸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画像就被火舌吞噬殆尽。

      姜枕砚缓缓走近,看着火光之外的月出,他平静的站在那里,面色已不似往日那般蜡黄粗糙,却是眼神空洞,神色呆板。

      “我们就要离开玉鸾山了,此次就是来与你道别的。”姜枕砚见他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般,又是一副出神的模样,有些不忍问道:“你呢?以后怎么打算?”

      月出抬眸看了姜枕砚一眼,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我打算去鸾山寺静修,我杀了人又害了雪娘,这辈子,我的罪孽是赎不清了,只愿伴着长灯古佛赎清罪孽。”

      姜枕砚听及此,缓缓看向月出,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有所图谋。”月出微微一颤,面色难得多了几分歉意:“抱歉姜少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姜枕砚不在意一笑,难得正经道:“我并不怪你,你杀的是坏人,你是玉鸾山的救命恩人,你并没有错。”月出微微点头,唇边却有着一抹苦笑,像是自嘲。

      “况且,雪娘现在很好,若日后好生修行,也是不可限量。”姜枕砚也是无心一提,本意是要他放心,哪知月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竟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变得有了些精气神。

      姜枕砚脑中一亮,试着说道:“况且雪娘说了,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今后会救更多的人,你是她心里的大英雄。”姜枕砚这才编完,一抬头就看见了月出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眸吓了一大跳。

      “雪…雪娘当真这么说么?”月出一双眼睛亮的真诚,姜枕砚总算明白这小子为什么又是寻死,又要出家了,兴许他自己也说不出对雪娘到底是什么感情,姜枕砚看得明白,却也没打算戳破。

      毕竟他们俩人早已阴阳两隔,他做不得那打鸳鸯的棒槌,亦是做不得和稀泥的和事佬。

      听姜枕砚那么一说月出是高兴的:“她能好,我在开心不过但我欠她的,却是这辈子也还不了了。”他垂着头,神情有些落寞。

      姜枕砚抱着胳膊同情一叹道:“与其整日消磨,你倒不如多做功德,在设尊牌位供奉香火,这才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而月出的神色逐渐从落寞变成欣喜。

      是了,他做这些虽不能说弥补,他也不配赎罪,但只要是能为她做一丝一毫,他也要尽力!

      雪娘不怪他,姜少侠也宽慰他,可他知道,若是那日他没有与雪娘相约,她兴许就不会被捉,兴许就不会死……

      他朝着鸾山寺的方向瞧了一眼,眼底腾升出一抹坚定,他一定要做很多功德,给雪娘供很多香火。

      走出不远的姜枕砚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半忽悠的一句话,却是被月出记了一辈子,也兢兢业业给雪娘烧了一辈子香。

      ……

      远远地姜枕砚就见一群人围在一块唠嗑,说的皆是近几日发生的奇事儿。

      姜枕砚竖起耳朵一听,说的不是前些天地动山摇莫名就停了风雪,就是张老汉在一夜之间就疯了听说他见了女子就满口胡言,什么鬼啊,饶命之类的话。

      清醒些时见了女子情绪也十分激动,见是大姑娘小媳妇就给人拼命磕头磕的个头破血流。

      他的结局也算是不错了,家人发现时他死在了乱葬道堆的婧安冢旁,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跪在靖安冢前没了气儿!

      可怜那些女子,从头到尾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不论这件事破与不破,她们都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月出特别记得姜枕砚说的一句话:人被时代的枷锁禁锢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的思想灵魂被禁锢。

      月出悟得了许多道理,姑娘们受那些苦难不该被原谅,也无法被原谅,但它更不能成为姑娘们自怨自艾的说辞思想。

      他必须让姑娘们振作起来,月出要让这些在寒冬中历练出来的傲梅,开出更艳丽的花朵!

      成为无人可比,无人能比的傲雪红梅!

      从那之后月出悉心开导,山神殿内那些曾被父母抛弃,被带回的姑娘,都被明泰绣庄的老板重金聘请进了城。

      在月出不知道的地方,她们活的愈发精彩。

      许多年后,名满天下的明泰绣庄老板娘领着一众姑娘回三里庄探亲,却只是重金修缮了曾经的那葬堆里的靖安冢,村里的人颇有微词,却也不敢冲撞,要知道这时的明泰绣庄已经是布商纺绣中的翘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姜枕砚最后朝雪生家看了一眼,清亮的眸中多了几分温色,他本已经上前半步的云履又顿在原地。

      还是就这么不辞而别吧,不然那小萝卜头指定是要哭鼻子了的。

      他低头,收回那踏出半步的左脚,笑的有些无奈...他确实不太喜欢分别的场面。

      姜枕砚最后看了一眼村口的人群,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一样的表情,却都有着同样的喜悦,他握了握手里的玄武令安慰道:姜郢,你不也得到了你要的东西。

      这似乎是在安慰自己,随后他坚定举步淡淡躲过热闹的人群,不多时便消失狭窄的小道尽头。

      “枕砚哥哥!”忽然,一声欢快的喊叫声传入耳中,姜枕砚猛的抬头,见到那抹朝他挥手的身影,心中那丝怅然立刻烟消云散。

      姜枕砚看着马背上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心安,沈长清依旧是清绝如旧,白玉般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似潭中水华不可亵渎,拒人千里,眉眼间却又偏带了一抹温色。

      姜枕砚心底那股惆怅消失,轻轻拍了拍景明的肩膀,姜枕砚朝沈长清笑了一笑:“你们还在等我?!”

