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晓幺九

15、第十五章

　　周末，文心回了父母家里。

　　文心父母退休后，在郊区买了套小别墅，不是真正的别墅，是村子里的自建房，有四层楼，房子四周都是空地，跟村民租过来后，就可以种花草，种蔬菜水果。

　　这里离文心上班的地方要两小时车程，所以文心自己在市区买了一套小房子，偶尔周末才会回来看望父母。

　　一进家门，就闻到了板栗烧鸡的香气，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没有之一，虽然现在也喜欢，只是不只喜欢这道菜。

　　父母总是更多会记住孩子小时候的喜好，哪怕长大了口味变了，他们依然会念叨着说：“你以前最爱吃这个了。”现在也应该爱吃才对。

　　孩子的成长代价是和父母变得疏远，他们有了更广阔的天地，去飞翔，去遨游，而父母却停下了飞了几十年的翅膀，站在孩子起飞的地方，靠回忆中的习惯，把思念具像化，等待他们降落。

　　“亲爱的老爸，我回来了。”文心兴高采烈地奔向文远昭，抱住。

　　此时她又变回父母眼中的小孩子。

　　文远昭开心坏了：“心心回来了，你这快一个月没回来，我跟你妈说，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去看你了。”

　　“我之前有个项目在跟，有点累，这不忙完了就马上回来看你们了。”文心找了个理由。

　　“妈妈在厨房，知道你要回来一早就去市场买鸡肉，给你炖板栗鸡，你小时候最爱。”

　　“爸爸，我现在没那么喜欢了，每次回来都要吃这个，我现在一想到要回来吃这个，我甚至都不想回了。”文心软乎乎地撒着娇。

　　爸爸很宠爱女儿：“下回不做这个，你现在喜欢吃什么，给你做。”

　　文心心满意足：“那我找妈妈。”

　　“妈妈，我好想你。”文心趴在妈妈背上，像只小猫。

　　季楚芸见到女儿回家，自然也很高兴：“心心啊，让妈妈看看，怎么又瘦了？”

　　明明胖了几斤。

　　“哪有，我同事都说我脸肉肉的，拍照可丑了。”文心抱怨着。

　　“瞎说，脸有肉的女孩子，才有福气的啊，别听同事说，听妈妈的，吃多点，我的宝贝女儿，怎么都好看的。”季楚芸笑着说。

　　文心笑着点头。

　　季楚芸关心她：“最近工作忙不忙啊？”

　　“忙完了，最近应该不忙了。”

　　季楚芸叮嘱她：“忙归忙，可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知不知道啊？别熬夜，我看到你那天晚上很晚了还在发朋友圈。”

　　要死。忘了屏蔽。

　　幸好不是自己的官宣。

　　文心解释说：“啊，那天跟朋友去吃饭，很久没见就聊得有点晚了。”

　　“你发那条朋友圈，是不是最近有什么情况啊？”季楚芸也很担心女儿的婚姻大事。

　　“没有，不是我，是我朋友谈恋爱了，那天晚上吃饭说了，就发了条朋友圈，感慨一下，顺便祝福她们。”

　　文心还跟妈说那是两个女生的爱情。

　　很多年前，文远昭和季楚芸也不接受同性恋，在父母的年代，他们会认为这种感情是变态，是违背道德，肮脏、可耻的。

　　四年前文心因为那段感情终日消沉，文远昭和季楚芸得知是因为一个女生，逼着她去看心理医生，请人来家里做法，用尽了许多办法想帮她重新振作。

　　但都于事无补。

　　看到自己女儿快活不下去，甚至还联系了明一瑶，让她帮忙找出那个女孩，想请求那个女孩能来救救他们的女儿。

　　只是明一瑶告诉他们，文心的心病不是还爱着那个女生，而是自己没想明白，觉得是自己愚蠢单纯，才会被欺骗被伤害，自己在责怪自己。她安慰他们，多给文心一些时间，她自己想通了就会好的。

　　那时候文远昭和季楚芸觉得，要是有一个人出现，能够拯救他们女儿，无论男女都好，只要心心开心起来，就好。

　　所以现在文远昭和季楚芸也看开了，只要有人能让心心快乐，照顾她，好好爱她，他们就放心了。

　　“心心啊，你也不小了，你看我跟你爸爸同事们的孩子，比你小的都有些成家了，前天，你安叔叔孙子满月，请我们去喝满月酒，那小孩子真的太可爱了。我想要是我能有这样的小孙子，我做梦都笑醒啊。”季楚芸眼睛笑成一条线，两颊的欢喜膨胀成两坨小肉，在脸上。

　　文心没有出声，季楚芸又继续说道：“你看我跟你爸爸现在也还不算太老，有能力给你带小孩，你喜欢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我们只要那个人疼你，爱你，对你好，然后你们组建个家庭，生个小孩，我们也就放心了。”

　　文心懒懒地应付着：“知道了，妈妈，我会努力的。”

　　“妈妈也明白的，爱情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但是你不要封闭自己的心啊，多去接触人，才有机会遇到。”季楚芸也害怕文心会因为几年前的伤害而不敢再去接受一个新的人。

　　但是文心没有，她很清楚人与人的不同。

　　只是没有遇到心动的人。追她的人不少，男的女的都有，但她觉得没劲。

　　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心动的定义很抽象，没有就是没有，她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不心动。

　　可是没有心动吗？

　　她想起了跟温语散步的那个午后，那种血液扯动脉搏跳动的感受清晰而深刻，心动会是这么具象的吗？

　　文心不想让妈妈操心，答应了会多去参加聚会，多认识新的人。

　　午睡过后，文心透过窗户，看见爸爸在园子里忙活着，她起身去帮忙。

　　园子里种满红色的番茄，文心喜欢吃番茄。

　　“我给你摘一些番茄，你带回去吃。”文远昭仔细地挑选着番茄，一边说道，“你不喜欢吃太酸的，我给你挑颜色深一点的，没那么酸，要多吃点蔬菜补充维生素。”

　　“好，爸爸最好。”把她当成孩子一样唠叨的爸爸最好了。

　　“要不要给你同事也带一点回去？”

　　“不用了，我同事太多了，咱们家又不是果园，没那么多给他们。”文心觉得，她跟所有同事的关系都差不多，没有跟谁特别要好，如果给这个带了，那个没带，也挺说不过去，索性都不带了。

　　至于方彤，她想着让她来家里吃饭的时候，给她洗几个吃就好了，这个小朋友也不爱吃酸。

　　突然，她又想到了温语，她想着要不给温语带一点？

　　于是拿出手机，拍了张番茄的照片，给温语发过去。

　　文心；【温语姐，我爸爸种的番茄，你喜欢吃吗？我给你带】

　　很快，温语回了。

　　温语姐：【好啊，那我请你来听我的音乐会】

　　文心：【那我可不是赚大了？温语姐，你应该不适合做生意，赔本买卖。小兔子大笑.jpg】

　　温语姐：【小兔子大笑.jpg】

　　文心看到温语姐用了跟她同款的表情，笑着回复。

　　文心：【你也喜欢这只兔子吗？】

　　温语姐：【很可爱】

　　文心：【我以为你不爱用这种类型的表情包】

　　温语姐：【我看你发了几次，就下载了】

　　是，因为我下载吗？

　　血液流进心脏的感觉又有了，这次带点酥酥麻麻。

　　见文心没回复，温语问：【你爸妈家远吗？】

　　文心：【有点，在郊区，开车差不多两小时】

　　温语姐：【那你晚上回吗？】

　　文心：【不回了，在家里住一晚，明天吃过晚饭再回去，很久没回来，想陪爸妈多呆一会】

　　温语姐：【那你回来了，跟我说】

　　文心：【怎么了吗？】

　　温语姐：【你不是要拿番茄给我？】

　　文心噗嗤一声，被自己蠢笑了。

　　文心：【我脑子不太好，一下子给忘了哈哈哈哈】

　　温语在手机那头也笑了，她笑这个之前细心周到的女孩，大概是跟她距离变近了，才能聊得这么舒服、放松，以至于忘记了前几分钟才说过的话。

　　温语姐：【很可爱】

　　又补充了一句：【比小兔子可爱】