      沈长清听得这还未从怅然中转换回来的语气,一双清寒的眸这才转向他。

      姜郢的眼睛很漂亮,但今日有些奇怪,那双桃花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张扬轻佻,而是带了一丝的别样的认真,好似刚从一场大战之中脱身,还未缓得过来。

      往日少年不羁的气性也因为这场“大战”被抚平了许多。

      沈长清看见了他眼底那草草藏起的落寞,只道:“生死有命,况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姜郢。”这句话说出来,姜枕砚心中这才得到几分安慰。

      景明没有注意到姜枕砚的表情,只是欢快上前,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眸中盛满欢快:“枕砚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景明笑的眉眼弯弯,往日稚气的眉目间也多了几分少年英气。

      姜枕砚清隽的面容上,还略微有几分不自然,兴许是与雪生分别,有些不舍那孩子。

      “枕砚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景明歪头来看他,眼睛澄澈单纯,似夜空星,水中月,不染一丝浊色。

      姜枕砚和沈长清对视一眼,两人无奈一笑,姜枕砚这才稳步走了过来:“方才与一位故友道了别,这才晚了些。”

      姜枕砚将说完,就看旁侧枯树下的马车,笑容僵在嘴角,额上三条黑线:“不过,怎么是马车?”

      景明挠了挠脑袋,一头雾水的打起车帘道:“师父说你受了重伤不能御剑,需得好好休养,所以我们便坐马车走。”

      姜枕砚抬眼往马车内一瞧,只见马车内铺的用的,应有尽有,准备的是极精细的。

      姜枕砚左右一看找了个位子坐下,在转头沈长清已经在闭目养神了。

      马车行的很缓慢,想来是沈长清特意交代过景明的,姜枕砚撑着脑袋看了沈长清一眼,从这里他能看见沈长清那白玉般的清绝面容。

      本想唠两句,却也不好打搅沈长清,便闭眼思想着这几日的桩桩件件。

      原本姜枕砚打算解决了村里的事儿就去和昆仑的师侄们会合,谁曾想他竟然走了狗屎运,拿到了玄武令,便也不用再去。

      他倒也不瞒,早就上报师尊,倒不想天尊只让他保管好那玄武令,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昆仑的弟子。

      姜枕砚在收到这个消息以后心底不由的多了几分沉重,别人听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姜枕砚却是个机灵的,师尊这么叮嘱他,那只有一个可能。

      旧部的人大抵已经渗透至昆仑内部了。

      且听小白的意思,旧部的有人指明要他的元神,姜枕砚确实不明白,若要修为,便是杀人取丹便罢,缘何还要取他元神?!

      他虽是向来不受昆仑那些师侄们喜欢,但自问是没有得罪过旧部的什么大人物,这人也太狠了,取他的元神,难不成是要他神魂俱灭?!

      姜枕砚这几日想这些事想的脑袋疼,沈长清缓缓睁眼,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开口问:“怎么,有心事?”姜枕砚沉了口气点点头:“小白…哦不,修巳说要取我元神的那人,到底会是谁呢?”

      沈长清也点了点头:“此事需得再查,不可操之过急。”姜枕砚点头,他现在确实是急也没用,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话说,公子和景明为何会出现在玉鸾山?”姜枕砚有些好奇,毕竟公子处理完缥缈阁的事情应当是回灵山去了才是。

      毕竟沈长清可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他一个深居简出的人会来玉鸾山,那肯定是遇上了棘手的事儿。

      沈长清有些好笑,就是姜郢都看出来了不对劲。当时的他,却是没有半点觉得不对劲,一个劲儿只想去离幻城:“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慢慢同你说罢。”

      沈长清将摄媚石的事情以及在玉鸾山遇见昆仑弟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惊得姜枕砚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昆仑的师侄们比他遇到的更凶险,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想必修巳的身份早就被旧部察觉了,倒是为何利用她来取你元神?”沈长清这么问,姜枕砚却也只得无力摇头。

      “我却又未曾得罪旧部的人,我也实在是想不通!”

      “我又欠了公子一个人情,也不知哪日能还清了。”姜枕砚起身认认真真的朝沈长清一拜。

      沈长清扶他起来:“切莫多说了,伤口还未愈合,便好生歇息吧。”

      姜枕砚心中感激,长清公子待他如知音好友,自己却到不曾帮上过公子什么忙,只得眼眶热热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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